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西彻斯特玫瑰》凌晨十三点

1、杜松子酒01

　　平安夜，英国，谢林福特。

　　麦考夫坐在监控室里，看着警卫把两位年轻的福尔摩斯带出来。
　　欧洛斯，比他小八岁的，足以跨越时代的天才。
　　卡洛琳，他出生在圣诞节的妹妹，目前最小的福尔摩斯。
　　她们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不被理解。
　　那是卡洛琳第一次在这精心打造的庇护之地，或者更确切地说，牢狱里，看见他时说出的话。
　　回想起过去，他不自觉地去舔了舔口腔最内侧的牙，微弱的疼痛感从神经末梢传来，让他皱了皱眉。
　　回去该让安西娅把预约牙医提上日程了，这个处于英国权力中心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想着。

　　直到两位年轻的女士推开门进来。
　　“也许我该提前说一句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哥哥？”出乎意料，先开口的是卡洛琳，欧洛斯站在她身后无声纵容，看上去比平常他们两单独见面的时候更温和。
　　卡洛琳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情感寄托，但她也并不惧怕麦考夫会利用这一点。
　　麦考夫还需要她们。

　　而现在，他为她们带来了圣诞节该有的礼物。
　　欧洛斯要了一把小提琴，普通的，除了琴弦就毫无杀伤力的小提琴。
　　而卡洛琳，她今年可以享受双份的特殊待遇，圣诞礼物和来自一位兄长应有的慈爱——十八岁成年的，在限制内允诺的生日要求。
　　接过麦考夫手上包装完好的礼服，她此刻像一个向往成年世界的年轻人，一个年轻的爱漂亮的女郎，一个在寻常人家长大的幼女。
　　一套漂亮衣服？和平常姑娘别无二致的选择，麦考夫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甚至贴心地准备了配套的首饰和高跟鞋，如果不提那藏匿其中的一些毛茸茸的小问题，一切都很完美。
　　欧洛斯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她们的礼物，卡洛琳也看出来了，她们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这对于福尔摩斯来说不成问题。

　　怀有问题的是麦考夫。
　　他发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无法看懂他的妹妹们。
　　作为交换，麦考夫为她们带来礼物，她们为英国排除潜在的威胁。
　　他的双眼紧盯着监视画面上同处一室的姐妹俩——这是来自欧洛斯十岁时的要求。
　　他甚至开始怀疑，鲁迪叔叔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策。
　　卡洛琳就此成为了欧洛斯的情感寄托，但同样地，欧洛斯也在时刻影响着卡洛琳。
　　到了今天，他已无法判断这种影响的好坏。

　　欧洛斯是不可控的。
　　而换句话说，不受欧洛斯影响的卡洛琳是安全的。
　　但“安全的”卡洛琳依然在谢林福特。
　　因为她无法自控。
　　——她选择自愿被囚禁，留在谢林福特陪伴她的姐姐。

　　福尔摩斯们生来注定不寻常。
　　青少年时期的麦考夫别扭地嫌弃他的弟弟“愚蠢”，惊讶于两个妹妹的天才。
　　即使他也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之一。
　　小他八岁的欧洛斯被评估为划时代的天才，智商超越牛顿，却在她五岁的时候对夏洛克和他亲密的朋友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而卡洛琳，他那比欧洛斯还要年轻一岁的，年仅三岁时就与他智商平齐的小妹妹，和欧洛斯一起点燃了祖宅。
　　麦考夫至今还记得当初父母不断追问欧洛斯，而她固执地唱着自己的歌，在她身边的卡洛琳毫无征兆地，在这乐声反复两三次后便轻声跟随应和。
　　他以为卡洛琳只是像平常一样想和哥哥姐姐玩。
　　直到祖宅的火光将蜜蜂们和它们那些甜蜜的劳动成果付诸一炬，他才明白。
　　她同样也是个潜在威胁。

　　于是，在叔叔的操控下，福尔摩斯家两个最小的女儿一夜销声匿迹。
　　像是根本不曾降临人间。
　　父母从悲痛中渐渐恢复过来，而夏洛克，他多愁善感的弟弟，已将他的姐妹们遗忘了。

　　他很快就从沉浸回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欧洛斯似乎很喜欢这新得来的小提琴，她已经把它架好开始试音。卡洛琳坐在一边，安静地拆开礼服的包装。
　　音乐与华服总能让人产生微妙的联想。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麦考夫几乎要认为他的妹妹们准备着开一场盛大的舞会。
　　然后像伦敦那群普通的金鱼一样进行社交礼仪？
　　他的左手伸展开，很快又握成拳，内心深处感到隐隐的不安。
　　一切太过正常了。
　　然而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但他也只能把怀疑放在卡洛琳提出保留的生日要求上，同时加大对谢林福特的监管力度。

　　乘坐直升机离开的时候，他从上空俯视这座小小的，此刻看上去犹如人间仙境的海岛。
　　天堂不过是轻信之人和胆小者的幻想。
　　谢林福特从来不是天堂。
　　它是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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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是个难得的假期。

　　安西娅将桌上剩下的纸质文件锁进柜子里，轻快地踩着高跟鞋回到她的小公寓。
　　麦考夫和夏洛克在家门口唇枪舌箭，你来我往，手上还有未掐灭的香烟，于是被开门出来看见这一幕的福尔摩斯太太加以训斥。
　　欧洛斯在狱中拉起了大概是她自己谱写的，尚不完整的一首小曲子。

　　而卡洛琳？
　　大衣下墨绿色的裙摆和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一起推开了酒吧的门，在温暖的空气中晃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像个甜美的梦境，晃进人们的心间。
　　至少是这个酒吧大多数客人们的心间。
　　不论何时何地，年轻漂亮的女郎总是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牛津就读，酒吧常客，有同伴：朋友或者兄长，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合适的座位。
　　永远不必担心一位福尔摩斯的情商，当他们要讨人欢心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

　　卡洛琳走过去，随手拢了一下散乱的长发，“晚上好，很高兴在这里能遇见一位漂亮的女士，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你共坐一桌？”
　　金发女郎看起来有点惊讶，很快摆手示意：“不，其实我不太介意这个，只要你不介意我有同伴的话。”
　　这姑娘真是太好骗了，让她有点轻微的罪恶感，卡洛琳在心中为面前这女孩的涉世未深叹了口气，顺势坐下来才敷衍一般顺着对面的目光转头看向吧台。
　　啊哈，很明显就不是血缘关系。她快速地下了个判断，无趣地回转目光，然后稍稍垂下眼帘，力求让自己显得无辜而天真，接近于那种善解人意的类型，当然，如果换个角度看，福尔摩斯们确实非常擅长解人意，至于是否出于善意那就两说了。
　　卡洛琳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的口音，让兰开夏郡式的发音掩盖刚才自己的愚蠢的小失误，“没关系的，你哥哥看起来很绅士，不过他大概没那么快回来，作为打扰你独处时光的回报，我觉得我可以先请你和我一起喝上一杯？”
　　“如果你坚持的话，”金发女孩爽朗地笑了，她伸出了手，“瑞雯，我的名字。”
　　小试探起作用了，卡洛琳同样伸出了手，“是的，我坚持。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卡洛琳。”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这两人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事情变得有趣了一点。

　　她起身轻轻整理了裙摆，“那么你有什么喜欢喝的饮料吗？我的意思是你也许成年了？”
　　瑞雯笑着摇了摇头，“一杯可乐就好，虽然我能喝酒，但是查尔斯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用美国标准对我。”
　　美国人，毫无疑问，卡洛琳眨了眨眼，“很高兴为您服务。”

　　牛津街头的酒吧呀，比她想象中干净得多。所以为什么夏洛克没有选择独处而是多次和他心中愚蠢的金鱼们呆在一起？酒精能使人麻痹，但绝不会是她亲爱的二哥寻求刺激的来源。那么会是尼古丁吗？麦考夫正致力于禁烟。
　　不，也不会是尼古丁，但是一定和烟有关。麦考夫推行的政令太温和了，那不符合他家长式的心态。卡洛琳在心里暗暗嘲笑了大哥对于幼弟的过度关心。
　　她无意中往角落扫了一眼，角落里那群人迷醉的神态教她抿紧了嘴唇，某个可能性飞快地掠过她的脑海。
　　愚蠢的夏洛克！她停在原地挽了挽衣袖，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继续保持着看起来轻快的脚步走向吧台，如果她背对瑞雯的表情不是那么冷峻的话，大概会有更多看到她的人相信她正在欢度圣诞。
　　走到吧台的时候，卡洛琳已经重新换了一副表情，她转头朝瑞雯笑了笑，然后点了一杯可乐和一杯加冰的杜松子酒。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她状似无意地提起角落里那群人，神态跃跃欲试。
　　酒保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失笑道：“那群人是常客了，不过我可不建议一位漂亮姑娘去尝试这些，说起来，这问题你也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了。”
　　卡洛琳的神情看起来更感兴趣了，“难道还有什么故事吗？”
　　“纽曼。”酒保听到呼唤，转头看了那个黑发蓝眸的英俊青年一眼，端起刚倒好的酒往那个方向走，“女士，如果你感兴趣的话，等我回来为您调酒的时候您可以听听我的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