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五章 ...
-
五
太阳历 1094年五月
朔猎
离大陆的西面,同样有一个大国,国名爱索诺西,相传是猎神所建。
一名银发少女,素衣白靴,骑着一匹黑骏马,掠过墨绿的草原,她的白与她的黑马形成了鲜明对比,远望去是如此的耀眼。
经过十天十夜的快马加鞭,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水灵如星的眼球中布漫了血丝。但她不能过多的停留,家书中紧迫地嘱咐着她要在十五天内回去,依照她现在的速度,她不禁有些担心,若不遇上意外,便正好能在第十五天夜里到家。她不时低头看看跨下的那匹黑马。
那不是普通的马,那是离大陆上最好的马湛遂的后代,出自离大陆西北的草原中,为朔猎国先民所驯养,是十分忠诚的良马。
她其实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何要这么急的叫她赶回家,家书中既然说得如此紧急,她也只好照做。
草已经边得低矮了些,离朔猎也越来越近了,五月的风温暖如细腻光滑的手,轻抚过她雪白的脸,因为出来的急,她也没有用发簪将头发挽起,只用丝带将发丝缠住。银色的发丝不停地在脑后翻卷,如同海上洁白的浪花。蔚蓝的牟子因风的原因不得不微微闭上。耳边只有马蹄与风的声音。
她的前方,依旧是墨绿色与天蓝色相交。
她感到一股杀气从远方蔓延而来。她的手立即紧握腰际的配剑。
果然不出所料,十几个人影从眼前迅速落下。那些人蒙着面,穿着黑色紧身衣,手中拿着铮亮的刀。随只看得见眼睛,却狰狞面目。
“来者何人?”她勒住马,冷静地问道。
“取你命者!”站在最中间的黑衣男子回答道。
她仔细地再看了一便眼前的这些人,立即惊讶,“五音旗”。多年的军旅生活,她早已经熟悉。
“小妮子算你有有眼光,死也死得瞑目。”那男子再次说道。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就凭你们也想取我的命?”
“少废话!”
那男子说完,立即率人向她冲去。她依旧是很冷静,前方只有十几人,对她来讲有何困难?她收腿侧身下马,拔出配剑迎上那批人,她很自信,自信到连灵力都不释放。
撕打片刻,她便感觉到自己错了,这十几个人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她本以为这群人是冒着五音旗的名号过路打劫的,看来不是了,这群人果真是五音旗的了。
十天的连续赶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她的速度明显变慢,躲过他们的攻击开始便得勉强。
“小妮子快不行了吧!”那人向她砍去,同时说道。
她不回话,只将手用力一抡,抵挡住他的刀。十几个人已经将她围得透不过气,她的手终于找到了空机,将配剑转移到左手,空出右手在左肩轻轻一划。但就在这瞬间她的左边一黑衣男子便趁此空挡,向她砍去,她轻巧地用左手挡住他的袭击,带上了灵力的剑攻击变强,将那黑衣男子推至出几丈外。
黑衣人见此刻状况,立即紧觉起来,都不敢出手,围着她团团转。
她意识到,现在不早些解决这些人,恐怕就来不及了。
于是扬剑挥舞,带着灵力的剑那便是不寻常的了,它的攻击边得很厉害,就算与剑没有接触,也会被剑伤到,那便是她速战速决的办法。
不下几招,那些人便统统倒下,不再动弹。
她将剑收入剑鞘,看了看倒地之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为何这些人自称是灵药五音旗的却用灵力这么轻易就可将他们解决?五音旗的人,灵力攻击可不是一般的,他们训练灵力攻击是十分讲究的,若遇上他们,用灵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只是这些人,体内似乎有中力量,仔细一想,好象不是灵力。或许真的就是些强盗头目之类的,可是这里是草原,荒芜人烟,为何会有强盗。难道是有人存心拦截她?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敢再多想下去,越想越令她内心不安。
她骑上马,挥鞭继续前行,不知前方还会出现什么情况,总之,她不敢再大意。
北斗 朔猎国都
这座城市应为朔猎最大的城市,人口很多,放眼望去,街道被挤地密密麻麻,又是忙碌的一天,它的生气,不亚于灵药的参商城。
她终于到了,越过护城河,站在城门下,不停的赶路,她的马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再好的马,不停地折腾,也会累,也会死。她下马,心疼地抚着它。
“郡主,您终于到了,欢迎回来!”
城们下传来的声音,是名男子,比她大一些,二十岁左右。他恭敬地向他走来。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徐徐落在他的身后,有一种耀眼的感觉。他的黑色长发用发带扎在左耳边,搭在胸前。
“朝歌,父亲派你来的,家里出了些什么事?”见到他,她立即问道。
朝歌摇了摇头,表情无奈,走近她,恭敬道:“郡主,回去再说,王爷等您多时了。”
他说完,城门的一个侍卫便牵来一匹马。
“郡主,您先骑属下的马回去,您的马,属下帮您带回府。”
朝歌未说完,她已骑上马,回头说:“朝歌,我先回去,我的马,好生照看。”她有些不放心地看看那匹黑骏马。
“遵命!”他扣手答道。
她便扬起鞭,消失在人群中。
墒王府,是朔猎五王之一的府邸。位于北斗城东南,靠近皇宫。这个家族是五王家族中最特殊的家族。此家族祖先本是异族人,但在猎神征服的年代,他一直忠心协助猎神,直到猎神创建了朔猎。他的功绩位列最先,被第一个封王。后一直尽心保卫帝室成员,尤其是皇子,为猎神所信赖,致使此家族族长世世代代成为保护帝王与帝室成员的人,其家族以此为荣耀。
“父亲,我回来了。”她推开墒王房间的房门,说话的声音因喘气而颤抖。房内,一片寂静。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塌上,顿时楞在了门口。
“陌尘,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床塌上,躺着一中年男子,憔悴的坐起来,看着门口的她。
她惊讶得不知说什么,两年前她离开王府,远到军营中是,他的父亲并不是这样。那时的他,还能骑着马,还能和他一起射猎,比武,而现在,仅两年后的他,为什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尘儿,过来让我看看。”他伸出颤抖的手,朝着她,脸上带着憔悴的笑容。
她向墒王走去,坐在他身边。
“两年了,尘儿已经十九岁了吧,变得好看了。” 墒王依旧是笑,笑得如此疲惫,他的银发散乱地披在背上。他本不老,但现在,他病怏怏的样子,让他似乎老了二十年。
“爹,您到底是这么了?”许久,陌尘才开口问道。
王摇了摇头,叹息,说:“我,病了,病得很重。”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他说完,立即捂上嘴。
“爹……”
她还没反应过来,墒王便扭头,血从他口中飞溅而出,落在地上。
“爹……”她再次唤了墒王一声。
他摇手,从枕边拿出一白绢,擦了嘴角的血,说:“尘儿,看到了么,爹其实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伟大。爹的病,是报应。”
陌尘抚了抚墒王的背,问:爹为何这么说?“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微笑着抚摸她的头顶,说:“有些事,爹得告诉你。”他说完,扭头咳了几声,然后指着房间最显眼的地方,颤抖地说:“尘儿,把爹的剑拿来。”
陌尘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是面墙,墙上挂着一把剑。银色剑鞘,剑首被一圈紫色复杂的图案围绕,如同一朵艳丽奇异的花。剑鞘上也刻着同样的紫色花纹。她小心地将剑取下,双手捧着剑,向墒王走去。
她坐下来,墒王看见这把剑后,情绪激动不已,又咳了几声。才艰难道:“尘儿,你可知此剑为何剑?”
“维安塔斯,但现在多称它紫银。”她看着墒王,回答道。“先祖维安塔斯所铸。”
墒王点点头,继续问:“看出什么了么?”
她摇了摇头。
“哎,尘儿,你还是这般模样,都这么大了,心思还是不够缜密。”墒王无奈叹了口气。他将剑接过手,说:“这剑会选主人是不是?”
陌尘点了点头。突然,她的眼睛开始明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地盯着墒王的双手,说:“爹,您不是……怎么会?
他点头,说:“没错,尘儿,爹不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不是这把剑的主人,也不应该成为墒王。”他说着,低头看着剑,声音变得低沉。
陌尘先是惊讶,接着便不停地摇头。她不敢相信眼前这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爹……”她开始颤抖,“这不可能,您是当时家里的长子,剑不是都选长子做继承人的吗?况且……”
“没错!”墒王将她的话打断,脸已涨红,因为激动,他咳起来。
陌尘立即上前拍他的背,“爹,您别激动,小心身子。”
“呵呵,身子,如此便是报应。”他渐渐平静下来,郑重地看着陌尘,道:“尘儿,你说得不错,一千多年来,这把剑一直都是选嫡长子为继承人,可是…...”他眼里散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可是,谁想得到,那次,它选择的并不是我。”他说完,低头抚摸着剑,小心翼翼。
“是允叔叔?”她开口道,那名字,已经是如此陌生,陌生到她都不敢叫出口。
“对,就是允,它,选择的不是我,是你的允叔叔。”他脸上浮现出苦笑。
“允叔叔?”她疑惑地低声道。在他的印象里,她的允叔叔,并不是像家族里的人所说的那样。因为十几年前,他与仇家灵药女子私奔的事情,已经成为全家的耻辱,可她并不这么认为。那时的她,还很小很小,分不清善恶是非,她只知道,她的允叔叔对她很好很好,她仿佛就像是他自己的女儿一般。
“为什么?”她不解,看着墒王。
“尘儿,我说了,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伟大,真正给家族带来耻辱的不应是允,而应该是我。”他依旧苦笑,眼神很迷茫,仿佛是在看着昨天的那一幕。
“那天,我和允,跪在家族人面前,我的父亲将这把剑从锦盒中取出,然后缓缓向我和允走来。我那时年轻气盛,认为那剑定会选种我。但是,我错了,剑在我的手中停滞了很久,没有发光,也就是说,剑没有选中我,而我也就不会成为它的主人,不会成为家族的继承人,更不会作上这个墒王。”
“那时,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我回过神时,剑已经在允手里了。呵呵,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一幕,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笼罩着他,那时的他,就像是神祈般的美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然而我,嫉妒便由此而生。”
“后来呢?为什么允叔叔离开了?”她追问道。
墒王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嘲讽,或者是痛苦。他摇了摇头,说:“后来的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
他低下头,看着剑,陷入那痛苦的回忆。
“他本来准备继承我父亲的王位,可是,那次战争,与灵药的战争中,他变了。也许,根本没变。他本就是一个天性善良之人,总有着奇怪的想法。也正因如此,他,居然爱上了那名灵药女子。”
他说着,便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脸上已是一片茫茫然。
“那女子是谁?”陌尘好奇地问道。
墒王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从那次战争中突然出现的。我曾在战场上见过那女子,很美很美,呵,美得无法形容。那场战争的开始,是允和他单独比试,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开始笑,淡淡的笑,似乎这个片段是美丽无暇的。
接着,他的脸又恢复到先前的模样。“然后,他们的事情被我发现了。我见此机会,便威胁允一翻。允其实不想做什么继承人的,但是,我威胁他的那次,他的表情冰冷,冰冷得没有一丝色彩,他果断地拒绝我。因为……”
“因为什么?”
这次,他真的停住了,脸上的痛苦完全地流泻出来。他开始不停地咳,不停地喘。痛苦正伸出利爪狠狠地折磨着他。
“因为……”
又是一滩鲜红的血从他颤抖的双唇中飞溅而出。
“爹!”陌尘起身呼喊。
墒王再也说不下去,他瘫倒在了床上。
墒陌尘静静地站在墒王府的地窖中。说是地窖,不如说是地宫。华丽耀眼,那是供奉着墒氏家族族长塑像的地方。在最里面的是家族的祖先——墒紫银。那个时候,未得到猎神赐姓的时候,他叫维安塔斯。他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墒陌尘抬头看着他,眼中是一片空虚。他的身旁,是他的妻子,这整个家族女人中,最敬佩的人——芬恩。家里的长辈们尊称她为墒蓝银。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剑,她握着剑已经很久很久了,剑没有任何异样。她清醒,其实自己也并不是这个家族的族长。那么,谁才是?
“允叔叔,尘儿代替爹向您道歉。”她走到那尊最新的塑像前。那塑像如同活人一般逼真。
那是个俊美的男子,长发披在胸前,被风吹动着。他低着头,手撑在剑上,似乎是在沉思。那神态,很美很美,美中透露出他的睿智。
她沉默了,入迷了。
“允叔叔,这么多年了,您去了哪里了,家里的长辈们都说您死了,他们都以您为家族的耻辱。可是尘儿一直不这么认为。那时候,只有您对尘儿最好,爹不管尘儿,娘去世得早,就只有您,对尘儿像自己的孩子。尘儿不信,尘儿一定要证明给家族的人看到。”她说完,又暗淡下去。
“允叔叔,您回来吧,爹已经……病逝了,您就回来吧,忘了您和爹之间的恩怨吧,这个家族,现在已经……”
“什么,诺他死了?”
她说着,突然被一个苍老得恐怖的声音打断。那声音的来源,是在维安塔斯象的后面。
“谁,谁擅闯墒王府重地?”她紧觉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塑像的后面,走出一老者。他的样子疯疯癫癫,衣服破烂不堪。银色发干的头发散落下来。他一步一跳地向墒陌尘走去,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你,再说一便,诺,他死了是不是?”他依旧笑着问。
她惊讶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爹昨天病逝。您是……”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老人,那双深邃蔚蓝的双目,她怔住了。
“爷爷,是您吗,真的是您吗?”她的手捂住了唇,惊讶地看着老人。
老人不回答,只是笑,他听到这件事似乎很高兴。“诺,我的诺啊,你果然有今天,为父的话你不听,允的话你也不听,看吧,你有今天,报应,报应啊。”他拍手笑道。
“爷爷,到底是这么了,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她开始焦急,抓住老者的手臂焦急地问。
“你是谁?”他突然抽出被她抓住的手,一脸正经地看着墒陌尘。
“爷爷,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尘儿,陌尘。”她回答。
老人顿了顿,用手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后,说;“呵呵,是诺的女儿?尘丫头?”
她点了点头。想到刚才他奇怪的话,她便继续问;“爷爷,您知道父亲的事情对不对?”
老人脸色更加严肃,说;“诺那小子,自认为高人一等,什么都是他的,谁都要服他,呵呵,其实什么都不是,和允比,真是一株草。”
见他这么说自己的父亲,他感到疑惑,父亲任墒王的这十几年,把家族管理的很好,而且是现在朔猎国君的老师,同时也尽心保卫皇室,家里的长辈们都称赞他,为什么眼前这老人会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呢?“
墒陌尘刚想继续问下去,老人已经走开。
“爷爷,您还没说完呢?”她追上他,问。
老人停下脚步,厉声道:“哼,该说的都说了。丫头,我劝你一句,别追究太深,更不要像你父亲那样,否则……否则你不配握着那把剑。”他的话语已经不是刚才那般疯疯癫癫,他讲出这些话时,与一个正常人一样。
“爷爷,您别走……”她向他追去,这时,他又跳起来,口中,又出现那些奇怪的话:“允啊,你哥哥他死了,哈哈,你回来吧,就算全家族的人反对你,为父也会帮你,为父永远站在你那边……”
他干瘦的身子一侧,便钻入维安塔斯塑像的后面。
墒陌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肯定,那老人便是上一任墒王络。她低声道:“爷爷,原来,允叔叔走了之后,您一直在这里啊,家里的长辈都以为您和允叔叔一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