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王座》奇奇猫

62、昔年往事

　　文涛意外的看着她自暴自弃的神色，发现她好像真的是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这就……很伤心了。

　　没有追求与信念，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呢？你不想提纯血脉成为真正的女神吗？”

　　罗薇：“不想。”

　　“你不想为种族而战活的轰轰烈烈吗？”

　　“不想。”

　　文涛：“……”

　　“好吧。”这样毫无梦想与追求、不思进取的孙女，真是比野心勃勃自私自利还要让人失望。

　　文涛悻然，“婚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别的安排。”

　　他从空间道具里拿出一张地图，展开在罗薇面前，指着沃尔德边缘一处靠近星火方向的森林道，“这是迷雾森林，里面据说有一只吞噬灵魂的冰霜梦魇。但它只有在冰雪飘飞的时候才会苏醒猎杀，其他时候森林反倒成了强盗叛逆的主场。

　　你的送亲队伍会经过迷雾森林，我会在那里安排一伙强盗截杀，天枪文都的女儿将死在那里，接着，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会为你在安逸的地方准备一片小小的领地，也许不算富有宽阔，但满足你养两只猫一条狗和一窝兔子的梦想还是可以的。”

　　他最后说到罗薇的梦想，似笑非笑的神情十分讽刺。

　　罗薇：“……”

　　虽然被大佬吐槽了，但罗薇依旧坚强的挺住了，她装作没有听出来的模样，向文涛正色道，“不就是假装假人半路死遁嘛！这么简单的事情，交给我完全没问题！但是，您必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绕了这么一大圈，您的目标其实是我的父母吧？

　　如果您不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我说什么也不会乖乖听话的。”

　　文涛：“你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罗薇：“不，我有！因为一个活着会好好配合的我，比一个死人有价值多了！

　　最起码我体内的神血，可以在战争时期为您庇护一部分火种！

　　您之前说过，会把部分火种混在送亲队伍里送出去，又说我会被强盗抢亲杀死——到时候我有了一个小小的封地以避风雨，那些‘下落不明’的火种又被隐藏到了哪里？

　　我那里可以藏。

　　哪怕藏的不是人，典籍与珍宝却是可以的。神明既然已经下界，爷爷又如此如临大敌，想必这次星火的情况十分危急，甚至有再次覆灭的风险。

　　当火焰在灰烬中再次复苏，又会丢失多少东西呢？如果别的地方有备份，直接拿过来岂不是很好？”

　　文涛被说服了。

　　他看着罗薇，心里越发的气闷与惋惜，“可惜了，你竟然是在老二那个软骨头手里长大的！”

　　不然如此聪慧要是从小就好好培养，何愁后继无人？

　　哪像现在！活像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文涛咽下喉口憋屈的血，说，“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吧。”

　　“一切事情的起源，在数十年前……”

　　数十年前的星火帝都，忽然出现了一个绝世美人。

　　精灵为她送上鲜花，人鱼愿意为她歌唱，最凶猛的魔兽也愿意在她面前收起爪牙，小心翼翼的露出软绵绵的肉垫和肚皮。

　　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都愿为她沉迷倾倒。

　　除了一个人。

　　燎原之戒的持有者，当代的星火帝皇，杨麒。

　　那时候杨麒早就干掉了自己的兄弟们坐稳了皇位，每日在宫里有些无所事事，听说帝都里出现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起了兴致。

　　……但他听着宫人们对传说中的明月姬的种种介绍，却越听越不对。

　　讲道理——不说种族不同形态不同大家审美倾向不太一样，就算真的所有种族——包括魔兽——都能欣赏人类的美，就不许人家有个审美观扭曲异常的吗？

　　即便是最完美无瑕的美人，也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喜爱。

　　可这明月姬呢？

　　无论是喜欢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圆脸长脸鳞片光滑皮肉油亮的——总之，全无例外的统统迷恋上了她。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啊。

　　更令杨帝感觉糟糕的是——这么可疑的事情，仿佛除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人感觉不对。

　　杨帝感觉到问题严重，又不放心别人，变换了身份亲自接触明月姬，亲眼目睹了人们对她不可救药的迷恋之后，他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戒备更深。

　　然后，他勾引了那个女人。

　　明月姬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只凭美貌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能是因为平时只要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搞定一切困难的缘故，她没多少——也不需要脑子。

　　这样一个脑中空空的花瓶美人，又如何扛得住冷血理智的杨帝精心设计的种种套路？

　　很快，杨帝就从一群如出一辙、令人生腻厌烦的狂热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她觉得杨帝很聪明，可以帮她完成目标，于是青睐了杨帝。

　　杨帝把她囚禁起来，周围的仆人都是没有心的魔法傀儡，却又借口独占欲安抚糊弄了她。

　　明月姬从未想过有人能逃离她的掌控，也不相信有人能对她说谎，于是，借助她的自信与傲慢，杨帝一边做出“帮她”的样子安抚她拖延时间，一边打探她的身份目的。

　　这傻白甜恋爱脑的女神又怎么会是虿盆里走出来的蛊王的对手？没用多久，就被杨帝摸清了底儿。

　　女神已经降下来了，若她能用美貌引得大家自相残杀成功毁掉星火也就算了，如果她失败了呢？

　　杨帝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祸害他们，但他知道，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它发生却什么也不做。而如果他阻拦成功神族被打了脸……以神明的高傲绝不会就此收手。

　　——他不阻拦就要看着女神祸害自己的族群，而不把莱特后裔祸害死她大概不会罢手。

　　而他阻拦就不一样了——诚然事后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但再坏也不过如此。可如果他拖住了时间，有这个时间，他可以做出大量的安排，哪怕星火再一次灭亡，依旧有复兴的可能。

　　杨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阻拦。

　　他一边安抚女神，一边做出关于未来覆灭与复兴的种种安排。

　　——他拖延了很久，直到女神怀孕，心血来潮想要考察他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金丝笼里的草包美人总算发现了事情的不对，然后魅惑了一个小骑士逃出了牢笼，紧接着把目标放在了文涛的身上。

　　文涛是杨帝的妻弟、好友、以及支持者。不过由于当年的文涛只是公爵许多儿子之一，虽然是正经的公爵夫人所生却没啥太大野心，说是支持者，多是杨帝夫妻关照这个不长进的弟弟。

　　但文涛迷恋上了明月姬，并且不小心认出了明月姬的最后选择的“丈夫”是杨帝，这就炸毛了。

　　——星火帝国的兄弟姐妹都是敌人，但利益共同体的感情却异常的稳固深厚。

　　文涛的姐姐与文涛关系很好。

　　当发现心上人被姐夫夺走、而他最大的靠山姐姐地位不稳之后，一直混吃等死的小少爷奋起了——他渴望权势。

　　他干掉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成为了当家做主的公爵。

　　明月姬从金丝笼里逃出来，正撞上文涛刚刚翻盘一时风头无两的时候。

　　她听说了文涛的事，觉得那是个人才，于是，她弄死了碍事的小骑士，去偶遇了文涛。

　　……紧接着就被文涛带走了。

　　前期文涛的目标和女神一致——一个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一个单纯的想要搞事，两人一拍即合，无形中通过了吃过教训的女神的考察，再加上她还带着身孕神力被抽取，时常昏昏欲睡，渐渐的就放松了警惕……

　　而另一边，杨帝已经发现了明月姬的下落，再一查文涛近年来的动作，杨帝觉得文涛大概是没救了，设局的时候便打算连他一起干掉——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不过早一步晚一步罢了。他没啥不忍心。

　　可就在他设好圈套准备干掉文涛再次狙击推后明月姬的计划的时候，他派人寻找的占卜师却带来了一则消息——火种复活的希望在文涛那边。。。。

　　嗯……嗯……嗯，这特么就尴尬了。

　　杨帝不得不紧急修改计划。

　　他派人仔细调查文涛周围的人物，于是，文涛年幼的小儿子进入他的视线。

　　——那是公爵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年龄幼小个性安静，但他在还没有开始正式学习的年纪，只听了别人提了一次斗士，就拥有了气感。看到护卫们演练了一次武技，他就学的有模有样。

　　等到他参加学院赛打败许许多多比他更加年长厉害的学长的时候，杨帝终于下定决心，把宝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找来了文涛，把代表莱特意志的燎原之戒传给了他。

　　——在星火帝国，皇位什么的都是假的，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代代相传的魔戒。

　　而杨帝之前之所以会出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并不是他有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因为他是魔戒的主人。

　　那本是魔神的配戒，又承载了神灵与莱特一族的赌约，还接受了莱特帝国末代帝皇的献祭——对神抗性高到爆表。

　　文涛接受了火炬的传承，被神力影响的头脑顿时一清，听杨帝讲述了神明的阴谋险些气炸。

　　——他曾经有多么迷恋明月姬迷恋的不可自拔，清醒之后就有多想弄死她。

　　可是不行，任重而道远，必须要好好忍耐才行。

　　文涛把希望的目光同样放在了自幼便表现的天纵奇才的儿子的身上。

　　时间紧，任务重——他总希望儿子能成长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强一些，再强一些。

　　他对文都的要求十分苛刻严格，而前期文都的实力增长，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他成了最年轻的武圣。

　　然后卡住了。

　　是的，卡住了。

　　诸位知道在劫难逃的大佬们焦急万分，一次次暗中展开讨论，最终得出结论——文都的心性出了问题，必须重塑他的人格。

　　他的实力很强，但心境跟不上。他性格懦弱优柔寡断，没有顶天立地的决断力。

　　——提线木偶是个什么性情无所谓，但能带领一个族群跨越种种磨难的领导者，有几个是优弱寡断的呢？

　　能突破神之领域的，哪一个不是心性坚韧之辈？

　　可文都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也驯养的太乖了。

　　他没有充满攻击性的血性。

　　他就像马戏团里从出生就被当成温顺的猫咪驯养的猛虎，空有一具威风凛凛的花皮囊。可那种让趴下就趴下，让跳圈就跳圈，被打了也不知道张口咬人的东西，又怎么能算是猛兽呢？

　　顶多是只体型更大的猫罢了。

　　必须得逼他，逼他学会反抗，逼他摧毁那些禁锢着他的心灵的条条框框，当他忍无可忍撕破铁笼咬断驯兽师的喉咙浑身浴血的时候，他才有希望成为真正的百兽之王。

　　“彻底摧毁一个人意志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想要恰到好处却不容易。我们的目的不是彻底摧毁他，也不想将来揭开秘密的时候，让他反倒憎恨自己的族群成为我们的敌人，因此，手段与分寸，需要格外注意。”文涛说，“他第一次反抗我的，是大约二十年前。

　　他爱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女孩是来刺杀我的，我命令他杀了那对姐妹。

　　——他第一次没有执行我的命令，而是阳奉阴违，明面上顺从我的意思杀了那个姑娘，实际却救了她们。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露痕迹，却不知道，在星火，许许多多隐藏极深的大人物，都在暗中关注着他。他的行为，就在我们的眼睛里。

　　不过没人阻拦他，我们为此高兴庆祝——因为他终于学会了反抗命令，哪怕只是微乎其微偷偷摸摸。

　　可那依旧是他自己的意志。杨帝提出，那个女孩，很有可能为他自我意志的成长提供正面的帮助。

　　于是我们装作一无所知，看着他一边想方设法的蒙蔽我们，一边又绞尽脑汁的偷偷照顾恋人。那是他长那么大，最鲜活的时候。

　　他在这夹缝中表现出的心智令我们看到了希望，于是我跟杨帝决定，将他远远的送走，给他好好培养感情的机会。

　　于是，他成了山城的城主，也有了‘张凡’的出现与你的诞生。

　　——可也只到这个地步了。”文涛冷冷的说，一身山雨欲来的低气压：“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半点进步，依旧偷偷摸摸的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他是武圣！在星火，儿子反抗父亲的强权专制司空见惯，我又是众所周知的不慈——无论是手中的力量还是对人们的影响力，又或者舆论道义，都在他的那边，结果这样绝对的优势下，他却连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妻子儿女都不敢！他甚至不敢带着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是义女的身份！

　　孬种。”

　　老爷子看上去真是气坏了，罗薇听了都不知道这爷俩究竟该同情谁才好。她连忙给老爷子倒杯水推到他面前，问道，“所以爷爷让我去嫁一个绝不是良配的男人，是在对爸爸下狠药吗？

　　恕我直言，我觉得以我爸的性格，他说不定会乖乖听话半路上把我偷偷劫走。”

　　“哼，我倒是希望如此。”文涛说，“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说明他心里已经完全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表面装乖。

　　就怕他难过失望过后……乖乖认命了。”

　　吵吵肯定是会吵两句的，问题就在于，在文涛固执己见坚决把他女儿嫁给一个坏男人的时候，文都究竟会做出什么行为。

　　是不顾一切一定要把女儿救出苦海，还是最终屈服在父亲的意志之下。

　　大家都希望是前者。

　　罗薇：“……”

　　罗薇觉得，爷爷真的是太悲观了，直接安排了强盗截人什么的，别不是完全对她爸没信心吧？

　　她不忍心再提这个话题，好奇的问，“爷爷既然早就是星火的皇帝却一直坚持以摄政王的身份站在台前，想必是有原因的。这次忽然改变主意要大张旗鼓的正式登位，还一再要求爸爸回来，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的心血来潮吧？”

　　“是。”文涛点头，沉重的说，“邪灵失控了，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罗薇：“……邪灵？”

　　文涛说，“与你父亲齐名的三圣之一，邪灵塔克斯。”

　　“等，等等！那所谓的失控——塔克斯阁下是我们的人吗？他不是胧月皇朝的亲王吗？？”罗薇险些跳起来！

　　天枪文都，邪灵塔克斯，还有神剑洛特，是并列齐名的新生代人族三武圣！

　　更重要的是，邪灵塔克斯是胧月皇朝的守护者！胧月皇朝是谁？

　　——就是隔壁那个跟星火打了六七年、至今打的如火如荼你死我活的邻居！

　　……结果你跟我说胧月皇朝的武圣是自己人？你特么逗我？

　　“当然不是，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文涛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好像看一个智障，“他确实是胧月皇朝的人，只不过当年来访星火的时候，阴了他一把。”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莫名的有些诡谲奸诈，“我把黑魔戒丢给他了。”

　　“……黑魔戒？”罗薇再次听到一个全新的名词，不禁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的视线慢慢落在文都手上把玩的扳指上，轻声道，“爷爷手上这个……大概就是您之前说的燎原之戒吧？”

　　“是，也不是。它是燎原之戒，却不是全部。

　　我们这些知道戒指秘密的，习惯称它为白魔戒。”

　　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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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放到隔壁去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