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蝶恋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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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图他的命？老神棍，你可别吓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刮骨钢刀。”我含糊不清地说。
二饼白了我一眼，“江湖术士！”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你注意一下，你这师兄要是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举止反常的，告诉我。”
“我看他一向都举止反常。”二饼真不太喜欢她这师兄，“不去关注他，关注了恶心。”
二饼姑娘嘴硬心软，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还真盯上了周师兄的一言一行。这天晚上，我头疼，早早躺下了，偏偏躺下了也睡不着，脑壳一撞一撞地疼，就坐在床上看书。
手机震动了，我爬过去接电话，二饼焦急的声音破耳而入：“出事了！我发你微信你也不回，我说不清了，你快看，回我！我在你楼下等你！”
二饼在外面租房子住，索性就退宿了，所以没有楼禁卡，没能上来。我一边穿鞋子一边看微信，十几条未读，原来二饼从两个小时前就不断给我发微信了。
[白天出去浪了，刚回实验室，感觉周师兄不太对……他的眼窝子好青，跟鬼一样。]
[卧槽，他好像是病了，训了我两句，就趴在位置上睡了。]
[……我在想要不要早退。]
[刚刚我去周冰山后面的橱柜里拿试剂，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臭味，好恶心！]
[what the fuck！我们实验室的雄性同僚们竟然说是香味，是我鼻子坏了？]
[王大熊跟我打赌说是高级香水味，奇葩。]
[刚周师兄醒了，什么东西都没拿就往外走，跟我们说去约会了。他状态真的不太对，感觉有气没力，魂不在身上一样，走到门口还撞在门框上了。]
[可能真有问题，啊呜你出来，我们跟过去看一下。]
[啊呜！]
[你为什不理我？]
我急忙赶到楼下，刷卡出门，二饼已经替我开了一辆小黄车了。反正共享单车我包了一个学期套餐，也不算占这家公司便宜，没什么好愧疚了，两人骑上车就走。
“他去哪儿了？”
“我跟了一段儿，看着进了学校北门的Ama\'s酒吧，希望他还在……你说这大哥看上去就跟精尽人亡似的，还去什么酒吧啊！”
“希望别跟我想的那样。”我拍一拍包，“以防万一，东西我也带上了。”
二饼骑得气喘吁吁地问，什么东西？我更是喘得不行，说就是上次在庙里买的桃木剑。二饼差点笑脱力。
有什么好笑的？
5
我们刚停下车，就见周师兄跟一个女人从酒吧里出来了，两人贴得很近，并着肩走在小道上。
“跟吗？”二饼小声说，“我俩像不像变态？”
“像。”我故意慢下脚步，“慢一点。”
那女人是周师兄的新女友，那天在实验室见到的，我十分确定——身材这么好的姑娘不多。这姑娘虽然比周师兄矮了半头，但是走得很稳，倒是周师兄跟喝醉了一样，一脚深一脚浅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女生肩膀上。
“他这是喝醉了还是占便宜？”我问。
“不能吧，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不至于这么快喝醉了。”二饼实话实说，又道，“周师兄为人可恶可恨，但还不至于这么下流……吧？”
“先跟着。”
我们跟着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上海老城区的道路横七竖八，加上又是晚上，经过了十来条条小路，我俩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只是越走越荒凉。
“这是哪儿？市区里怎么有这种地方？”我问，四周都是破旧的民房，违章的搭建一层垒一层，一抬头都是晾衣杆，有人家衣裳没收，就好像有人挂在上面一样，吓人。
二饼解释，“这都是拆不掉的，地价太贵，几十年前的老居民楼了，这都是学区房。看，他们要进楼了！”
奇怪，开房也该去宾馆啊……难道他俩为了省钱，到女孩住的地方来……？不对，这姑娘家里有钱，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
我们俩正愁怎么进去，有阿姨出来遛狗，开了门禁，趁着她拉狗，我们钻了进去。
阿姨喊住了我们：“你们谁啊？怎么没见过你们？别怪我问，楼里最近又有人家被偷了，我们是防不胜防！”
二饼顶着她讨人喜欢的脸，凑过去委屈道：“阿姨，你看我俩都这么小个子，还能干什么坏事？刚刚上去那男的是我男朋友，他……唉，我也不确定，我就上去问问，他和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阿姨恍然大悟，甚至还有点儿同情，道：“那你上去看看吧，那女的住在305，刚那男人最近常来，晚上动静闹得挺大。”
二饼装出要哭的样子，阿姨更满意了，放过了我俩，提点了一句，“你男朋友可能没出轨那么严重，男人嘛，难免有……不过也不能饶他！”说完一只脚迈出了门。
“阿姨，你家狗怎么了？”我问，这狗似乎很不想出门，趴在地上不肯走，呜呜呜地压着嗓门叫，似乎很痛苦。
“刚才出门还好好的，忽然就这样了。没事儿宝宝，妈妈带你出去散散心。”阿姨把狗抱出去了，这狗一出去，就跟脱缰了一样，撒腿狂奔，那阿姨叫着追了上去。
“有点儿恐怖。”
“没事儿，上去看看。先想个借口，让他开门。”
“师兄出门钥匙，手机都没拿，我带来了。”
神一样的队友。
我俩冲上三楼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没人应，二饼索性喊了起来，“周师兄，你手机和钥匙忘记了！”“周师兄，你在里面吗？”“周师兄！”
隔壁邻居被喊了出来，“干嘛啊？”
“您好，我来找人。”
这位大爷是好人，告诉我们：“刚看着人进去的，就在里面，使劲敲，可能没听见。不行，你们这样不行，我来。”
大爷“嘭嘭嘭”就跟砸门一样，嗓门比锣还响：“里面有人吗？应个声。”还是没人应声，大爷急了，“别是出什么事情，煤气中毒？快快快，砸门！”
他扭头要找工具，门“吱嘎”一声开了。
6
小姐姐冷若冰霜站在门口，“干嘛？”
扑鼻的臭味，我和二饼同时捂住了嘴——想吐。
大爷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姑娘，没事吧？”
“没事。”妹子要关门，我跟二饼仗着脸皮厚，挤了进去。
二饼笑着说，“姐，我们来给周师兄送东西。”
“什么东西？”妹子把门关上了。
二饼忙说是钥匙和手机，说着在包里掏，我趁机扫视这屋子。屋子里很脏，光线很暗，角落里有很多白花花的米粒一样的东西。屋子里空空荡荡，对面窗子底下有一张大床，白色的床单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是听不见我们说话。
我赶紧三两步跑过去，把人翻过来一看，真是周师兄！窗外的光照在周师兄脸上，周师兄的眼窝子深深凹陷进去，嘴唇青黑色。
我伸手要摸他颈动脉，后背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一把摔在地上，痛得我眼泪稀里哗啦的，睁眼一眼，那小姐姐居高临下看着我，冷道：“这里不欢迎你们，出去。”
二饼见我被欺负，冲过来扶起我，怒道：“你打人干什么？我们好心好意送东西来，你怎么……啊！”二饼被推了一把，也坐到了地上，这姐们像踢球一样把我俩我往外踢。
她力气太大了，我俩爬都爬不起来，我索性一把抱住了这妹子的腿，十指紧紧交叉在一起，任她怎么甩都不放手。妹子被我牵制住，用手打我，真特么痛，我余光看到二饼愣着，高声喊：“快报警！”
“手机没电了！”
“干哦！”我几乎要哭，忽然灵光一闪，拼命喊道：“大爷！大爷！报警！！”
那位大爷还真在外面没走，他高声道：“报了！”
来的路上我看见过一个派出所，应该很快就有人来。
二饼已经回过神来，从我包里抽出了桃木剑——这把剑太长，木柄在外面——一剑劈向了妹子。
妹子一把抓住了剑身。
我趁机爬起来，抽出剑，对准姑娘的脸刺上去。顾不得了，应该是正当防卫吧。
剑头上涂了朱砂。没事儿喜欢刻章，顺便自己做一点儿印泥。市面上的印泥不好，不如自己做的。
妹子惨叫一声，一股黑烟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她定在了原地，竟然像木头人一样，没了动作。
二饼冲上前去搭起周师兄，我去开门，两人抬手抬脚，把周师兄弄了出来。
门口大爷还在，吓得直说“不得了”，他跟我们一起把人弄下去，刚到楼下，警察正好也来了。我们在下面守着周师兄，他们冲上了楼。
刚那位阿姨还没走远，瞧见热闹围了过来，她挤上来，跟大家说：“我就说那女人有问题你们还不信，常常带不同的男人回来，不是鸡是什么，你看吧，警察拿人去了。”
楼上的警察还没下来，但是那层楼里热闹起来了，手电筒的灯光晃来晃去，还有人的惊叫声。
7
后来，120来了，我们作为朋友，陪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周师兄当时的情况非常不好，心跳几乎摸不到，听医生说是血红蛋白含量很低，可是身上找不到伤口。
医生抢救了一夜，我们，还有后来赶来的二饼的师兄姐们等了一夜，还是没能把周师兄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周师兄走了。法医检查说是猝死。
我们后来回305看，房间里空空荡荡，角落里散落的不是米，是蛆孵化退落的壳，厚厚的一层。厨房里都是灰尘，地上是警察们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听说是从这里又搬出了两具男性白骨化的尸体。
周师兄是第八个受害者。
警察给我们通报的结果，某张姓女子，有极强的反社会人格，以网络约会的方式，诱骗多名男子至家中杀害，并利用香水掩盖臭味。该女子在警察到达案发现场前已经逃脱，目前正在通缉中。
没错，直到搜查现场，男警察们闻到的还是香味。而我和二饼也终于知道，原来尸臭这么臭。
后来，二饼问我，真的是跟警察说的一样吗？
我点点头，没告诉她，桃木剑插进那女人嘴里的时候，我清楚看见了一对獠牙。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蝶恋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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