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无花》行亦笙

4、缘起缘灭

　　禅终究还是个孩子，一路上摘花逗鸟偷蛋，不亦乐乎。然后石猴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仿佛两位老友在游山玩水。
　　路过一处破庙几乎已是断壁残垣，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塌，不知供的什么神仙，一人一猴见天色已晚便走了进去准备夜宿破庙，进到庙中大殿已经面目全非，泥身的佛像已经没了头，拈花的手也不知道去哪了，到处都是灰土。石猴拢了下地上的破布与茅草勉强有了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此时的禅静静的站在破烂的泥像前一动不动的盯着看，没了平时的喧闹与活泼，在这微微泛着黑的天色下，纤细的身影显出了一丝无助与孤寂，就像在深潭中不断下沉的石块一般。空在他旁边铺好的所谓的“草床”上背依着柱子看着他，然后禅双手合十对着泥像深鞠一躬，这个动作中包含着什么情绪石猴看不懂...鞠完这一躬禅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跑倒空旁边坐下，揪起地上的一根茅草，“空，你说我们去拜师求道可以成仙吗？”
　　“不知道，但是我拜师是想要力量，无可匹敌的力量，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那成了仙家啊、菩萨啊不也可以济世救人么？”
　　“与我无关，我只需保护我要保护的。”
　　“如果我能跟你一起拜师修仙家之道，我一定好好学，做个得道仙家什么的。”
　　“做那有何用？哪个神仙救过你？你又见过哪个神仙救过这世人？”
　　“他们怎么样我不管，总有一天，我要做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去护世人周全！”禅这么说着，充满灵气的眼睛像是闪着无尽的光芒。
　　“哎，睡吧”说完空拍了拍禅的头，躺在草床上，空看着旁边已经睡下的孩子，心道：世人何时对你友好，你又何必护他们。
　　就这样两人行了七天有余，来到一条溪水边，禅又想吃鱼，这溪水比一般的要深一些，禅不太熟悉水性又有些犹豫。石猴见这几天的吃食都是禅弄来的，见状便准备自己也贡献一次。然后说“这次我来吧，想我在花果山也是一山之王，小小水潭不在话下，在岸上等着！”
　　说完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深秋的水刺了石猴一个激灵。岸上的禅看着泛起涟漪的水面，眼睛眨都不眨，突然石猴浮出水面，手里握着一条鱼扔给岸上的禅，禅兴奋地用架起火堆开始生火烤鱼。石猴仍在水里捉了一条又一条，不断地扔给岸上的禅。
　　突然上游传来奇怪的声音，禅停下了正在烤鱼的手，站起身看着上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叫还在水里的石猴出来“空！赶紧上岸，我看上游不对劲！快上岸！空！空！”在水里专心捉鱼的石猴，并没有听到禅的喊声，上游的怪声越来越近，禅在岸上急的跺脚，还在不停的喊空的名字，见空一直听不到，禅直接跳进水里，水花激荡，石猴看见跳进水里的禅，禅一直冲着空向上指，空这才发现不对劲，水流明显比刚才急了很多，水里的鱼也都开始拼命地都向下游游去。然后空开始用力的向禅游过去，奈何水流太急两个人总是差一点的距离。就在空刚要抓住禅的时候，禅看到空背后有一条巨大的鱼怪，然后瞬间就将空推开，自己则被水流冲向鱼怪。空见状立刻反身奋力的游过去要救禅，就在禅已经接近鱼怪巨口的时候空一把拽过禅，这时的鱼怪兴是才看到他们立刻张嘴准备吞掉两人，空带着禅拼命地游着，眼看即将上岸，鱼怪也尾随而至。禅用力的推了一把空，把他推上了岸边，空转身去拉禅的时候，禅的一条腿已经被鱼怪死死咬住，在用力的往水里拖，仿佛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一般，上了岸的空用力地把禅往岸上拉扯。
　　禅见空如此拼命的救自己，喊道“放手！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拖进水里的，你还要去拜师呢，放开吧空……这些天能遇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你……放手吧”最后慢慢的禅已经开始无力喊声已经变成了□□的呢喃...
　　周围的溪水已经渐渐被染红，空不死心，仍在用力的拽着禅，失血过多的禅渐渐地没了意识。鱼怪不知为突然何松了口，翻身冲着下游猛地游走了。
　　没了阻力的空一下子就将禅拖上了岸，禅本就纤细的腿有一个很深的齿痕，皮肉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见此情景空惊慌失措，浑身都在颤抖，用手紧紧地按着禅受伤的腿，然后抱起禅去寻找救助。
　　不知道跑了多久，禅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空身上的毛也被染得血红。
　　看到远处有个村子，空赶紧抱着禅跑过去。结果刚进村里，人们看到奄奄一息的禅和浑身是血的空，一遍喊着“妖怪啊！妖怪吃人了！”然后四处逃窜，胆子大些的还用石头扔他们，不一会儿村里的男人们举着叉子、棍子来驱赶他们，为了不让禅再受伤空只能抱着禅逃跑了。
　　他们逃到一个林子里，禅的呼吸越来越弱，空不敢再跑，把禅放在地上平躺下来，因为严重失血禅已经脸色惨白。
　　禅渐渐睁开眼睛虚弱的呼吸着，单薄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小，沾满血的手抚着空的脸，“我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孩子，活在世上也是被世人欺凌，还好遇见了你与我相伴几天，让我感受到了快乐。空，别难过...不怪你，都怪我贪吃，不怪你...”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空已经把耳朵贴到禅的嘴边依旧听不清他在呢喃什么。
　　但是，禅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连呢喃都没有了...
　　空呆在原地一直抱着禅渐渐失去温度的小身躯，明明是单薄到风都能吹倒的人儿，明明只是个孩童，生于这世上为何要遭受这么多的苦痛，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要是有力量的话，不会这样，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无力！空悔恨的捶着地面，手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禅的血，麻木的不觉得痛，想哭却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天色转黑，空看着满身是血的孩子，把头窝在禅的颈间“若有来世，我定护你周全！”
　　然后寻了一块静处，将禅埋葬了。
　　他给禅画了一块墓碑...碑上只一条鱼...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世就这么结束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别给我扔搬砖，你们放心还有十世呢，别急别急。毕竟是要经历十世苦痛呢，如果锤请轻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