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航路黄猿反穿记事》虽矣

5、第 5 章

　　其实尤多娜并不是喜欢口花花的人。

　　这是真话，她甚至就此认真询问过她的授业恩师（？）西索，想知道自己的行为和语言是不是非常容易冒犯人，或者让人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西索的反应是捏着扑克牌弯腰捂胸口，一阵爆笑，然后非常严肃地回答：“当然没有咯，亲爱的多娜酱~是我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乖·孩·子呢~”

　　他抚摸着脸上的符号，轻快地补充：“就连最天真的小杰，都比多娜酱更坏心眼哦~”

　　虽然尤多娜也知道她的老师不是什么正常人，可是她没必要关心正常人的想法嘛。她跟正常人一向不太能合得来的。

　　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里，只有西索和伊尔迷两个成年人，西索虽然是个变态，可是伊尔迷比西索还要更……怪异。

　　所以她也只能问西索。

　　既然自己的授业恩师（？）对她的性格予以了充分的赞美和肯定，尤多娜就坚定不移地相信了。

　　在变态当中，她一定是相当正经严肃的类型。

　　但波鲁萨利诺属于哪种类型，她就搞不太清楚了。

　　听完她的发言后，对方只是慢悠悠地从喉咙里“哼”出一声，音调打着风骚的拐。

　　“多娜酱不是说要去散步？”他不紧不慢地说，“那就一起吧，老夫也该出门看看了。”

　　“你真败兴。”尤多娜站在门口换出门的运动鞋，波鲁萨利诺伸手给她，她就扶着波鲁萨利诺的手掌，“我丢了个梗给你，你都不会接梗。”

　　她没有告诉波鲁萨利诺，门口的鞋柜下半截是收纳式的软凳，她可以坐着换鞋子。

　　毕竟他的手摸起来还挺舒服的，温度偏高，还宽大有力，支撑她的重量时也非常平稳。很多人都能做到这些，然而微妙的是，到目前为止，只有波鲁萨利诺会这么做。

　　……她认识的其他异性，要么就是当她是个活着的神佛，恨不得把她供起来，要么就是当她还是不懂事的小女孩，要么就是当她是个人形女暴龙。

　　没想到在波鲁萨利诺这里，她竟然像个普通的年轻女孩一样被珍视了。

　　她换好了鞋子，却没有松开手，而是反手紧握住波鲁萨利诺的手指。

　　“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尤多娜承认，“我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你这样，让我心跳不稳。”

　　波鲁萨利诺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天色确实黯淡下来了，甚至能在浅灰色的天空中看到朦胧的星星。一个又一个的小小光点四处散布，不均匀得像是她的心情，也不规律地、像她的心跳一样闪烁。

　　尤多娜最愿意被看作不可反抗的强者，她也的确是。

　　可她不喜欢伴随而生的恐惧，不喜欢出现在哪里都被人避开，不喜欢一举一动都惊得其他的绷紧神经。

　　她觉得她也不太喜欢波鲁萨利诺的态度。

　　但是，波鲁萨利诺的平静和体贴是那么稳定，而稳定是她最不了解的东西。

　　如果她对一个东西不够了解，那么或许她也不能相信自己不喜欢它。

　　或许她其实是喜欢的。

　　不然，要怎么解释她心口涌起的细微甜意？

　　“喂，”尤多娜说，“你是怎么想的。”

　　波鲁萨利诺回答：“这可真是出了个大难题呢，多娜酱。你是想听老夫说什么呢？不管老夫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多娜酱自己的想法吧。”

　　“说的也是。”尤多娜耸了耸肩，用空余的手撩了撩长发，“我先带你去看我的青苹果园。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别墅外是由碎石子铺成的小路，路边分布着花坛和瀑布。

　　尤多娜边走边随意地向波鲁萨利诺讲解，说这些花坛里种的花都是为蜜蜂准备的，它们全年开放，酿造出来的蜂蜜格外爽口，只是牺牲了稍许甜味而已，花香味却能完全地被激发出来，哪怕空口吃也不会腻。

　　常用的吃法是兑花果茶，也时常用来为甜点提香，直接兑水喝同样很流行。

　　“我比较喜欢用来做青苹果酱。一点奶，一点酸奶，一点奶油，加上麦片，最后添一点青苹果酱。”尤多娜说，“我早餐一般就吃这个。”

　　“多娜酱特别喜欢青苹果啊。”

　　“苹果我都喜欢。然后要甜味淡一点，酸味浓一点。大部分红苹果培育的方向就是更脆、更甜，尽量减少酸味。青苹果在培育的时候就重视酸甜并重……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太甜了。”

　　尤多娜笑着伸手，手指拂过花枝，惹得花面微皱，仿佛溪水上吹过一阵清风。

　　“所以我特别根据我自己的口味培育了青苹果，香气和酸味都更浓，甜度只是中等。没想到推出市场之后大受欢迎呢，而且很快就成了拔丝苹果的主流选料，有些甜点也会用我的青苹果替代柠檬和百香果。”

　　她的声音清脆，语气又变化多端十分活泼，拜这所赐，即使她一口气说上一长串话，也不会让听众烦闷，反而像听到风铃声一样爽快。

　　这附近空寂无人，想必是工作人员都在晚上休息去了。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波鲁萨利诺难得搭话问：“这附近似乎没有大路呢。”

　　“因为不需要。我的农场和牧场都是人工采集，再经过一道人工挑选，大部分还会先预加工一遍再出售。而且我这里出产的都是一级甚至特级品，你以为是按量卖的吗……我以为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啊。”尤多娜撇嘴，“你不怎么了解民生啊，大将。”

　　“耶，毕竟是两个世界嘛，差别很大呢。老夫一开始还以为小小姐是贵族哦。”

　　“我倒确实有个没什么用的爵位……因为缓解了女王的厌食症被授予的。”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波鲁萨利诺的声音似乎有点无语，“看世界史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呢，香料战争演变成世界大战什么的，果然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我看你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而且，这不是很好？”尤多娜反问。

　　“哦？”

　　“说是世界战争，其实基本没平民百姓什么事儿，基本就是厨师们围在一起比拼厨艺……输掉后心力衰竭以至牺牲的也是厨师。嘛，虽然在这个世界，牺牲几个特级厨师对国家来说也是可怕的损失，但你肯定能理解吧。”

　　波鲁萨利诺挑起眉：“只存在没有战火的战争么？真是和平，生在这种世界的人很幸运。”

　　“生在这个世界的人只会以为这就是战争本来的样子，普通人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生活啦。”尤多娜说。

　　苹果林已经在视线范围之内了，波鲁萨利诺举目远望，注意到朦胧的圆月挂在树梢。

　　清光淡淡，垂果累累，繁星寂静无声，握着他的那只手娇小可爱，尽管他并未品尝，却也感到她很甜美。

　　他望着天空、圆月和果林，知道尤多娜并未觉察这些美景，而是侧头望着他的表情。

　　“……”他无声地叹息起来。

　　多日没有香烟，所以他此刻才这么烦躁不安吧。多日没有酒水，所以他此刻才这么喉口焦渴吧。

　　多日没有战斗，所以他此刻才无法自控吧。

　　夜风吹来，清光在树叶中游移，波鲁萨利诺动了动，终于缓缓回握住尤多娜的手。

　　他垂头看向尤多娜。光影落在她素白的脸颊上，晃动着，令她湿润的橙红色眼眸一时灼亮、一时昏暗，唯有她的嘴唇，无遮无拦地沐浴着月光，显得愈发的红。

　　“小小姐……”他注视着那抹红，话还没说完，就被尤多娜打断。

　　“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去吧。”

　　“……小小姐不想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吗？”

　　“你知道刚才不是该张嘴说话的时候，对吧。至少我是知道的。”尤多娜说，“吻我最好的时机有两个，一个在十秒前，一个……”

　　波鲁萨利诺俯下身，轻轻扶住她的后脑。

　　掌心的发丝不太柔顺，怪不得尤多娜总是时不时地撩发，好让脸颊边的头发不挡住眼睛。

　　尤多娜踮起脚尖，将大半重量都压在波鲁萨利诺的手掌里。她用另一只手把住波鲁萨利诺靠近她脸颊的那只手腕，也下意识地朝着那只手腕的方向偏头。

　　温暖的触感覆在她的嘴唇上，似乎还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尤多娜微微张开嘴唇，半是催促半是调戏地吮了吮他的下唇，波鲁萨利诺这才不急不缓地进行下一步动作。

　　……

　　像是落进沼泽，她深深地、深深地陷了进去，越是想抽身，就越是陷落得更快。

　　他的手腕也带着一点咸味和一点涩味，暖融融的。

　　间隙，她忽然意识到一路走来都有虫鸣。奇怪，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大概是她只注意到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和她自己的心跳声了。

　　虫子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啊，这些不知羞的小东西，就这么期盼靠着炫耀歌喉吸引来爱侣吗？

　　……

　　湿|热的吐息。热情的舌头。偶尔会含进嘴里，又被胡乱拽出来，刮过舌尖时令脊背一阵战栗的发丝。

　　青苹果的香气，波鲁萨利诺想。

　　真希望能碾碎了全部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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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多来点评论属实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