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狐狸 ...
-
我扯着阿域宽大的衣物，在冷风中摇摆，这里的雪似乎并未融过，一脚踏进，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而阿域并不会被这些事物给侵扰，脚步离开，也只带下去浅浅的一层雪花。有些微风，空中的雪不紧不慢的落在地上。
我拉着阿域，声音在冷风中响起，又带了些嗔怒：“我如今都已成年，为何我不能同沉苋一同出去？”
阿域要去往寒洞的路被堵上，瞧着我耐心道：“我不是早已同你说过了么，潜心修炼，到了五百岁后，定然会让你离开。”
因着我要比其他的生灵要出去的晚太多，我不明白，于是话语中也带着些不满：“为何其他的生灵成年之后便能离开，我偏偏要到五百岁才可以？”
因为生气，身后的狐尾不知不觉得张扬开来，每一条都似乎表达了自己对此的不满。
阿域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声音当中多了些安抚的意味：“珂沦，你和其他的生灵是不同的。”
阿域不止一次说过，我是不同的，因为我是将来的域主，如何去评判的连我自己都不曾知晓，此事似乎生来便已注定。
对于出行一事我依旧紧追不舍：“生来我便是九尾，但除了我的尾巴比它们多些，其余并未有特别之处啊，就因为我的尾巴多吗？”
阿域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面对着再熟悉不过的人，却终有些敬畏，他缓缓开口：“可还记得你是何时化型么？”
我面向阿域嘟嚷道：“珂沦三百岁化形。”
阿域：“其他的生灵为三百岁成年，你化形较晚，便也成年较晚，如此，你便只能好生修炼，等到沉苋回来时，便是你能出去时。”
雪域的生灵在一定的年龄都会去人界历练，看着那些小了我一百多岁的生灵门一个个化形走出雪域，我只能生生的看着，看着它们一个个地走出去，回来的却少之又少。
我忍不住又问阿域：“若是沉苋和它们一样，不回雪域了呢？”
阿域只是轻声地告诉我：“她会回来。”
我很早便已经从阿域的口中，以及一些生灵们的口中听到过，人界的种种，人情世故，雪域不存在的景象，和雪域不存在的生物。
但从未真正的看到过，我望向远处，颇为神往。
我问过那些回来的生灵，外面很好么，为何那些离去的生灵迟迟不愿归来？
雪域是生灵们的故土，也是修行时最好的地界，人界的灵气少之又少，是什么牵绊住了它们？
它们有的说外面特别好，有好玩之处，好吃的食物，好看之物，还有权贵，富裕，幸福，关爱。
可也有生灵说外面一点儿也不好，未知的人心，隐藏的罪恶，杀戮，兵荒马乱，生老病死。
人类的世界，有很多吧？
不然，为何生灵们所描绘的世界截然不同呢。
这样，却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小域主，瞧什么呢？”一只大狐狸懒洋洋地坐在我的脚旁。
长时间未动弹，雪已在我身上覆盖了浅浅的一层，身上的衣服是阿域喜爱的白色，和雪同色，一动，才有些许雪花从肩头掉落。
我闻声看了过去，大狐狸用前脚蹭了蹭脸，又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这只大狐狸是雪狐中的长老，传言已有千岁之余。
然而奇怪的是，这长老从未在他们面前化形过，雪域的生灵们大多都同我一般，从未见到过大狐狸的人身。
大狐狸之所以叫大狐狸，缘由便是他是雪域的雪狐之中体型最大的一只狐狸，其余小辈儿们都尊称他为大长老，而我，只称他大狐狸。
把身上的雪花抖了下去，我正经回话：“莫要乱言，我还并未继承雪域之地。”
再次望向远处瞧不见的雪域边界，双唇不自觉地动了动：“大狐狸，你说沉苋何时能归来呐？”
大狐狸依旧懒洋洋，盘卧在我的手旁，它的身体大的接近成年狼的体型了，却依旧还保持着原有的习性，打了一个哈欠，磕进了雪地里。
大狐狸眯着眼。
“百年内吧。”又磕进了雪里。
我猛然回首，内心的渴求愈发明显，我太想去瞧瞧外界是何种模样了，只期望沉苋能早些归来。
“莫非我当真要等到五百岁？”
“呜呜。”大狐狸磕睡着了。
“大狐狸？”我叫它。
叫不醒。
如今雪域的生灵们一部分进入了休眠期，一部分外出历练，还有一部分还并未成年，正在玩闹之中修行，我熟悉的生灵大多都已离开了雪域，明明已四百岁的年纪，却还不如三百岁的生灵见识的多。
我又去寻阿域，期盼着他能松口，让我外出。
“不可。”阿域对此事分外坚定。
阿域又去寒洞了，那里是阿域经常去的地方，我虽也好奇寒洞究竟是个什么，但因为那里的阵法，让我头皮发麻，避之不及。
所以对寒洞一无所知。
问阿域时，阿域只用“还未到你可知晓的时候”来推辞。次次如此，千百次之后，我觉得这辈子也无法知晓这其中的秘密了。
对于寒洞一事，懒得再去问。
我又回到某个小雪峰头，大狐狸还磕在雪里，不知梦见了什么，脚抽搐了两下，似乎醒了，发现了有生灵接近，又把脑袋在雪中磕的更深了些。
我垂眸再次坐到了他的身旁，雪下得并未停下，而大狐狸的身上却没有积雪，大狐狸呼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抬起头，同我一起看向雪域的尽头。
“大狐狸，你为何不化作人形呢？”我问他。
他盯着远处，似未听见我的话语。
“修行不是为了去人界吗？”
大狐狸回头面向我，眸子里瞧不出悲或喜：“小域主，非也。”
“人界亦有修行之人，他们修行，是为了离开人界。”
我惊讶道：“为何？”
“人类为何修行？为求道，得道脱离人间生死，免去了轮回之苦，普通人，短短数载，必会经历生老病死。死后，人类生前的一切，便会归为虚无。”
“修行，延长寿命，参悟天道，以便飞升上界，仙人之地。”
“那我们呢？雪域的生灵们又当如何？”
大狐狸：“这需要我们自行参悟。”
大狐狸只说了这些，言罢，起身向后，做了一个伸展，悠悠地准备离开。
“大狐狸，你说清楚呀。”
可大狐狸依旧不紧不慢地踩在雪地之中，我跟在他身后，他定也发现了，但并未阻止我，我三两步跟上，要瞧瞧他准备去何地。
雪域里阵法太多，我又对阵法有着不知名的恐惧，于是每当发现了有阵法之地，我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
担忧一不小心就会被拉进了不知名的地方。
先前中过一招，因为和生灵们游戏搏斗，不知便撞了什么，抬手，便闯入了一片绿地之中。
各类妖魔，战乱，将我见到过最美的一片景地毁于一旦，各色欢声笑语，变成了一个个毫无色彩的尸首。
阿域说他寻到我时，我就站在那里，双眼泛红，不知所措。
只有我知道，当时那是一种多么无助的感觉。
连接在血脉的难过，无法改变惨状的无助，血脉中相连在这世间唯一的东西，尽数断送在了那里。
大狐狸回头轻飘飘瞧了我一眼，又继续向前走，他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你还要跟着？”
我有些犹豫：“你要去何处？这并非你回洞之路。”
“我准备休眠。”
大狐狸要休眠了，他自会寻一处隐蔽之地，来度过这漫长的休眠期。
许是百年，许是千年，这谁也不知。
“你若是想来，那便跟着也好。”
我还从未休眠过，休眠是生灵们从人界归来之后才有可能去做的事，我还未出去过，自然也不会去休眠。
若是醒来后已过了千年，阿域会杀了我也说不定，因为阿域说，雪域的继承，不可再拖，要等我从人界归来，便开始。
域主的休眠更长，所以上任域主很少去休眠。
大狐狸似乎瞧出了我的心思。
“小域主成年不久，还未真正继承雪域，不用担忧休眠期，你这情景，眠期大多三五年，绝不超百年。”
大狐狸正言明我心中所想，雪域中和我相熟的生灵们相继离开，我待着也无甚意思，不如同大狐狸一起，休眠也是种修行。
我心中已有答案，心中雀跃：“那我同阿域去说。”
大狐狸只是瞧着我，并未阻止，我再次上了雪峰，在寒洞之外等候着阿域出现，天色渐暗，这一等，便等了两日。
阿域并非第一次在寒洞内待着一连几日都不出现，明显此次又要等上一段时日了。
我的目光放在了阵法上，有些犹豫，阿域是我唯一亲近的人，听大狐狸的意思，我若休眠定要三年往上，休眠一事，还要告知阿域才可。
但眼前的阵，又令我难以往前行走半步。
“阿域，我同大狐狸去休眠了，我已在此地同你说了哦，待我回来时莫要训我了。”
我瞧着寒洞里面依旧没有动静，起身欢快地又奔向大狐狸所在之地。
我又回到了同大狐狸分别的地方，然而此地只有一块儿大石头，大狐狸却不知踪迹。
“大狐狸？”
我绕着大石头转了转，又嗅了嗅，大狐狸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狐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