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3、Chapter 2

　　凌凛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方想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她打开副驾的门，上去第一句话就问：“在哪里？”

　　“市郊湿地公园。”

　　说话间方想探身到后座，拿了个保温桶递过去。

　　发现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那么大的黑眼圈？熬了通宵？昨晚也没行动啊！”

　　凌凛正在开盖子的手停了。

　　不过想到人已经抓了，也不用再隐瞒，“昨晚帮缉毒队卧了个底，后半夜才回，好像才刚闭上眼睛你电话就来了。”

　　缉毒队？

　　方想又飞快地看了凌凛一眼。

　　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心里松了口气。

　　凌凛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就乐了。

　　“一大早还能吃到水饺，开心！”

　　“敏敏早上煮的，让我给你带点当早饭，桶里面是豆浆。”

　　“我们家敏敏就是贤惠，你这么早出门还给你做早饭。”

　　“速冻的！”

　　“有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大个肚子一大早给你现包呢？”

　　“哼哼！我还有那个胆子，我现在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方想转过身体盯着后面，手上转着方向盘，“我都怀疑在警校里是不是她追的我？”

　　“呵呵呵……就是把你追回去伺候她的！”

　　“行行，都是大爷，我惹不起！走了！”

　　车子在小区门口转了个弯，上了主路。

　　凌凛吃了几个饺子，又喝了豆浆，就把保温桶收了。然后戴上卫衣的帽子，一直拉到遮住眼睛，“我补会觉，到了叫我。”

　　方想抽空瞟了她一眼，“就吃这么点儿？这不是你平时的实力！”

　　“昨晚没睡好，没胃口。”

　　于是他把车内音响声音开小了，“行，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凌凛是被陈亦宸叫醒的。

　　在看见陈亦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她一瞬间就清醒了。

　　“陈队。”

　　陈亦宸点点头，“干活。”

　　凌凛赶紧摘了帽子下车。

　　陈亦宸也是刚到。

　　其他两名警员，王一曦和张茂也刚从陈亦宸的车里出来，方想已经从后备箱把痕检箱拿出来了。

　　凌凛从方想手上接过自己的箱子，一行人跟在陈亦宸的身后到了现场。

　　案发现场在市郊公园的湖边，已经被明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远远看过去，沙滩上有一个被白布掩盖的不明物体，夏纪淮穿着他标志性的雪白大褂，正半蹲在尸体旁边。

　　一旁看热闹的游人越来越多，警察们在维持秩序。

　　这其中，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看见他们便迎了过来，距离尚远就伸出手热情地招呼，“你们好，我是城东景区派出所所长黄波，请问你们是市局派来的吗？”

　　陈亦宸上前与他握手，说：“你好，我是市局刑侦三支队支队长陈亦宸，”他又指了指其他人，介绍道：“刑警王一曦，张茂，凌凛和方想。”

　　“你们好，你们好。你们来了，可帮我们大忙了！哎呀，我真是没有办法！现在这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想不开，还总是来我们这块自杀，我这儿就一个小小的景区派出所啊，人都没几个！”

　　黄波嘴里说着客气话，面上的笑容亲和，心里却不屑地撇了撇嘴。

　　原来他就是陈亦宸！

　　省公安厅厅长陈彦的公子！

　　云画市最年轻的刑侦队长！

　　陈亦宸突然松开了手。

　　他嘴角上扬，了然地笑了一下。

　　黄波的目光，这样遮遮掩掩的审视的眼神。

　　他太熟悉了。

　　早已经免疫。

　　“黄所长，案子都还没查，您就先给定了性了！”

　　“哦哦，呵呵……这我可不敢！非正常死亡案件，总要你们先查一查的嘛！”黄波指了指那边忙碌的人，还有沙滩边上的大石头，“不过看这现场，一看就是自杀。”

　　陈亦宸笑笑，说：“行！现在这案件已经移交市局刑侦队，由我接管，还请黄所长配合一下，我需要接警记录，越详细越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

　　“好！张茂，你一会儿跟派出所的同志了解一下这周边的情况。”

　　张茂应了声是。

　　陈亦宸对黄波点点头，道了声辛苦，就带着众人直奔沙滩的方向。

　　黄波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面无表情。

　　市局刑侦三支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陈家公子，身材高大，跟电视上明星似的。还有这唯一的小姑娘，看上去粉粉嫩嫩的，还像个学生。

　　这一队人，拉出去看着各个都好看，就是没个警察样。

　　指不定全是关系户！

　　哼哼！

　　黄波转身背起手，正要走，身后有位民警追了上来。

　　“黄所，市局来的要我上午陪他们一起去走访一下，我可能要晚点回所里。”

　　黄波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工作做完了？”

　　“还没。”

　　“做你自己的活儿去！”

　　“那他们……”

　　“你把周边情况简单介绍一下就行了！”

　　黄波转头斜斜瞟了一眼远处忙碌的身影。

　　以为基层民警很闲么？！

　　拼死累活干了一辈子，快退休了都还只是景区派出所小所长。而那位，才27就当上了刑侦队长！

　　所以啊，有啥不如有个好爸爸！

　　黄波撇撇嘴，背着手走了。

　　那民警看看自己的领导，又看了看刑警队的方向，想了想，最后还是跑去了沙滩边。

　　凌凛戴着手套，正在一块人工大石头的旁边仔细搜查。

　　陈亦宸跟法医了解完情况，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

　　凌凛站起来，摇了摇头，“没有。这些衣物看起来应该是死者留下的，里面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目前只采集到三枚清晰的鞋印，半枚足印，这些都要回去做比对才知道。你那边呢？”

　　“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明显伤痕，其他具体的还要等解剖结果。”陈亦宸抬头看了看周边，说：“王一曦留下了解情况，我和张茂去周边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效信息。下午四点局里碰头。”

　　“是。”

　　凌凛与方想在现场忙碌了一上午，只采集到微量的痕迹证据。回到警局后，他们匆匆扒了几口午饭，就埋头进实验室，做比对，做痕迹分析，下午四点很快就到了。

　　偌大的市局会议室，两排座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的投影显现出蓝色的屏幕，张茂正在调试投影仪。

　　队长呢？

　　凌凛与方想对视一眼，她正想问，陈亦宸双手各拿了两瓶矿泉水进来了。

　　一看见凌凛就扬起剑眉，“怎么样？”

　　说着，他把水都分给其他三人，又拧开了一瓶水的盖子，递给凌凛，“先喝口水再说。”

　　他自己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三口两口就下去了一大半。

　　凌凛接过去喝下大半，手背一抹就说：“沙滩大石头上留下的外套，和放在石头旁边的鞋子，经过比对后，可以确认是死者遗留的衣物和鞋子。”

　　这时，队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方想把电脑放到桌上，张茂连上投影，墙上立刻显现出他们下午得分析比对结果。

　　凌凛指着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说：“另外我在石头旁边采到半枚足印，按位置来看，是指向湖边的，应该是死者脱了鞋后，赤足往湖里走时留下的。目前有效的证据就只有这些，虽然我们一接到报案就去了，但在湿地公园的湖边看日出的人不少，现场早被破坏了，痕迹收集太难。陈队，我们的发现就这些。”

　　待凌凛汇报完后，陈亦宸看了王一曦一眼。

　　王一曦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说：“报案人是一对情侣，今天就是去湿地公园看日出的。是女孩先发现湖面上漂了什么东西，等通知了景区的人，打捞上来看了之后，才知道死人了。他们不认识死者，景区的人也不认识死者。”

　　王一曦拿出笔记本，也连接上投影，操作一番后，说：“景区的监控只保留五日，我把今天以前五日的监控都拷了过来，我初初筛看了一遍，没有收获。”

　　王一曦说完又赶紧道：“初秋是湿地公园的旺季，每天来往的车辆非常多，游人也多……”

　　“监控有没有出现过故障？”

　　“……没有。”

　　王一曦想了想，又说：“景区刚好现在在更换监控系统，监控都是新的，没有出过故障，不过因为配备不齐，有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装上新的，然后还有不少死角，监控根本拍不到。”

　　陈亦宸听后点点头，又看向张茂。

　　张茂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机，把今天和陈亦宸一起走访的情况做了个汇总，“DNA数据库里没有找到与死者相匹配的信息，现在对于尸源信息也毫无头绪，今天我和陈队把湿地公园方圆二十公里都扫了一遍，附近居民不多，派出所也没有接到报失踪案的，所以……”

　　“笃笃。”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夏纪淮拿着笔记本电脑，另一手闲适地插在黑色西裤的口袋里，视线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陈亦宸身上，淡淡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陈亦宸一看见是他，毫不犹豫地，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就朝夏纪淮扔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夏纪淮看了看手里只剩个底的水瓶，转身就扔进了走廊的可回收垃圾箱。

　　“那是我的水，”王一曦见到夏纪淮淡漠的眼神，声音立马小了下去，“我还没喝完呢！”

　　“你们队长让我扔了。”

　　陈亦宸嗤了一声，道：“案情通报会，身为法医，你说你能不能进来？多此一问！装！”

　　夏纪淮没理他，径直走到投影仪前，问王一曦，“我可以用吗？”

　　“可以可以，我刚讲完。”

　　夏纪淮说了声谢谢，然后把线拔下来，插到自己的电脑上，等屏幕重新显现出画面，会议室里响起他淡漠的声音。

　　“死者系年轻女性，年龄约在22岁左右。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间23时至凌晨3时左右。身上没有任何可辨识身份的物件，也没有胎记。在肚脐下方有个约1厘米左右的伤疤，这是阑尾炎微创手术会留下的疤痕。伤口较新，应该是最近半年时间做的手术，处~女~膜新鲜破裂，根据破裂的伤口和程度来看，应该是近3天左右被侵犯。”

　　夏纪淮又翻到下几张照片，继续说道：“死者肺部严重水肿，呼吸道可见泥沙，确定是生前入水，但她的手中没有异物，指甲缝中未见泥沙，且肢体松弛，很像是在意丧失意识的状态下，被人抛入水中，另外，在她的胃里没找到任何药物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