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凤迹》格格是女巫

10、第 十 章

　　“盛怒之下，朕决定发兵曲鸣国，仅仅带着十五万兵马和一个月粮草。当年到底是年轻气盛，若是相同的情景，朕必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果然，纵使朕与秦啸有千计百谋，也难敌曲鸣国两倍于我方的兵马，不出半月大军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时，朕又收到了一个锦囊：破而后立。商议后，十万兵马被分为小股兵力，利用雨娄山复杂的地形，隐藏踪迹，独立作战。”

　　“朕带着剩余的四万余人，与曲鸣军在东侧数次主动交战，造成大军主力向东移动的假象。”

　　“秦啸在西侧集合了近八万兵马，利用地形迅速反扑，将行军中的曲鸣军打得措手不及，损失近半兵马。待朕与秦啸汇合时，已有了与曲鸣军正面交战的机会。而还有两万兵马则悄悄潜进曲鸣都城附近，攻占四城，控制了一座粮仓。”

　　“曲鸣军腹背受敌，不久便派使臣求和。朕当时刚刚接手南藩，根基不稳，并无吞并曲鸣的打算。只令其交出曲鸣太子，割地赔款，便退兵了。”

　　“直到元和二年，朕令秦啸率四十万大军，踏平了曲鸣国，全灭曲鸣皇室，为父兄报了仇。从此再无曲鸣国，只有越国雨娄郡。”

　　“回到藩郡，为父兄守孝三年后，朕前往岳城苏家求娶你母后。偶然在茶楼遇见了曾救朕于危难的国师。彼时，国师扮作说书先生，在茶楼里讲奇闻异事。实际是在嘲讽齐国朝廷，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朕化名‘任飞羽’上前结识，不想很快便被认了出来。本是萍水相逢，国师却交浅言深。他谏言劝朕解救百姓，莫要再袖手旁观。”

　　“此前，朕从未想过起兵对抗朝廷，只想维护南藩的安定。纵使早知齐国国君昏庸无道，却没有解救苍生的意志。主动结识，是佩服国师的才智和胆量，但朕心底始终带着戒备。”

　　“对他的这番话，朕并没有回应，还暗中派人调查了他的来历。没想到一无所获，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在岳城停留的数日，朕每日都去茶楼听他说书。国师却再未说起此事，倒是聊起奇门遁甲之术，与朕甚是投缘。”

　　“迎娶你母后进府后，南藩王府与苏家的走动频繁起来。有一日，苏老先生为朕引荐一人。一见之下，正是国师。曾数次点拨朕的锦囊，竟出自国师之手。”

　　“他将这些年所见所闻，细细讲来。君主残暴昏庸，官吏贪赃枉法，百姓生活疾苦，民不聊生。‘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一桩桩一件件让人有如亲身经历一般，感同身受，触目惊心。”

　　“朕心中有了思量，但起兵一事牵涉甚多，一时未能做出决定，带他一同回了藩郡。彼时南藩全部兵力只有区区二十万，亦没有粮草支援，只能从长计议。”

　　“朕一面暗中探查齐国布防，一面在藩郡扩充兵马。用曲鸣国的赔款购置了大批粮草，分散地藏在南藩北线。”

　　“待你出生后，朕为你取名屹宸，第一次向齐国正面露出了锋芒。国师总说推翻齐国朝廷是民心所向，胜之所望。”

　　“朕以为是他的劝谏之词，没有料到，在单吉江以南大军几乎没遇到几次像样的反抗。宣城守将封将军，甚至亲自绑了意图拦截的官吏，大开城门将大军迎入宣城，并带一万将士追随朕。”

　　“靠近京城，齐军的反抗逐渐激烈起来。但一路攻到京城，朕的起义军沿路不断招募兵马，此时已达七十万之众，攻破京城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后建立越国，封国师的事，你都知道了。”

　　莫凡接过苏眉递过来的茶，呷了几口，舒了一口气：“国师的学识、智谋、眼界，都让朕折服。可以说朕能下定决心推翻齐国，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你母后，国师算得上是朕的贵人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父皇这般信任国师。”莫屹宸点了点头，眉宇间却依然带着不解。

　　“父皇，国师是六年前您登基后才封的。在这之前，您和母后是怎么称呼国师的呢？”

　　莫凡和苏眉俱是一怔，张了张口似有个称呼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惑。

　　“许是称先生吧，母后记不清了。”苏眉面带犹疑，不大确定的答道。

　　莫屹宸还想再问，被莫凡拦住了话头，马车已靠近了城门。排队进入城内，马车从东宫后门悄悄返回了宫中。

　　回到甘泉宫，莫凡立即让吕丰寻找“经友书肆”。

　　没想到数日后，吕丰回禀：“陛下，京城及周围大小城镇均没有找到同名书肆及店铺。属下已将寻找范围扩大至越国全境。因所需时日较久，特前来禀告。”

　　当日国师并未说那书肆就在京城，莫凡只当自己想差了，让吕丰继续寻找。谁知，一寻两年，始终没有消息......

　　“雪霁郡主吉祥。”东宫的侍女侍卫跪地迎接远处走来的小女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已是元和七年春季，上个月将军府为秦子萌庆祝了她的两岁生辰。一周岁生辰时，皇姨夫亲自为她选了封号，册封她为雪霁郡主，授金册，位正一品，食邑万户。

　　这两岁生辰，皇姨母将珍藏多年的鸡血石赠与她，刻了私章；宸哥哥精心挑选了几贴适合女子的名家字帖；哥哥忙活了好些日子，将全京城的新鲜玩意儿都搬到了她面前；就连与她不怎么对付的轩哥哥，也为她准备了生辰礼物。

　　前世在右相府，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还是被众人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秦子萌觉得，若自己真是个两岁的小丫头，怕是要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自她长到六个月大，娘亲就时常带她外出。远在芸州的外祖父家都去过一趟，但最常去的自然是姨母的椒房殿。

　　前世她出相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很少走出小院。而镇国将军府特立独行惯了，爹爹和娘亲不那么在乎刻板的规矩，可把秦子萌高兴坏了。

　　近来她走路走得稳了不少，说话也不再磕磕巴巴，娘亲肯放她在府里宫里走动了。活动范围增加、限制减少，小萌逐渐发现周围的人和事与上一世并不完全相同。

　　比如，之前见过的国师大人，上一世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还有右相府那个本该夭折的嫡女柳妍青，这一世和她同日出生。

　　又比如，皇姨夫姨母依旧对她很是宠爱，周岁时便封她为雪霁郡主；右相府的赵姨娘被指证谋害柳夫人，导致其早产，已被处死等等。

　　时至今日，她尚没能见到柳妍婷，那个可怜的女孩。秦子萌还太小，没有办法插手右相府的家事。现下只能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改变她的命运，不要像前世的她一样活在仇恨之中。

　　秦子萌迈着小短腿溜达到了东宫花园，将将赶上了秋千宴。

　　春暖花开的时节，宸哥哥请工匠搭了个过梁悠。贵族子弟们向来什么都爱图个新鲜，今儿个约好在东宫举办秋千宴。

　　秦子萌也收到了一封请帖，对只听过没见过的“过梁悠”好奇的紧。她央了娘亲好久，才得以从椒房殿跑出来。

　　远远就瞧见，园中架了一座硕大的木架。粗壮的横梁上有一个方形大木轮，轮子四角各吊一副小秋千，可各坐一人。底下的人摇动摇盘，大木轮便跟着转起来，秋千上的人也随着转动，或高或低。

　　“小萌，你可算来了，等你半天啦。”珊姐姐最先看到了她，从亭子里迎了出来。

　　珊姐姐名叫徐元珊，是宣平候府的嫡女，比小秦子萌大三岁，是她的闺中密友。性子大方直爽，因她年纪小，一同玩耍时总是细心体贴的照顾着她。

　　“珊姐姐，”她兴奋地往前蹦了几步，猛地扑进了徐元珊的怀里，“你怎么又长高啦，才半个月没见呢。”

　　“当然要长高啦，我可不像某个贪吃鬼，只往横里长。”牵着她在亭子里头落了座，戳了戳她的脸颊，徐元珊玩笑着说道。

　　“才没有长胖，珊姐姐整日取笑我，哼！我要看大秋千去了。”

　　秦子萌往周围扫了一圈，另一位好友通政使刘大人家的刘馨月姐姐今日没有来。珊姐姐显然是待在这儿无聊了，难怪一见到她毒舌的小毛病就露了出来，这是拿她寻乐子呢。

　　“别呀，好小萌！一起去，一起去。”果然一听她要走，徐元珊立马就急急跟了过来。

　　走到跟前，仰望高耸的秋千，秦子萌跃跃欲试的心情凉了大半。这座过梁悠看着有好几个她高，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真是有些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