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113、诱敌

　　长空与逍遥亲密之时，触及过龙骨钉数次，并未触发什么禁制，想必是这禁制并不会伤害他。

　　“金灵神，你何时废话这么多了。”逍遥道。

　　长空却乜了逍遥一言：“太白，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太白想了想，要说他威胁帝神的事，实在让自家那位面子太挂不住了，便打住：“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如亲自问他。”

　　长空板着脸看向逍遥，看到龙骨钉，心里又是一刺，这一钉，伤害实在太大，让他的懊悔与歉意无处发泄。

　　“少爷，别想了。”逍遥看出长空心思，笑盈盈地摸了摸耳垂道：“这定情信物，我喜欢得很，毕竟修为太高也不是好事，高不成低不就才是最好的，不会影响自保，使自己下场太惨，万一天塌下来，也不用赶着去顶，只要抱紧老……抱紧我家少爷，过小日子就好。”

　　长空无言以对，赏了他一记白眼。

　　太白用手肘撞撞长空：“你们已经恢复前世的关系了？有没有成功反扑他？”

　　上辈子，太白教授了长空许多反击之道，只可惜到了长空手中，都没有半点成效，这一世依然……

　　“闭嘴。”长空低喝，“干正事。”

　　“所以你们现在有什么方案？”太白道。

　　逍遥：“少爷，现下你以为，那黑衣人是谁？”

　　长空思索片刻，仍没有发现哪一条线索指示了凶手确切身份，觉得谁都有嫌疑。

　　“我们不如赌一赌。”逍遥道。

　　长空：“怎么个赌法？”

　　“道枢山秘境被封，我以为里头藏着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陨星本体。”逍遥道，“我赌黑衣人，不会对陨星置之不理。”

　　“你要引蛇出洞？”太白道。

　　逍遥：“正是，不过需少爷当饵。”

　　“黑衣人的目的是除掉我，你的意思是，设法让黑衣人以为，只有我一人在秘境之上？”长空道，“但他若能看见舆图，太白行踪便早已被掌握。”

　　“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可以一试。”太白道。

　　“什么法子？”长空问。

　　太白：“光明正大的，上云銮殿汇报。”

　　-

　　天神界，太白步入云銮殿。

　　“你相信龙神所说？七曜之中，会有如此处心积虑，为害荧惑，不惜违背天之道之神？”帝神问。

　　“玄，我不敢冒险。逍遥能力虽强，但有长空压制，不能撼动你。不过那人不同，他既有七曜修为，又精通人间凡术，若现下不查清除之，今后若再精进提升，这祸患便更难除去。”太白俯身，单膝跪在云霄座前，“玄，你是我唯一的帝神，我不允许有任何神祇威胁到你。”

　　“我相信你。”帝神道，“但这一切，终归是你们的推测，不止现下证据不明，连凶手身份都不确切。”

　　“所有才需要这番试探。”太白道。

　　“我助你试。”帝神忽而唇角微微一勾，“若试不出什么，我可要问你的罪责。”

　　太白笑起来，起身执起酒葫芦，葫芦中早已空荡荡，他仍是扬首做了个饮酒的姿态，靠到帝神身侧：“你舍不得。反正即使试不出什么，别的神祇也不知是我出的计，你也无需装模作样给他们看。”

　　“你为了这兄弟，也算煞费苦心了。”帝神抿了抿唇，拉住太白衣襟，亲吻了他，“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

　　太白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倾身，绵长一吻后，从广袖中取出一朵雪白的曼陀罗华，将花茎握入帝神手中，笑道：“买给我这花的人说，这花的意思是，你如天上的云，于我而言至高无上。长空是我至交，你是我的天，你说呢？”

　　帝神温柔地轻抚将曼陀罗华花瓣：“一会神议，我做全套戏，可不会心软。”

　　-

　　云銮殿上，神议。

　　太白一如往常，淡然立于左相位，待所有神祇皆报完无事，才上前道：“道枢山秘境中发现异样，臣请令调查。”

　　“龙神此刻便身在道枢山。”踆乌大声道，“金灵神还真是与他关系密切，这是又在谋划什么？”

　　“有何异样？”帝神道。

　　太白：“秘境禁制原是道枢山凡修所设，龙神却发现现下秘境上有异常的气息浮动。”

　　“道枢山中事，该由山中弟子自行解决，与我们何干。”踆乌又道，“你是被你的至交传染了多管闲事么。”

　　“踆乌，慎言。”帝神道，转而对殿下所有神祇，“你们以为，该不该管。”

　　镇玉：“日灵神说的不错，此事与天神界并无任何干系，臣以为不应管。”

　　紧接着，神祇们纷纷表态，所有神祇皆表示，此事不该管。

　　“太白，你听到了。”帝神沉下脸，“龙神终日不上神议，你们关系曾经如何，我不再过问，但你现下为了与他的交情，无故干涉凡事，实在令我失望至极！”

　　太白身为左相，与右相重华相比，和帝神私议的次数，显然多许多，诸神自然知晓帝神更信任太白，现下帝神却当着诸神的面，如此呵斥，怒气可见一斑。

　　踆乌嘴角一斜，笑得一脸得意。

　　太白自知失言，低头道：“是臣欠考虑了。”

　　帝神挥挥广袖，不愿再看太白：“知错便好，回自己殿中思过，你的左相之位，由镇玉暂代。”

　　道枢山秘境边沿山巅，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衣摆在风中烈烈飞扬，交缠在一起。

　　长空道：“你还是认为是木灵神？”

　　“是木灵神。”逍遥完全是肯定的语调，“余容之事，是重华请的诛神剑，我猜他处心积虑，为的便是能从诛神剑中获取更多信息，以仿造。还有一件事。”

　　这黑衣人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太多，逍遥再说出什么，长空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想从中探寻切实的，能认定他身份的线索：“还有何事与他有关？”

　　“金精抢魂一事。”逍遥道，“当初我们猜想过，会是谁将这信息给了魔修，没有得出结论。但若是重华做此事，轻而易举，只要在与绿衣交涉之时，借故多呆一会，看她翻几页幽冥簿，便能获得许多讯息。”

　　这件事只有重华能做。

　　长空拧眉片刻，仍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与自己根本无冤无仇，平日看起来严肃中正无比，甚至还帮过自己数次的人，竟是为了害死自己，不惜牺牲无辜的人。

　　逍遥道：“少爷，你仔细想想。他帮着你留住清秋，是否反而促成你入火山狱，接触地火镜？”

　　长空思忖片刻道：“地火镜一事，先是飞雪与我说，又有凌波告知护心骨之用，照此说，他们都是一伙的。”

　　“当年你与连云起矛盾时，亦是重华引我入幽冥界。”逍遥道。

　　长空：“若来是的木灵神，我们斗不过他。”

　　“木灵神不会来，太白一向顺着帝神，不会提出让诸神都反对的事，就算戏做得再像，能瞒过所有神祇，也瞒不过深思熟虑，谋划了这一切的那位。他应当会让凌波这样的手下过来。”逍遥断然道，“届时只要抓住这名手下，压上云銮殿，木灵神不留证据，不代表他的手下也不留，总有办法能挖出证据。”

　　长空道：“凌波已死，谁还会来？飞雪？还是其他下位神祇？和他走得近的下位神祇有哪几位？”

　　“重华只知我会凡术，不知我拥有海渊之力，一定会低估我，因而来的人，不会太强。”逍遥道。

　　“不管是谁，先把人引来再说。”长空话音未落，一道灵火重重击上秘境护障。

　　灵火如撞上坚冰，轰然炸开，冒出滚滚白烟。

　　长空正要再来一次，却听逍遥道：“来人了。”

　　高空之上，一道赤色的影子缓缓降下，越来越靠近。

　　长空看清来者，顿时大惊：“露泽？”

　　露泽以赤蛟之身，腾至秘境上空，面对长空，恍若根本不识，长尾一拜，对着山巅就扫了过来。

　　长空与逍遥同时腾空而起，逍遥仗着周围丰厚的灵气，率先出手，将一道水形禁制施上蛟身。

　　长空已召出燎原，却犹豫不决。

　　露泽召出魔火，不断冲击禁制，眼看禁制周围现出龟裂纹。

　　“她的修为怎么这么高了？”长空诧异，看那召出的魔火，比之身为龙神的自己，竟是只强不弱。

　　“木灵神定在助她修魔，他知道你对露泽，定然束手束脚，因此才拘了露泽。”逍遥道，“且即使露泽被擒，中泽蛟的身份在，只怕只会对少爷你不利，况且她受了控制，会怎么指证都不得而知。”

　　两句话间，露泽已将禁制完全撞碎，两爪掬着魔火，各向长空与逍遥击来。

　　长空后跃一段，出鞭相迎，召出灵火与之相对，一明一黯的火焰，在空中相撞，火星落下，在下方禁制上，砸出一圈圈赤色涟漪。

　　逍遥扇中所出灵气，只是寻常水流，无法抑制魔火，他并不调动神力，侧身一避，让过魔火，再出屏障，在魔火堪堪要击到山峦之前，引导其转向，落在秘境之上。

　　露泽一击未得手，片刻不停，张牙舞爪召出乱飞的魔火，出手毫无章法。

　　重华这步棋下得确是高招。

　　若两人合力，要击败露泽，并非不能，只是露泽这副模样，定然负隅顽抗，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使她重伤甚至殒没，长空绝对不希望变成这种结果。

　　长空挥鞭避让魔火，向逍遥一侧靠近，逍遥亦然，只是两人还要不断防止魔火烧上山头，防止翼望山中发生的惨剧，因而移动缓慢，明明只有几丈的距离，足足一刻钟后，两人才终于触到对方的后背。

　　“逍遥，你的那条绳索呢？不是缚龙草所制？”长空问。

　　“那条绳索被我重新炼制，将上头会伤害蛟族的成分炼去了，相应的，束缚之力也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捆不住露泽。”逍遥道。

　　打了这一会，双方都是纯消耗，没有受半点伤，操控者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

　　露泽猝然在空中一顿，随即蛟首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