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木有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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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斐见杜若走到近前，不由又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又放松，捏了一手的树皮泥灰而不自知。
“这……这个送给你！”
只见陆晏斐猛地将背着的手伸到杜若面前，手中一枝桃花开的正好，又有几片碧叶点缀着几个娇俏的骨朵，可爱得紧。
“啊？”
杜若猛地从心上人面上的绯红、鼻尖细小的水珠还有左脸那个不知怎么抿出来的小窝中抽回乱飞的思绪，直愣愣的瞧着这就要直戳到鼻子上的玩意，下意识的疑惑了声。
陆晏斐只觉度秒如年，只这片刻的光景就有思绪万千一窝蜂的闹起来。见人不收也不知如何是好，努力回想楚之佑教导的方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自己临场发挥，强自镇定道：“我见这枝花生的好看，便想折了予你，做……做个簪子去！”
说罢又不待杜若反应，“大不敬”的一把扯过“上官”的手，将那束花塞了进去，转身急急出了门去，活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洪水猛兽”杜若愣愣的抬起手，瞧着手中那根细嫩的约莫能做一只筷子的树枝：“？？？”
紧紧攥着手中的桃花枝，小心的护着翻找出个花瓶，粗暴的将里面倒空，又轻手将这枝花插了进去，只觉怎么瞧都好看的很，过了一会也不知是自己想到了什么美事，露出个傻笑来。
而凡是今日到了杜若这处的人都会被明示暗示的“发现”自家长官/下属桌上多了这么个奇特的摆件。
这边陆晏斐出了门，离开杜若视线范围脑子霎时就恢复了清明，想起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想了个什么拙劣的借口更是恨不得以手掩面，强装镇定的完成一个合格士兵的工作——如果不是寻隙就要与上官互相偷瞄的话。
作为一个新兵蛋子，陆晏斐的日常就是训练，偶尔有机会和某个藏着私心的上官出去巡查。今天又是一日辛苦，陆晏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只觉自己已经完全脱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贵族小少爷行列了。
“至少要是个‘手有缚鸡之力’了吧！”陆晏斐暗自美滋滋的想。
看到远远走来的杜若，今天夜里他不用当值，应是要回家去了，刚操练完，一身轻甲还没卸去，却连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在陆晏斐眼里都是优秀的闪光点，只觉这人无一处不好，勾的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了。
“阿若！”陆晏斐见人走进，忙出声将人叫住。
暗搓搓的放慢脚步的杜若听得此声只觉一阵惊喜，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仙音了。面上却是绷住了一张沉稳的脸，眼中笑意都要溢出道：“怎么了？”
可惜陆晏斐到了这人面前就是一脑袋的浆糊，顺道连眼睛也被糊上了，根本瞧不出这人正直表象下一颗同样荡漾的春心，强露出个自以为深情却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严肃的表情道：“今夜阿若你不当值，你我二人也好久没聚过了，不如一道喝杯酒去？”
自陆晏斐入了禁军以来，或许还真是因着近水楼台，二人都有意的情况下，这一年疏远的关系又亲近回来不少，称呼也变回以前的“小斐”、“阿若”，但因为彼此心里都“有鬼”，又显得有些亲近不足，不伦不类。
陆晏斐背出这句打了一整天的腹稿，自觉恰当又不轻佻，暧昧而不失礼数，满意的很。末了还拍了拍杜若一双宽肩，只觉占了个大便宜，却不知杜若被他拍的肌肉紧绷，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两分，哪还能从他这本就没什么意思的话中听出几个意思来。
拼命勒住因为这一天内惊喜太频繁而如同脱缰野马的心，吸取白天的经验教训，用仅剩的理智快速回答道：“好！”
陆晏斐眼睛又是一亮，只觉计划异常顺利，便暂时告别，留下一句“那便戌时在鼓西街见！”和茫然的杜若。
“鼓西街……？”剑眉为蹙，杜若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自作多情了。
……
“鼓西街！！？？”被强拉来楚之佑看着眼前这个美滋滋挑衣服的小祖宗，觉得气的想打死他。
“所以说你和心上人第一次约会就约在青楼楚馆一条街？仗着是两个男人了不起？一起喝花酒？亏你想得出来！”
“青楼楚馆一条街？噗，这名字倒是有趣！”心情大好的陆晏斐也不知怎么抓的重点，瞧什么都能乐上一乐。笑过后茫然道：“不好吗？我问过别人，他们都说这处好啊？莫不是在蒙我？”
楚之佑觉得有人蒙他的可能性不大，遂道：“你怎么问的？”
“就，和男人出去吃喝谈谈感情要去什么地方啊……”
楚之佑：“……”照你这个问法还真是没什么毛病。
算是弄清楚这小傻子是出了什么岔子，楚之佑自觉语重心长实则恶狠狠道：“那是和‘男人’不是‘心上人’！”
“啊？”
不得已，楚之佑又给这自从开始恋爱就开始脑袋发热的家伙讲其其中不妥。
陆晏斐也只是一时脑热，又不是真的傻，听了这么一通解释，再联想起自己之前频频光顾南风馆的行为，只恨不得把几刻钟之前的自己打死，衣服也无心挑了，“那这下怎么办啊？”
楚之佑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却也只得将这热锅上的蚂蚁按坐在凳子上，一边抽出一套衣服，指指屏风道：“这套好看，换上去。”
陆晏斐乖巧的应了声，转到屏风后去。
楚之佑抄起桌上果脯，安抚自己的操劳过度，一边道：“没事，带他去你最常去的那家，寻个机会教他知道你意不在此，从没留宿过，也算解决一桩‘误会’。”说道“误会”二字，狠狠咬了一口手上果脯，似要将某人咬下口肉去。
陆晏斐毫无所觉，对楚兄一如既往的指导有方信奉的很，换好衣服再三确认了自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就乐颠颠的出门去了。
到了地方，鼓西街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杜若一人站在街口，在花街柳巷里显得卓尔不群，这还真不是陆晏斐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实在是杜若这张禁军脸太眼熟，那些拉客的姑娘小倌都恨不得绕的远远的走，自然与这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见了来人，杜若面上不耐瞬间尽是变成喜色，迎了上来。
“等了有一会了吧？”见了杜若用心的装束，陆晏斐只觉奇怪，明明这人长相只能说一句刚毅，远远称不上个好看，但偏偏哪哪都合心意的很。
夜色给了陆晏斐莫大勇气，想着自己出门之前做的计划，下定决心一把抓过杜若的手牵了起来。
“我也是刚到。”话落，手突然被牵起，杜若眼中震惊稍纵即逝，随即就是几欲溢出的宠溺，牢牢回握住掌中那只不算软小的手。
二人掌中都有些汗湿，却偏偏不舍得松开一点，就这么紧紧握着，抬步向街中行去，也不在意路人抛来的各色目光。
或许是因为脱了那恼人的官服，也或许是因为白日里那枝心照不宣的桃花，经久的隔阂与疏离消弭在无声中，关系完全变了性质，却又好似回到年少懵懂之时那般，亲密又自然，不知觉间却早已情愫暗生。
一条短暂又人来人往的路，二人心下却是一片宁静，只有彼此的相握手，触感清晰的直烙在心底。
待到南风馆门口，陆晏斐回过神来，略有些局促的将人拉进去，门前揽客那位见了这财神爷正要热情的迎上来，却不小心又见到了个黑脸的将军，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知，只能硬着头皮招呼几句，就急匆匆将人送到楼上。
那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却是根本没发现这怠慢。
待二人上楼，方才微妙寂静了的大厅瞬间就炸了锅，下面的这些年轻小倌公子俱是见惯了风月的，且不说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手牵手，就是一个对视他们都能给你瞧出个一二来，待人一消失在楼梯转角就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二人自是不知下面情况，走进包间就不舍的放开牵了一路的手，分别落座。
自然是没叫人侍候，只点了些酒菜就让人都退下了，一时之间，这带些暧昧气氛的房间就只剩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隔音良好的包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仿佛隐约还有剧烈的心跳。
“小斐今日这是何意？”直安静了好一会，二人偶尔对视，暧昧的气氛发酵到极致，杜若当先开口。
“我……我心悦于你！”陆晏斐面上俱是红霞，一双眼睛也不知是为何也有些泛红，教杜若本就躁动的心口又是猛地一跳，只听陆晏斐接着道：“我想与你相守此生，白头到老，你……”
不待问完，便被杜若激动地抢过话去：“我亦是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木有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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