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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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南湖边上，你要对我说的究竟是什么？
明澈似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抓着他的手有片刻僵硬。
但她没有松开，只是垂下眼眸微微静默了一会儿，就轻轻开口道，“其实在母亲离世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阿姊才是她从心底里认可的女儿。我没想到她会郑重其事地把西陵的狼烟军交给我，交给这个一无是处只会到处惹是生非的不成器的幺女手上。”
“她也许早有预感此战凶多吉少，在出征前就为我们姊妹俩各自留了一封书信。那是她第一次用母女的口吻对我说，阿姊性子要强只怕刚极易折，将来惹人忌惮磋磨，她希望我能做那个能在暗中守护明家、守卫陈国的狼烟军统领。”
说到此处，明澈嘴唇有些发干，她忍不住抿了抿唇，又接着涩声道，“那时候我的内心很是矛盾混乱，我很怕自己若是做不好会辜负母亲的期望，可我心底……其实我一直也很想让母亲用看阿姊时那种严厉中又隐隐含着骄傲的目光看我。所以母亲能相信我，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只是西陵离京城实在太远了，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她抬眼看向穆彦，而后抓着他的手慢慢直起身，低沉着声音闷闷道，“那时候你和三皇女的婚事在皇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可我还是有些话想亲口告诉你。从初入皇城那一夜误闯穆府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一直都真心的喜欢你。”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笑，目光沉静而柔和，“那时我多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认真的，喜欢一个人啊。”
闻言之后，穆彦的唇色微微泛白，望着她足足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明澈见他面上露出这幅表情，哪里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她轻轻地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我觉得上天终究还是厚待我的。”
因为它把你送回了我的身边。
这天夜里，穆彦与明澈一道在营帐里歇息。
明澈不肯让他在角落将就过一夜，穆彦也不肯让她带着伤睡在地上。二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各退一步共卧一榻，只是中间相隔了不少距离。
身边带着的冷凝香早就用完了，穆彦原以为他会一夜无眠，可是有明澈在身边好像心底就无端地踏实平静了下来，竟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也没有再梦见那场大火。
反倒是明澈，想到回京之后还要面对许多繁难，就觉得心思沉重辗转难眠。
如今她不过是衙门里一个小小捕快，还要照顾手臂伤残的姐姐，穆伯母自然不会轻易应允这桩婚事。至于钱小姐那里，虽然是无心可她到底是欺瞒了她，如果不能得到她的谅解，她心里也会愧疚不安。
可不管怎样……
在他决定要牵起她的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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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大军拔营回京。
明澈还是回到凌云、傅景春身边与她们一道，而穆彦与长皇子殿下共乘一辆马车行在队伍最前头。
一路上，穆彦都有些心不在焉，还频频向外张望，看得凉欢不由眯起了眼睛。
“少情，听陈统领说昨日你是独自一人回营，明家军剿灭山匪后搜遍整座山寺也没有找到你的踪影。昨夜本宫下山以后，你在山寺之中究竟遭遇了何事？”
穆彦噎了一噎，就听凉欢幽幽道，“难不成是哪位小将英雄救美以后私自带你下的山？”
就算想否认，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啊……
想到这里，穆彦只好犹豫着点点头。
这下凉欢来了兴致，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往马车外张望，“倒不知是哪位小将如此英勇，想来生得定然俊俏，竟能惹得穆三公子顾念不忘的。若是寻到了，本宫定要好好奖赏一番。”
穆彦被他这明锐的洞察力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暗暗垂眸低首，神色显得略有些局促。
见到他这副样子，凉欢心中其实很是惊异。穆彦一直以来对感情都是淡淡的，也鲜少见他对什么事物真正热衷上心。便是从前与三皇妹在一起，他的反应都不甚热络。
今日怎的竟如此反常。
就在此时，明家军统领明霜纵马走到马车旁，对马车内的长皇子殿下恭谨禀道，“启禀殿下，若是照着大军现在的行进速度，约莫卯时可至临春县附近。届时大军会在山脚驻扎，末将会与陈统领护送殿下进城休憩。”
凉欢笑着点头应声，“有劳小将军费心了。”
穆彦见明霜身上穿着明家军统领独有的银白铠甲，想到那夜明澈也是这般身披银甲如天神般出现。一时恍惚出神，说到俊俏，大概这世上再无出其右了吧。
明霜走后，凉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喃了句，“看到她的模样就想起从前的明越，这世上能将这身银白铠甲穿得如此傲气张扬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穆彦闻言又悄悄勾起了唇角，也许还有另一人。
凉欢见他这一笑，心中狐疑更甚，这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神色如此……甜蜜啊？
“你不会是看上了明霜吧？”足足静默了好一会儿，萧凉欢皱紧眉头自驳道，“当年你见到明越反应都很冷淡，没道理现在看上明霜吧。”
凉欢见他也不出声反辩解释，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强烈，“难道昨日是她救你下山？说起来明霜何时有如此大能耐，竟能一剑斩杀楚国定南将军仇锋？陈统领看到她被运下山的尸身后曾言那一剑刺得干净利落，不但如此她右手还给震得腕骨粉碎……”
穆彦见实在是瞒不住了，只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凉欢怔楞了半晌，面色古怪道，“你说昨日山寺之中救你的人是明澈？就是明武严将军那个送去西陵的幺女？她是几时回京的，西陵那边完全没有动静啊？”
穆彦抿了抿唇，低声回道，“她大约两年之前就回到皇城了，只是不知何故一直没有回明家。如今在城北衙门京尉大人手底下做了个捕快，我也是不久前才偶然遇到她，那时候她改换了名姓，好似不欲被人知晓。”
凉欢沉吟了片刻，又开口问道，“你可知她家住何处？家中又有些什么人？”
已然坦白了，穆彦便索性不再隐瞒，“此事说来也的确有些蹊跷，我曾派人查探过，她住在城北落虹街，家里似乎还有个姐姐，平日甚少与人往来。可明越将军不是早就战死了吗，我猜她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为之。”
穆彦说完自己的推测，就见凉欢脸色一变，浑身都有些止不住颤抖，顿时心下就是一惊，连忙上前搀扶住他，“殿下，你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凉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道，“是明越，她也回来了。”
穆彦听闻此言不由蹙起了眉，“这不可能啊，明越将军早就战死了，那年是她麾下十二骑亲自扶柩回朝……”
凉欢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彼时夏侯渊曾说亲眼见过她，她的确还活着，只是不愿回来，也不愿再见旧人。”
穆彦默默无言，这个说法未免太出人意料，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澈竟然是为了明越才故意隐瞒了身份，还一直在埋怨她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凉欢却轻轻笑了，他眼眶霎时泛红，就连眼角也隐约闪现泪光，压抑着心底的酸楚，涩声低叹道，“我萧家欠她们的实在太多了……”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我觉得上天终究还是厚待我的。
那一瞬，穆彦忽然又不可抑制地心疼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坦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