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男女》圆光蔚

97、插翅而飞

　　股价持续下探，散户基本都被套牢，位薇开始准备索赔材料，陈添笑道：“不着急，还没打完呢。”

　　“股民已经零零散散地索赔了，他们大都不懂法律，各自聘请律师成本又高，所以我想让海伦赶紧以机构的名义出个声明，先把亏损的投资者组织起来，后期统一维权。”

　　“也好，省得他们赔红了眼乱提诉求，反而弄巧成拙。”陈添在股市举牌的公司是用海伦名义注册的，谁都知道这是指尖生活的大户股东，带领大家维权的效果也一定比各自为政好得多。

　　简短攀谈两句，继续各干各的，忽然陈添电话响起，看到来电提示时他嗓子一紧，对面的人比他更紧张，声音压得极轻极低，“她来了！这女人真他.妈有钱，整整113亿，直接对.敲！”

　　“拖着！”陈添心神激荡，握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我现在联系警方，你找机会先撤。”
　　“等等，陈总，今天我给你透这个风，以后就没法在这一行混了……”

　　“一千万马上到.账，洗.钱罪认定后，落实另外一千万。”
　　“痛快！”

　　陈添挂断电话，立刻报警并安排海伦转.账。秋红叶当初气势汹汹地质押贷款，明显是竖起背水一战的幌子来暗度陈仓，因此他抢先摸清了江城仅存的几个大型地下钱庄，许以重利埋下眼线，如今果然用上了！

　　仅凭这几句问答，位薇便猜到了事态进展，这么些年了，这人还是这样，什么都替你做了，但什么都不说。

　　她心尖发热，强颜打趣道：“干完这一票，陈总就倾家荡产了吧？”

　　“对啊，所以我下半辈子你负不负责？”

　　位薇嘴角含笑，“也不知道谁说的，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

　　这都五六年前的事了，还记仇得不行，陈添失笑，“此一时彼一时，迅飞估值近百亿，你也亿万富姐了，咱不这么小气，成不成？”

　　位薇垂眉顺眼，低声沉吟，“那你现在转过身，在我耳边说六个字，就说……”

　　陈添一震，低了头去捕捉她的眼神，“想听什么，告诉我。”

　　位薇躲开逼视，笑而不语，回头又去整理材料，陈添莞尔，不再进攻，心头阴霾如风吹云散，室内氛围静默而柔和。

　　与此同时，公.安火速出警查封了那家地下钱庄，秋红叶资金被截留，缓刑即刻转为实刑，可就在警方实施逮捕时，她消失了。

　　**

　　缓刑期间，秋红叶人身自由受限，不能离开居住县域，会客交友也被密切留意着，好在她生得肤色苍白，一脸病态，便以此为由时不时跑医院，而且专挑人流量大、不易被监视的公立人民医院，关于转移资金的交易就是在这家医院各个不起眼的角落谈妥的。

　　不过今天来医院真是因为不舒服，她体质一直很差，被关押期间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导致这次生理期痛经极其严重。在药房拿完药，迎面撞见一行警察匆匆进来，心猛地一跳，直觉告诉她肯定与自己有关，她扭身就走，从候诊的病人中疾速穿过，闪身躲去卫生间。

　　关门后心脏还在怦怦猛跳，门外的嘈杂人声不断传来，刺激得她更加烦乱。警察的排查功夫不能小觑，死藏着迟早会被翻出来，得找机会出去。

　　她深深呼吸，拉门而出，步伐极快却尽量保持着优雅身姿和从容表情，目光不停地左右环顾寻找机会，忽然瞄见一间护士值班室，里面竟似没人，她快步进去摸了套护士服去洗手间换上。

　　服装一变，她顿时冷静下来，顺手盘起长发，戴好护士帽和口罩，淡定地加入人流，走向拐角时对面冲来一具急救担架，其后跟着两位警官，慑人的视线直逼到脸上。心口又是一跳，她当机立断，抬手搭上担架，跟着这队医护人员跑向手术室。

　　脱身之后她再次突围，结果医院各大出口都有警察的身影，她终于明白，哪怕披上伪装，单凭自己也很难逃脱。

　　万般无奈下，她再次藏进洗手间，打给宋桓飞，“我在人民医院，可能走不掉了。”
　　“转移资金的事被查到了？”

　　“多半是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毕竟她近期也没其他动作。
　　“等着，我马上过去。”

　　宋桓飞赶往地库，刚上车竟接到秋东儒电话，“我给红叶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身份资料，联系人名片发你，安排她尽快离开吧。”

　　这话直接把宋桓飞震成了雕塑。

　　他们父女关系一般，秋红叶之所以接手智慧生活体验馆，一是其概念适合上市炒作，二是迫不及待地想让父亲看看自己有多出息，秋东儒平时跟她也没什么往来，在这紧要关头递出援手，大概真是血浓于水。

　　**

　　四台相同型号的黑色君威先后驶入人民医院停车场，宋桓飞也从地库取了车，一路疾驰，连闯三个红灯也视而不见，最后停在一台ATM机前，取款取了十几分钟，又开到另一个ATM机旁继续取，连跑五六个取款点，直到现金塞满旅行箱才开往四季酒店。

　　看这样子明显是要跟秋红叶接头，跟踪他的警察曹钦为免打草惊蛇，等他进了电梯，才现身去前台查问，可系统里并没有宋、秋二人名义订的房间，出示了秋红叶照片之后，工作人员也表示并无印象。

　　宋桓飞自九楼出电梯后穿过走廊，很快便躲进监控死角，人影全无，显然早就意识到有人跟踪，所以大绕圈子把他们甩掉。这么苦心积虑简直欲盖弥彰，曹钦紧急向队长请求支援，同时封锁酒店逐层排查。

　　人仰马翻好一阵搜索，总算找到了宋桓飞，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二楼休闲厅喝茶。

　　曹钦走上前出示证件，“宋先生，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巨额洗钱案，需要你的配合。请问秋红叶女士在哪里？”

　　宋桓飞淡淡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

　　一个两次三番逃脱法律制裁的小子，态度居然还这么恶劣，曹钦不再客气，“帮助犯罪嫌.疑人逃匿，情节严重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我们在追捕秋红叶，请你配合！”

　　宋桓飞无奈摊手，“我很配合，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好像打脸似的，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飞速按掉，把手机攥在手心。

　　曹钦顿起疑心，“手机解锁，给我看看。”

　　宋桓飞五指一缩，攥得更紧，“公民的通信秘密属于个人隐私，受宪法保护。”

　　“宪法也说了，公.安机关追查刑事犯罪时，可以依法检查任何公民的通信内容。打开手机，回拨过去！”

　　宋桓飞面如铁青，一言不发，曹钦警告道：“宋先生，你刚从官司里脱身，劝你别再挑战法律的底线和尊严！”

　　眼见抵不过，宋桓飞只得解锁手机，呼叫那个未接的陌生来电，曹钦第一时间把号码发回警局，以便同事做定位追踪。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轻柔妩媚的女声，“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宋桓飞想咳一声清清嗓子，曹钦立刻做手势制止，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地点”二字，宋桓飞不情不愿地问：“忙着开会呢，哪有功夫跟你闲聊？你人在哪儿呢？”

　　这跟吃了火.药一样的语气把对方堵得半天哑然，“我在家啊，能在哪儿？就问你晚上来不来？”

　　曹钦无语，示意他尽快收线。接头应该是接不上了，正想把人带回去盘问，猛然收到消息——已发现秋红叶踪迹，他再也顾不上宋桓飞，带着在场的警员赶去支援。

　　宋桓飞强作镇定，目送警察离开后躲去停车场回拨刚才那号码。接听的是同一个人，只是画风倏变，沉稳而老练，“一切顺利，没被盯梢。”

　　“可他们说发现踪迹了。”
　　“不可能，那应该是我们放出去的假消息。”

　　从医院到郊区，换车三次，每次都是四台完全相同的车来混淆视线，前三程均配有驾驶熟练的司机，最后一程是四台丰田普拉多，马力够强，适合长途越野，三个司机做障眼，一台她自己开。横穿江城后到北边相邻的滨城服务区，会有人带着新办的各种证照接应，她利用这新身份再转去滨城机场登机出国。

　　宋桓飞放下心来，同时对秋东儒无比敬佩，他最近因关联交易事发而遭受董事会对立派的各种攻击，焦头烂额之际还能精准预测女儿的处境并提前做好安排，果然姜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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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秋红叶从人民医院插翅飞走，陈添吃了一惊，为山九仞可别功亏一篑。他破天荒地心生焦躁，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位薇也极为震动，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也不知转了几圈，一个念头在脑海蹿升，他飞速打给安冉。

　　不一会儿，微驾网“即时路况”版块就曝光了那四台君威的车牌号和监控照片，重金向全部车主征集有效线索。这是当初陆启敏力主开发的功能，主要供大家实时分享路况动态，提高出行效率，关注度极高，刑事疑犯在逃事关重大，安冉发布的信息很快引起热议。

　　官方察出异常，删.帖封.号，紧跟着又有新帖发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微驾网这几年没有得到妥善经营，江城还是有一大半车主在使用这个产品，热度持续升温，迅速发酵成全城头条，甚至有人提供了关键信息——秋红叶在西庆路弃君威而换乘途观，警方根据即时反馈的情报加紧调集警力围追堵截。

　　宋桓飞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出这一招，他勃然大怒，打电话质问运营经理，“删封会不会？关停服务器会不会？”

　　“宋总，警察入场了。”

　　宋桓飞重重靠倒在墙上，三年前，秋红叶为了夺取微驾网间接害死陆启敏，难道今天她自己也要葬送在这平台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