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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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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跨进这个叫琼霞苑女子都闻之色变的地方,许清澜脱去外裳,径自走到悬着的两条玄铁圆环下,将两只手腕分别伸进去。
原本十分宽大的铁环瞬间收紧,将她的双手牢牢锁住。
“许管事大驾光临,暗堂真是好大的面子。”角落里,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凉凉开口,她的身形半隐在黑暗中,面容在昏黄烛光下看不清晰。只有左手中盘的长鞭闪烁着冰冷色泽。
斛瑛,暗堂堂主,姑且可以称之为......她的死对头。
面对斛瑛的奚落,许清澜只是睨了她一眼,笑容艳丽如同淬了毒的红花:“斛堂主的手伤可好全了?若是伤势未愈,还是叫其他人行刑地好。免得到最后,挨鞭子的是我,需要治伤的却是斛堂主。”
“你!”斛瑛眼中闪过怨毒,许清澜这话,无疑刺到了她的痛处。即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到她的右手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僵直,而这一切,都是拜许清澜所赐。
长鞭携惊雷破空之声,狠狠砸在地上,火星迸现。暗堂中的所有火把瞬间亮起,将这间刑室照得亮如白昼。也将许清澜的身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斛瑛眼前。
刑室中,并没有陈列诸多刑具,因为再多的刑具,都比不过她手中那根鞭子。。
鞭名“索魂”,取其不伤肉身,专打神魂之意,为暗堂堂主所有,索魂鞭用在琼霞苑犯了错的女子身上,既可不伤她们身体,又让她们痛入骨髓,苦不堪言,几乎是苑中每个女子的噩梦。
斛瑛目光不善地看着许清澜,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的脖子。她用来遮掩的丝巾随外裳一道被解下,乌青的指痕显得无比狰狞。
然而就是这样狰狞的指痕,却让斛瑛的怒火更胜,扬起长鞭就要朝她挥去。
“暗堂的规矩,鞭刑只能打在背上,斛堂主莫非是忘了?”许清涵的笑恰到好处,既让斛瑛怒火中烧,又不至过于张扬。可偏偏就是这样恰到好处笑容,才更加可恨。
斛瑛扬鞭的手顿时一僵,目光阴狠仿若毒蛇,她咬牙挤出四个字:“自然没忘。”
因为担心行刑之人失手,伤了受刑者的脸。暗堂一开始就有规矩,无论何时,不可从面门施刑。一旦有违,那施刑者的手也就不必要了。
斛瑛的右手,正是因此而废。那一次,她只差一点,就能毁了许清澜这张让人厌恶的脸。
斛瑛不后悔自己的所为,她只恨自己的鞭子没能再快一些。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敢再对许清澜那张脸下手,她已经废了一只手,要是剩下的手再废掉,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新仇旧恨,长鞭狠狠甩在许清澜背上。许清澜闷哼一声,腕上锁链发出剧烈声响,昭示这一鞭的力道之大。
斛瑛倒是不急着行刑,反而收拢长鞭,绕到许清澜面前,欣赏她因剧痛而变得惨白的脸。“闻歌,你不是嘴很硬吗?怎么不继续说了?”
“还有四鞭,斛堂主这是没劲儿了吗?”许清澜虚弱地抬眼看她,带着嘲弄与挑衅。她此时模样十分狼狈。双手被缚,鬓角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杂乱地贴在颊边,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一脸灰败之色。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比平日一丝不苟,冷艳自持的模样,更让斛瑛忌惮。她太从容了。
斛瑛几乎要把手里的鞭柄捏碎。这个贱人,不过是公子养着的炉鼎,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骄傲?
斛瑛恨恨地瞪她一样,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然而,她不能。斛瑛重新走到她身后,鞭身透出些许灵力微光。只听得一声惨叫,许清澜背上,赫然出现两道狰狞鞭痕,鲜血染红了破碎的衣衫。
“你敢......动私刑。”许清澜死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可是斛瑛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扬手又是一鞭,长鞭在火光下,道道尖刺上泛着森冷寒光。这长鞭上,不知何时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斛瑛上前一把抓住许清澜的头,逼她转过头来看自己,脸上是无尽的畅快与得意。“闻歌,你不是自诩公子心尖上的人,旁人都不敢动你吗?可就算我动了你,你又能怎么样?”
“公子闭关了,他不会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你也不用怕身上会留疤,我会给你上最好的伤药,你身上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作为自小陪在公子身边长大的侍女,斛瑛太了解公子了。
只要不留下外伤,即便闻歌吃了些苦头又怎么样,他不会在意的。
“是吗?”冰冷的声音在刑室中响起。
原本的得意戛然而止,斛瑛惊恐地看向面前的人,就在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掀飞,狠狠砸在石壁上,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
戚子息没再理会气息微弱的斛瑛,许清澜腕上的铁环松开,身体落入一个清冷怀抱中。
“公子。”许清澜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彻底昏死过去。她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即便只是些许碰触,都让她痛不欲生。更不用说公子是直接抱在了她伤口上。
这是戚子息第一次见到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许清澜。她在他面前,从来是骄傲的。即便是跪着,即便被扼住咽喉。可她骨子里,从来不曾真的乖顺。
所以他冷落她,威胁她,想要把她的傲骨折断。可此刻看到她这虚弱地模样,他忽然有些不舍,他不想那个面上顺从,骨子里却乖张悖逆的闻歌消失。
许清澜醒来时,巨大的痛感袭来,让她恨不得自己再晕一次。
旁边侍候的人听到声音,忙走过来关心询问。“闻歌姐姐,你怎么样?”
许清澜,或许该称闻歌,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看她,声音嘶哑干涩,“穗安,我......”她打量着陌生中又有几分熟悉的房间,“这是......”
“栖蝉院,你在公子的房间。”穗安倒了杯水给她,关心中带着几分责备:“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模样,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如此草率,不管不顾就去激那个疯子?”
闻歌就着她的手喝了水,虽然看起来依旧苍白虚弱,到底多了几分生气。“你知道的,她不敢杀我。而且若是公子真开始闭关疗伤,就是我真死了,他也不会出来。”
这一遭,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没想到,祝曦这个小丫头,竟然能引来千年金莲子这种疗伤圣药,这才不得不改变计划。
若是公子闭关,斛瑛却盯着她为难,那才最糟糕。
“我昏迷多久了?”背上的伤显然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依旧疼得要命,到底还能动。
“七天。”穗安小心扶着闻歌坐起身,低声道:“他守了你四天才去闭关,临走前把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孟管家。至于暗堂和琼霞苑,则是由绪秋姐姐暂时打理。”
说罢,她抬手布下防止窥探的结界,在左臂上并指一划,咬牙剜出一枚两指并宽的白色玉简,塞进闻歌手里。“这是我偷偷誊记下的魂咒咒术和解法,趁着这两日养伤,你把它记牢后毁掉。”
玉简上海带着穗安的体温,烫得闻歌心口疼。
穗安是她们三个里面最怕疼的。小时候就是磕着碰着,也要泪眼汪汪好半天。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将那么大块玉简藏在自己血肉中,又生生剜出。
忍下眼中的湿意,闻歌取出清问大师给的伤药,帮穗安包扎。
公子的栖蝉院向来是府中禁地,除了她们几个侍女和公子的贴身暗卫,便是孟管家也不敢随意进入。
待身上外伤稍愈,闻歌在穗安的搀扶下,来到院中。
宽敞的庭院里,立着一方巍峨奇石,像是巍巍山峰上,立着一个持剑仙人。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仙人手中的剑,竟是可以取下来的。
闻歌取下石剑,在剑柄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蓝晶钥匙。
有了这把钥匙,她就能打开公子的私库,毁掉那个一直控制她们的控魂血阵。
临近子时,绪秋才穿着一身黑衣匆匆赶来。
“孟管家很快就会发现不对,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远处的天空,隐约可见灵力震荡。
她们三人飞快来到密阁前,两个守卫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绪秋抽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废了两人丹田。
闻歌将钥匙插入门上的饕餮铜像口中,沉重的铜门立刻打开。
三人连忙进去,随着三人的进入,铜门再度关闭,那饕餮铜像眼中,似有一抹红色闪过。
密阁内,无数珍宝陈列两侧,被两道淡蓝色光幕笼罩其间。
“没想到,外头看着小小的密阁,里面是另有乾坤。”绪秋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宝物。“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稀世奇珍,却还是要罔顾人命,将女子作为炉鼎贩卖,真是欲壑难填。”
密阁中,镶嵌着不少照明石,即便是在这不见光照之所,也如同行走在阳光下。三人穿过无数陈列珍宝的货架,在一处供桌前停下脚步。
一座由牌位堆成的高山就这样出现在三人眼前。黑底金字的牌位密密麻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些牌位上的名字都来自同一个家族,戚家。
闻歌扫了那些牌位一眼,目光落在面前的香案上。案桌上放着个造型奇异的铜鼎,三条夔龙自鼎身蜿蜒而出,口中各衔着一枚赤珠。
铜鼎中央是一座燃烧着的灯台,无数晶莹的红线盘旋而上,交织片片花瓣,一眼看去仿若红莲盛放,美地妖异。
红莲之下,是红到几乎发黑的液体。
“这灯油......”穗安看着铜鼎中的暗红液体,忍不住红了眼。
“是血。”绪秋面色悲凉,“姑姑们的血,我们的血,甚至......是所有踏入过琼霞苑的女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