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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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管腔中，一群尺度为纳米级的机械舞动着八条腿快速前进，以头部的大颚咬碎沿途遇见的一切细胞。
这一过程如此迅即，以至于免疫系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等着宿主的是溶血。
以及随之而来、无可避免的死亡。
高塔中，最后一个看守扼住自己的喉咙，痛苦地软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的囚犯。他的死状很快被灰色的雾霭所掩盖。激光栏杆发出幽幽的红光，却令走廊显得更加黑暗幽深。紧接着，目所不能及的尽头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好整以暇的节奏中仿佛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朗风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沉重的镣铐绊得踉跄了一下。他抬起头，等待那个轻轻踏过鲜血而来的魔鬼。
那些如同有生命一样的诡异烟雾袅袅散开，像是拉开了一层帷幕。一个颀长的人影从中显现，黑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这样简简单单的打扮，却有一种令人心驰神荡的气质。
“许久不见，少尉。”
他抬手掀开脸上的狐狸面具，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美妙的韵律。朗风死死地盯着那只纤细而白皙的手，以及面具下那张熟悉的脸，不可置信地说道：“阿雪？”
“钟离。”
来人笑了笑：“我叫钟离。”
朗风觉得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扯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嗓音干涩：“你果然是……造物主？”
“是的。”
钟离回答：“很对不起，但我本来不打算欺骗你，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你和豆豆救了我，我应该对你们表示感谢。”
朗风猛地移开视线，闭了闭眼睛。他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很遗憾，不是的。”
钟离上前一步。激光在瞬间熄灭，他冲着朗风伸出手，微笑着回答：“事实上，我来这里是为了请求你，帮我一起拯救……这个世界。”
凡尔赛的各处都开始拉响警报，闻讯而来的警卫队却根本找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会想得到，那灰色的烟雾就是致命的杀手，钟离带来了一部分原本围绕在圣墟周围的纳米器械，它们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隔断通讯，杀伤人体。随着一个个兽人倒下，恐惧开始在整个星球上蔓延。随之而来的是骚动与混乱，押送凯瑟琳的车，也因此被意外地堵在了路上。
埃吉尔的终端一直在滴滴作响。他做出一些指示，视线频频投向远处的高塔。
“是虫族吗？”
凯瑟琳忽然开口：“我听说，有个高位的虫族和朗风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人类再度出现的消息，被局限在一定的小圈子里。在目前公布的情报中，当时在飞船里的人，也就是钟离，被描述成了一个高位的虫族。
埃吉尔没有义务对凯瑟琳作什么解释。
他做了个手势，梭车随之拉升了高度，无视交通规则，越过底下无数的车辆向前飞去。
巨大的惯性让凯瑟琳重重地撞上椅背。她皱了下眉，转头看向窗外，愣了愣说道：“真奇怪，凡尔赛的尾气污染虽说一向很严重，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天气。”
埃吉尔闻言一怔，随即瞳孔微缩，向司机下令道：“立刻开启空气过滤装置！”
“怎么了？”凯瑟琳望向他。
“你说得没错。”
埃吉尔冷声道：“这应该是一种攻击手段。毒气……或者别的什么。不管怎么样，情况非常糟糕。”
“可如果是毒气一类广范围的手段，不应该造成这种有高度选择性的攻击效果。”凯瑟琳不解道：“看得出来，受到威胁的都是一些要紧的地方，不是吗？”
没错，帝国没有这种技术，虫族也一样。但人类呢？
一股寒意从心底攀爬上来，埃吉尔紧紧地抿唇，脸色难看得有些可怕。就在这时，前方浓重的雾霭里，忽然现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黑色物体。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下一秒，一根长着绒毛的节肢狠狠地插.入了车顶。
“——沈叶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艾利奥特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透过隐蔽的通讯器在耳边响起。
钟离将整个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向朗风，开口说道：“鸣凰的事，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能阻止圣墟的只有我们，而和平号是一个关键。”
借助骚乱的掩护，他们顺利离开高塔，来到了停靠在宇宙港中的和平号的旁边。巨大的船身投下阴影，两人并肩而立，共同看着这个令人心悸的庞然大物。
朗风垂下眼睛，片刻后才淡淡回答道：“但是我的相关权限已经被关闭了。”
“你是舰长，要删除你的权限得走一系列流程。”
钟离笑了笑：“所以这些权限，现在只是被关闭而已，要重新启动并不困难。战国冒险抢夺和平号是有原因的，事实上，这件事背后的博弈，比我一开始猜想得还要复杂很多。”
“最新型的战舰……”
朗风皱眉：“上面搭载的系统真的那么特殊？”
“我事先检查过一遍，其中确实有虚族的痕迹。”
钟离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可以转身就走。但如果你想为了你们的帝国赌上一把，就照我说的去做。”
朗风没有说话。
钟离等在旁边，半点都不着急，因为很显然，朗风最终是一定会同意的。这个人太容易看透，所以也很容易利用，牺牲精神、自毁倾向，对戏剧性发展的隐形偏好，对帝国的忠诚，对人民的同情，一切的一切，都会将他推向既定的结局。
长久的沉默过后，朗风深吸了口气，终于转身走向舱门。钟离露出一个微笑，他的背后浮动着灰色的暗影，它们像活的一般跳动着，而伴随着这诡异的舞蹈，周围建筑的混凝土墙壁上开始出现点点的黑斑。
与此同时，连绵的悉悉索索声自角落响起，凭借湖底水晶而出生的低位虫族们，如潮水一般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整个宇宙港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所有的武器都被销毁或控制，地震般的响动里，和平号缓缓升空，与上千的虫族一起进入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地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