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疏舒

10、同门

　　闻歌粗略翻了翻这本古旧的功法，后半本被私走了，并非全本。

　　虽然不知道彤云真君为何拿一本残卷给她，但闻歌手里并没有其他可供修炼的功法，只能暂且先按着书中所写，开始修炼。

　　望霞宗曾经是天下宗门之首，做在灵脉极为庞大。居霞峰作为宗主居住的主峰，更是灵气极为浓郁。

　　丝丝缕缕的灵气化作白雾，争先恐后钻入闻歌体内。她的修为很快进入炼器一层，紧接着不断攀升，五层、六层、直冲到炼气十二层后的大圆满境界，才终于停下来。

　　修炼不知道岁月，闻歌再睁眼时，体内是从未有过的充盈之感。

　　望霞宗的吐纳炼气之法，旨在凝气锻体，精炼神魂。

　　与戚子息曾经让她练的，将所有灵力困守丹田，只等他人采掠的邪法有天渊之别。
　　有了灵力滋养，闻歌明显感觉五识较之前敏锐了许多。一直从神魂里传来的隐隐痛意，也减轻了不少。

　　“七天时间，炼气圆满境界，啧啧啧，你这丫头到底是吃了多少天材地宝？”

　　彤云真君很是满意闻歌的修为进境，她虽是看在清问的面子上才收闻歌为徒，授她补魂经。可闻歌的表现却着实让她惊喜。

　　望霞宗已经式微百年，人才凋零。若要兴盛宗门，自然少不了招收有资质的徒弟。

　　七日便能从一介凡人，直入炼气大圆满境界，即便是有诸多天材地宝加持，也不得不夸一句天才。

　　“你这些日子，补魂经的修炼暂且歇歇。你刚踏入修行大道，进境太快不是好事。先去学学阵法剑术，稳定了境界再去冲击筑基。”

　　说完，还收走了桌上那筐依旧十分水灵的灵果。“这果子你也暂时不要吃了，我带你去宗门内门弟子学习的课堂，以后，你就得自己去了。”

　　给内门弟子授课的知微堂，在与居霞峰隔着五座山峰的见著峰上。此峰峰主正是闻歌曾经见过的太微长老。

　　闻歌跟在彤云真君身后走进知微堂，一个素衣女子正在讲解阵法经要，见彤云真君出现，有些惊讶。

　　“宗主怎么来了？”

　　听课的内门弟子闻言，纷纷起身，向彤云行礼：“参见宗主。”

　　“都坐下吧。”彤云真君带着闻歌走上前。“这是知微堂的阵法老师，沈微明，你该称她师姐。”

　　闻歌学着方才内门弟子的样子行礼，“闻歌见过沈师姐。”

　　“这是宗主的新徒弟？”沈微明面露惊讶，她虽没亲眼见过这位新入门的宗主弟子。却也听说过山上来了个凡人，心智与孩童无异。如今看来，行止有度，与传言并不相符。

　　“既然你们师姐妹已经认识了，在素清回来前，你就先带着她吧，缺什么来居霞峰同我说便是。她的玉牌和弟子服，你放了学，带她去领一趟。”说完，彤云真君不再搭理自己徒弟，自顾自离开。

　　沈微明指了个座位，让闻歌先坐下。又给了她一本阵法书，继续方才的教学。

　　闻歌从未接触过阵法，根本听不懂沈微明说的内容，翻开书，里头由浅入深，讲解了许多阵法的基础还有特性，甚至还有几个阵法的详细布阵讲解。

　　闻歌一时看入了迷，再醒过神来，是沈微明在叫她。

　　“闻师妹喜欢阵法？”沈微明笑容温柔，此时整个课堂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那些听课的内门弟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干净了。

　　沈微明在课上就注意到，闻歌看阵法书看得很仔细，看她的模样，应该是看进去了。

　　“这阵法很有意思。”闻歌把书收起来，外头阳光已经弱了下来，正是云霞满天的时候。

　　“走吧，我带你去领身份牌和亲传弟子的衣服。”沈微明没有乘坐仙鹤，手掌大小的阵盘抛出，立刻化作两米大小的圆盘。带着闻歌很快飞到一座绿意盎然的山峰，指示堂三个字出现在眼前。

　　指示堂的管事是个面向十分老实的内门弟子，虽然修为一般，资历却很深，连沈微明也要称一声师兄。

　　原本这发放份例的活儿，是底下其他弟子干的，犯不着金丹修为的管事亲自来办，今日倒是赶了巧。

　　赵管事取了两套女式弟子服，又拿出一块白底烟紫祥云玉牌，让闻歌滴血认主。“这是亲传弟子的身份牌，必要时也可当做护身法器，可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闻师妹可要收好了，万不可遗失。”

　　身份牌这样的东西，说不上多珍贵，却是证明每个宗门弟子身份的凭证。一旦遗失，证明不了身份倒是小事，要是被人冒充为非作歹，那可就麻烦大了。

　　当然，滴血认主之后，身份玉牌上的气息与主人一致，寻常不会被盗用，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以每次有新弟子来领身份牌，执事堂都要叮嘱这么一句。

　　闻歌真诚下过，将玉牌挂在腰间。

　　沈微明又带着闻歌去了其他几座山峰，说是取物，实则是认人。也让闻歌大致熟悉一下宗门各处所在。

　　等把闻歌送回居霞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此次拜访的都是同辈师兄师姐，闻歌并没有收到什么贵重礼物，却带回了许多精巧的小东西。那药峰的师兄师姐们尤其大方，偷偷给她塞了好几瓶丹药，让她不必节省。

　　闻歌很是疑惑为何药峰出手如此大方，那些可都是品质上层，对筑基弟子修炼非常有好处的丹药。

　　“药峰的大师兄，一直在追求素清师姐。”沈微明附在闻歌耳边悄悄说。

　　袁素清是望霞宗这一代的大师姐，也是宗主的亲传大弟子，无论修为样貌还是品性，都是上乘。宗门里许多男弟子都很仰慕她，其中就以药宗那位师兄最甚。

　　“那我是不是不该拿这些丹药？”闻歌突然觉得储物袋里的丹药有些烫手，感情那是想让她帮忙追求大师姐的贿赂啊。

　　“这有什么，你收着就是了。”沈微明笑得更加开心。“师姐早就说了，这些男弟子要是想讨好师姐妹们，咱们就收下，至于要不要接受哪个人的心意，她自己心中有数。这话不只是对我们说的，整个宗门的弟子都知道，你不用有负担。”

　　闻歌扬眉，这位大师姐竟如此有趣？

　　今日见了这望霞宗许多同门，闻歌觉得，她开始喜欢这里了。

　　沈微明让她明日辰时到知微堂，离开前又留下一只短哨给她：“这短哨是召唤仙鹤的，你不会御器，便先用仙鹤代步吧。”

　　闻歌接过，心底划过一道暖流，“多谢沈师姐。”

　　“客气什么，都是同门师姐妹，大师姐当年也是这般尽心照顾我们。”

　　送别沈微明，闻歌回到房间，拿出那本阵法入门打算再看一会儿。

　　忽然，右侧锁骨处开始发热。闻歌拉开衣领，一朵半开牡丹若隐若现，又很快消失。锁骨处的热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闻歌握紧了拳，目光冷如玄冰。

　　戚子息，他果然没死。

　　封印之地

　　万丈深渊之下，一个巨大佛印镇住底下汹涌的黑水。巨浪拍打在佛印之上，瞬间蒸发成丝丝黑气，重新没入黑水中。

　　这片黑水域被称之为魔海，正是当年封印魔尊之所。整片魔海里的黑水，都是由魔气凝结而成。

　　魔海之下，是本封印千年之久的魔尊，隗阴。

　　黑水深处，刚吸食完魂魄的魔尊，餍足地闭上眼睛。不愧是用鲜血和神魂供养千年之久的刑天鼎。他不过才吸食一半精魂，力量就已经恢复了两层。

　　“小秃驴，你的神魂真是本座见到最好看的。不如臣服于本座，当本座麾下魔卫。”

　　清问的盘坐在一团金光中，闭着眼睛，口中不断念诵大悲咒。

　　无数冤魂沉沦在黑水中，哀嚎声不绝于耳。

　　没有人亲眼见过地狱，可此处黑海，无疑是比十八层地狱更加可怕的地方。

　　这些由魔气凝结的黑水，会不断勾起亡魂生前最痛苦地记忆，而这些痛苦又会催生出怨气，滋养魔气。

　　周而复始，这片魔海不断壮大，终有一日会冲破封印。届时魔尊临世，便是天地大劫。

　　无数金色小字从清问身上飞出，飞向那沉沦在黑水中的亡魂，然后不过片刻时间，金色小字就被黑水吞没。

　　魔尊伸出利爪，抓了抓耳朵，这和尚来了十天，就念了十天的经，吵得他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偏偏这区区元婴修为的小辈，身上功德金光却是惊人，虽对他这个魔尊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可他想动这小辈，也是痴人说梦。

　　千年前那老秃驴设下封印，不止是将他困在此处，更是用万千功德化作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四肢。

　　是以他虽看起来不影响行动，实则功德锁链无时无刻不再困住他，除非那人自愿臣服，否者他伤不了任何人。

　　当日这小辈若非功德金光被业力消减，也不会被刑天鼎轻易卷进来。

　　不过就算是魔尊无法出手，这小辈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护不住他几日了。等到功德金光耗尽，一个佛修，神魂血脉不知有多美味。

　　魔尊垂涎地盯着清问，忽然，他咦了一声。

　　一根红色丝线凭空长出，系在了清问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