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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经爱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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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子今
结束是一种解脱。
和杜鹃分手之前和分手之后我一直都这么想。
可是解脱就会快乐么?
未必。
若单单是不舍得杜鹃也就罢了。她的要求始终不高,只是与我组成一个温暖的家,并不一定要我爱她入骨。与她重归于好其实并不难。
只是我的不快乐,并不是因为不舍得她。
这样真切地明白自己的不快乐,也并不能让我做一个快乐的人,或是,让我知道应该怎样去寻求快乐。
因为不快乐,所以更加寄情于工作。半年里我的职位又升了一级,有了一间独立的大办公室,还有了自己专用的公车。
暮春时节,公司派我去W市公干,为期一个月,与助手小孙同行。
小孙是才出校门不久的男生,活泼好动。不过几天时间,便对W市的去处了如指掌:小吃要浮云巷的才好;逛街需去长干路;泡吧?自然是明月街啦。想要与美女邂逅?大学城在西南角,华泰那边白领美女数不胜数......
如数家珍。自娱自乐犹觉不够,每每还要拉上我,倚小卖小地嚷:“阿朱,一起去嘛!独在异乡为异客,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闭门酒店坐,何处玉人来?......”
这书袋掉得颇有移花接木的意味,听得人啼笑皆非。
饶是他巧舌如簧,我也不动分毫。即使被他游说出门,也不过在他的目的地丢下他,自己掉头去图书馆或是书店闲逛。
一周过去,小孙渐渐气馁,不再浪费口舌在我身上,至多在出门前调侃一句:“今天又去找你的颜如玉?是图书馆还是书店?”
书中自然没有颜如玉。可是徜徉在一排排书架中间,我总会想起海然,那个容颜如玉心思如谜的女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喜欢把一切空暇时间都花在书店和图书馆里?
人们说起W市,总会说“那个江南小城”。
小么?我不觉得。至少我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逛了大大小小的书店无数,却始终没有遇到我想遇到的那个人。
我知道海然在这个城市。
我们没有联系已经有五年。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在我和当时的女友曾□□租来的那间公寓里。海然一直坐在电脑前面画一幅画,我一直坐在另一台电脑前面看一部片子。
一直都沉默。
最后我先开的口。我说:“你说,有些事真的不能重来么?”
海然却说:“我明天就走,以后难得再回来一次。你跟□□要好好过,别再吵架了。”
那一次,因为我和□□闹别扭要分手,海然专程从几百里外赶来做和事佬。她和□□是十几年的好朋友,跟我也很谈得来,做起调解员来轻车熟路——我和□□恋爱了多久,她就居中调解了多久。以至于半年后我和□□真正分手时最最难过的不是我和她,而是海然。
从那时起,她不再跟我有任何联系。
而我,虽然无数次地想起她,想念她,却再也无法联系到她。
她一直跟□□有联系,甚至跟杜鹃也有联系,但是唯独跟我没有一丁点联系。
是谁说的,若真心要找一个人,总归找得到。
我想,我并不是真正想找到海然,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更不知道她会怎么面对我。
我想我是个懦夫,——在很久以前就是了。
我终于还是见到了海然,在一个新品发布会上。
她正在向一个下属交待什么事情,长发简单地盘在脑后,一条简洁大方的黑色长裙,耳际两只金色的椭圆形耳环轻轻摇摆,衬得一张面孔越发眉目如画。明明是在一本正经地说公事,最后忽然莞尔一笑,现出嘴角的浅浅笑涡。
我忍不住看了又看。
一旁的小孙看到了,啧啧赞叹之余还不忘说风凉话给我听:“阿朱,也就这样的美女才入你法眼吧?”
他不知道早年间我曾与这美女喝酒谈天秉烛夜谈,更不知道这美女是我多年来心底最深处的疼痛和牵挂。
我没好气地瞪了小孙一眼,正想骂他两句,却看到海然已经走了过来,一脸的惊讶:“真是你啊,子今?”
随后海然带我去了酒店顶楼的一间茶座,她笑着说:“今天本来该我这地主请你吃大餐,可是今天这场合也走不开,就在这儿少坐一会儿吧。听说你跟杜鹃分了?”
也只有老朋友才会开口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海然见我不说话,皱了皱眉:“为什么呢?子今,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你嫌她脾气坏,嫌她跟你没共同语言;杜鹃脾气可够好了,天天以你为中心,你喜欢什么她就学什么,怎么还是分了呢?你不喜欢她就早说啊,拖了人家四年才分,你这不是害人吗?”
我只有苦笑:“见面就审犯人啊?你这话跟我妈说的一模一样。”
海然笑了:“哎,我这是管的哪门子闲事。对了,最近跟□□有联系吗?我有几个月没她消息了。”
我说我也没跟□□联系。
海然沉默了一会儿,又半开玩笑地问起我的择偶标准:“我听杜鹃说你要求很高呢。说来听听,我有合适的朋友也好帮你介绍一个。”
不爱有不爱的好处。我跟杜鹃不止一次说过我理想中的伴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是女强人,在家是小女人;既能跟我谈天说地读经论史,又能帮我分析人情事故交流职场经验。”
每每此时杜鹃总是沉默。只在最后一次问我:“你为什么不去找海然?”
是的,最最符合我的标准的人是海然。可是此时面对面看着她,我却没有勇气说出来说出来这句话。
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同海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如果我认识你在先,认识□□在后,结果是不是会完全不同?”
海然手里的奶茶匙顿了一顿,抬头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或许会,或许不会。谁知道?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到了今天,所有的人和事,都回不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一种深切的哀戚。
那一抹无望的哀戚,让我心头一酸,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海然静静地说了一句让我彻底绝望的话:“我已经结婚一年了,你不知道么?”
那晚我与小孙去酒吧里,喝得大醉酩酊。
我记得那晚我问了小孙一个问题:“一个女人跟你绝交,却跟你每一任女友都做好朋友,这是为什么?”
小孙回答我:“因为她爱你。”
我记得我哭了。
原来海然爱我,曾经爱我。
2.曾□□
一直到进了产房,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要生孩子了,和一个我并不爱的男人。
即使是之前和朱子今热恋的那段时间,我也没想过要为他生一个孩子,那时我的理想是做个女强人,一辈子都不要生宝宝。
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我并没有与朱子今修成正果,甚至并没有同任何男人结婚,此时却躺在产床上要生一个孩子。
何辰站在一边,紧握着我的手:“别怕,没事的。”
他的手心全是汗。
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你还是出去等着吧!”
他仍然恋恋不舍。
我坚持让他离开,“你不是晕血吗?万一一会儿你见了血晕了,医生是先管我还是先管你?”
何辰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产房。
一边的护士说:“没见过你这么硬气的孕妇,一般孕妇都哭着喊着要老公留在身边,出不上力好歹心里也踏实点儿。你倒好,直接把老公往外赶。”
我没说话。
此时此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即使是我腹中胎儿的父亲。
整个过程超乎寻常的顺利。
一刻钟后,我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医生跟我说:“是个男孩。”
那个护士简直是用崇拜的眼神在看我:“真看不出来你身体素质这么好!”
我虚弱地笑。她没看过我当年在运动场上的模样,学校里开运动会,女子长跑、短跑、跳高、游泳这些项目的前三名里总归有我,女子排球队里我也是主力。
何辰抱了包好的宝宝过来给我看,我瞄了一眼,转过头不想再看:“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儿子你自己看就够了。我不希罕!”
何辰好脾气地说:“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我随口胡诌:“叫猪猪。”
何辰仍旧陪着笑:“这个不好,换一个,换一个吧?”
“那就叫球球。”
何辰仍不罢休:“学名呢?叫何浩轩好不好?”
我突然就来了火:“你有完没完?谁说他姓何?凭什么我吃苦受罪生下来的孩子要姓你的姓?”
何辰立时噤了声。这是他的软肋,他并不是我明正言顺的丈夫。
何妈妈这时出来打圆场:“这些以后再说,辰辰你急个什么劲啊?□□这会儿哪儿有心思想这些,你让她休息一会儿。”
我闭上眼不做理会。
没多大一会儿何辰又进来了,说:“刚才有个女人打你的手机,说她姓海。”
说话间他手里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何辰按了扬声器,海然那把清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几时用起男秘啦?我这几天突然特别想你,下个月底我去S市出差,到时候见一面吧?”
我早知道海然看到我怀抱球球的样子会吃惊。可是我没想到震惊之后她会哭。
海然从小就生得温婉可人,可是性格里别有一种倔强。相识近二十年,我从未见过她流泪。
可是这次,当她听到我跟她说“这是球球,我的儿子”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
她坐在那儿,低着头,长发自肩头倾泄而下,泪流满面。
哭得我心软。只得强笑着向她解释:“意外怀孕,开头没打算要的,所以也没跟你说。到后来时间越来越久,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海然只是哭。
哭完了责备我:“那何辰有什么好?长的一般,能力也有限,人又小心眼。你生了他的儿子,以后还能跟他分得开?”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都对,可是我已没有选择。短短一个月,我已经从产后对球球的极度反感厌恶转变成满心只有他。
的确,我不爱何辰。可是这并不妨碍我深爱球球。
正在熟睡的球球在这时醒了,看着对面陌生的阿姨,忽然咧开嘴笑了。
海然看着球球的笑脸,呆了一呆,忽然别过头去,生硬地说:“他叫球球?我以为你会给他起名叫猪猪。”
我说本来是想叫猪猪,何辰非说不好,要另外起一个。
海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要笑,语气却满是讥诮:“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你对他坦白的还不够彻底,他还不知道你跟朱子今是在蓝球场上认识的。”
我不做声。我在跟何辰交往之前为免后患就把从前种种清清楚地向他交待一遍。不想他听多了朱子今的名字,竟油然生出自卑的感觉,在之后的生活里时时不忘提点我曾有这么一位出色的男友,甚至趁我外出悄悄销毁了所有跟朱子今有关的信件、照片和物品。
海然在批评我天真单纯的同时,对何辰也一万个瞧他不起。
凭心而论,我也不曾欣赏过何辰的为人。可是经历了一个朱子今,我已了无斗志,一个值得欣赏的人,通常也会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我宁愿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人,让他去纠结忐忑好了。我自己,只要平静安然。
海然嘟着嘴仿佛赌气似的说:“我就是不喜欢何辰!一点都不喜欢!!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取笑她:“幸好你不喜欢!你要是喜欢他,哪儿还有我的戏?”
海然一时气结:“你!!......”
我忍不住又问她:“哎,说句实话,我可觉得朱子今真正喜欢的是你。你那时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吗?还是为了我硬生生把这份感情给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海然看看我,“你真想知道答案?”
我说你爱答不答,要答就说实话,别拿你那套公关辞令来对付我。
海然叹息着说我要对他有感觉就好了......意犹未尽,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的确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说我对海然完全心无芥蒂是假话,彼时朱子今渐渐冷淡,与我说话,三句话之内必定会说到海然,言谈神情间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我若忍不住问他是否爱上海然,他总是打着哈哈说哪里哪里我这是爱屋及乌,你是那座房屋。
可是谁会对自家房子上的一只乌鸦念念不忘?后来海然去了远方,我和朱子今嫌隙日深,终于分手。朱子今甚至在分手那天还在怀念海然,说若有她在我们必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耶非耶?神鬼莫知。
或许只有朱子今自己知道。
海然只在我这儿停留了半天。
球球太过顽劣,哭闹不休,我与她并没有多少时间细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我的现在她都看到了,她的现在想必也乏善足陈,再长远的朋友,相对无言也没什么趣味。
临走时海然说:“我一直以为这次过来我们会像中学时那样,躺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谈,不眠不休。”
我笑:“那时候第二天还能神采奕奕地去上课,真是好精神。”
海然忽然又来了感慨:“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就长大吧,为什么要恋爱结婚生孩子呢?”
我笑她:二十八九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好不天真烂漫。
心里却不是不感慨的。我爱朱子今不得,朱子今爱海然不得,海然必然也有她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吧?不然也不会这么郁郁不欢,不会这么多灰色的感慨。
只是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没必要问。
女人之间的友谊,大概都是这么渐渐冷淡消磨掉的吧?我很想坐下来静静想许多人和事,可是球球又哭了,我只得过去哄他。现在他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3.海然
我在□□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看在旁人眼中,多半觉得我太过脆弱敏感,不过是旧时好友未婚生子罢了,至于这么悲痛欲绝么?即使是□□,也不能明白我心里那种悲伤——她大概以为我只是为她不值,又或者,以为我愧疚当初无意间拆散了她与朱子今。
我的确是为她不值。好好一个女子,善良美丽又自立,何苦非要把自己的幸福跟一个男人联系在一块?之前被那个自命不凡的朱子今害得五痨七伤还不够,这才几年,又和何辰这样心胸狭窄的男人走到了一块,居然还生下了他的儿子,何苦来?那何辰连女人找□□的电话都要问东问西不肯转达,可以想见他拘泥小器到什么程度!跟他在一起,□□哪儿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不在乎这些。
她说何辰对她好就够了,她不会为他做任何牺牲。听来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可是实际上她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为何家当牛做马,做得有怨无悔。
她看着球球的时候,我觉得她很陌生。
那种极尽温柔细致的神色,让人觉得即使拿全世界来跟她换球球,她也会断然拒绝,不留一丝的余地。
而我所有的,不过是过去生命时十多年的光阴,和那些从光阴的缝隙里一点点流逝掉的回忆。
除了绝望地哭一场,我又能怎么样?
哭肿了眼睛,戴着墨镜坐上了返回W市的飞机。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回到了多年以前朱子今和□□租的那间公寓里,□□在卧室的床上熟睡,我坐在电脑前面玩纸牌,朱子今则远远地躺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跟他聊唐宋史事聊了六个小时,从中午一点到晚上七点,不眠不休。□□初时还在一旁听着,渐渐困了,自去床上安眠。
朱子今说:我们宿舍的阿乔想约会你呢,你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我不做声。
朱子今说你肯定是看不上他吧?
我反问他:他能跟我聊六个小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没话说么?
朱子今一下子没了声响。过了许久才说:“我困了,在这儿躺着睡一会儿。”
我在二十分钟后悄悄走到沙发前面去,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长睫毛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在装睡,因为我见过他熟睡的模样,眼睛并不能全部闭合。
我在那时做了一个从未做过的动作,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悄悄走开,把房门关上。
后面的情节就跟当时不同了。朱子今和□□一起追了出来,他抓着我的手问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抓着我的另一只手问我:“你爱他吗?爱吗?”
没有。
不爱。
不爱。
从来没有爱过。
我大声地喊着,想挣脱他们的手,却被人用力地摇醒。睁开眼就看到乘务员职业化的笑脸:“小姐,您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摇摇头,摆摆手,重新又闭上眼睛。
我终于还是愧疚了。
我早应该知道,□□与我并不是同一类人。
可是我还是不动声色地拆散了她和朱子今。不是因为我爱朱子今,也不是因为我恨□□。
而现在,在朱子今和□□分手五年后,在我亲眼看到□□并不幸福的新生活之后,我悲伤地想,如果没有我,球球也许就是□□和朱子今的孩子,□□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快乐。
可是已经没有岁月可回头,空悲切。
青山在机场看到我的肿眼睛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眼睛有点发炎了。
妇产科医生宋青山并不追问下去,开车把我送到家门口便掉头走开,“一会儿还有个手术要做。”临走不忘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看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恩爱甜蜜的一对神仙眷侣。可是世事就是这样,华美精致的外表下不知藏着多少疮疤瘢痕。我们的婚姻就是这样。
宋青山在我们第二次约会时就对我坦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妇科医生,我对异性身体已经没有一点感觉了。这也是我上次婚姻结束的原因。”
我记得当时我静静地跟他说:“我不介意。我希望婚后可以分房住。”
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婚姻。在外我们是恩爱夫妻,回到家里,不过是同居的伙伴。天长日久渐渐有了感情,却是相濡以沫的亲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确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各得其所。
青山始终以为我是与他性质想类的性冷淡。他甚至有几次同我说性冷淡可以通过心理辅导来改变。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我始终是未置可否的态度。至多回应他一句:“你怎么不去做辅导?”
他便不再过问。
进门冲了澡倒头便睡。居然又做梦了,那个纠缠了我二十年甚至会伴我一生的恶梦
九岁的我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小声问那个黑暗中的人:“王爷爷,我躲在你房里好吗?我跟妞妞他们在玩躲猫猫。”
那人在黑暗中转过身来,眼睛里如野兽般闪着绿光,狞笑着关了门,把手伸过来,撕扯我的衣服......
醒来又是满头大汗。
有电话打进来,是苏颜。电话里她的声音微微沙哑,有种别样的魅惑:“然,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
苏颜笑的很开心:“你回来这么快,看来你暗恋过的那个初恋跟你是没戏了?”
我不做声。
“她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我默然。
苏颜安慰我:“你看,连你还要找个宋青山做掩护,何况她根本跟我们就不是同一类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回事。也别太难过了。出来玩好么?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又进了浴室。
出来时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接短信,是□□。她问我情绪有没有好一点。
我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她的短信。
我想她不会再有时间想起我。
而我,或许会渐渐忘了□□这个人,忘了我曾经爱过她。或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