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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聚 ...

  •   二、重聚
      之后的日子平静而忙碌。
      觉哉恢复了正常,日出日落,生活的轱辘继续按预定的轨道前行。
      只是歇下来时,那一抹灿烂,时不时浮现于脑海里。觉哉不断告诫自己,那仅仅只是一种无聊晦暗的生活里,鸦片一样盘旋在记忆里温暖和煦的寄托。一种渴望,就如寄生虫般蛰伏在他的潜意识里,当某个特定的时候,就能蛊毒般驱使着他去念想一些触不可及的东西。
      就如此刻,刚刚做完了一个案件提纲,这个滞留许久的旧案,线索层层叠叠,这些日子,折腾的他和他的同事身心俱疲。无数个日日夜夜通宵的侦查、取证、提审,今天终于可以胜利了结。
      办公室里是难得的清静,觉哉抽出了一根烟,抿着,斜斜地倚靠在了圈椅上。连续几天几乎通宵达旦的忙碌下来,此刻慵懒的四肢里似乎没了力气。紧张过后紧绷的琴弦松懈,心里空空落落地,某种东西的藤蔓一不留神地枝枝绕绕,滋生出许多被暂时搁置的妄想。烟雾弥漫中,那抹灿烂又浮在了眼前,氤氲幻化地飘曳在空气里。
      觉哉用力地摇了摇头,也许是天气越来越凉了,连心也越来越冷,这抹温暖的念想也许仅仅是恰逢其时的渴望吧?
      “铃”桌上的手机剧烈地颤抖起来,觉哉迅速地拿起,这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使然。
      “喂,您好!我是觉哉。”
      “喂,觉哉啊!我是金池,忙吗?我过来了,有空吗?”
      “哦,池班,你来了,在哪?”
      “晚上过你那宵夜,有空吗?”
      “好的,联系,晚上见!”
      觉哉放下了电话,眉头不禁皱了皱,敢情今天晚上这个期盼许久的早眠又泡了汤。好几个星期前,就应允了阿妙的“大采购”,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补上。家里女人偶尔矫情,他这经常顾不得的家的甩手掌柜,关键时候就得好好低调地配合。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阿妙经常念叨在嘴边的拿腔拿调的“小资情趣”,在他大男人的心里,只要自家女人稳稳当当地不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他什么都能将就。反正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不知不觉都已经习惯了上十年。
      不痛、不痒,是不是就是幸福,他从未去深究过。年韶时把精力和光阴交给了组织、交给了党,作为努力的回报,生活还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安定,事业小有成就,军功章自有阿妙的一半。作为褒奖,时不时地配合一下女人的“公主病”的泛滥也未尝不可。想到这,觉哉摁熄了手中的烟头,赶紧收起桌上的案卷,走出了单位的大门。
      渐入深秋,白天是捺人的太阳,而一到晚间秋风瑟瑟,裹挟着细如牛毛的秋雨,往日熙熙攘攘的河堤,这会儿难见人影。觉哉和池班联系好后,依惯例坐在了河边大桥的大榕树下。河水潺潺,阵阵秋风偶尔带着细雨从树叶中飘落,凉意一阵阵袭了上来。觉哉裹了裹披在身上的秋衣,暍了口茶,眼神久久地定在了桥下的涟涟水晕里。
      茶馆的老板,是以前道上的兄弟,因了觉哉的一次仗义的救助,才免了高墙之困,见惯风云后金盆洗手,安心带着一家老小开了这家颇有些情调的茶庄。人落难时才知道谁才是真心,谁又是假意,所以对觉哉的感激,全化在了醇酽的茶香和周到的眼色里。眼下坐着的这个位置,一直是觉哉的最爱,一把特制的大圈椅,固定地几乎成了他的专座。树荫下正对着桥底的波光粼粼,席席的河风一吹,每每心里的烦躁就清冷了许多。
      都知道觉哉的脾气,没人来打扰一直拔烟的他。许久之后,肩膀募觉一沉,池班结实的一拳砸在了觉哉的身上。
      “觉哉,你小子,等久了吧?”
      连忙伸出手,世故地和池班一握。抬头看见池班身后的一众“跟班”,觉哉的头兀自大了一圈,看这样子,今晚可有得闹了。
      因了自己在单位上管的是治安,职业给人错觉,吃喝玩乐在他的地盘上,他是里弄行家,白吃白喝白玩是觉哉“权力”下的面子。觉哉自掏腰包地迎来送往的多了,说实话,内心着实有些厌恶。
      年纪大了,经历多了,经常看见的是这个城市光鲜琉璃下的黑暗和逼仄空气里的贪、欲、念,觉哉打心里深恶痛觉。但职责所在,工作中有些事躲也躲不掉。身边的许多人,也许出于好奇,也许出于自身原始的本能,找到觉哉时,光怪陆离的要求,觉哉有苦难诉,只好听取了夫人阿妙的建议,能挡则挡、能推则推、能躲则躲
      “来,来,觉哉,我给你介绍一下,怕你队长贵人多忘事”说完,金池把觉哉拉了过来逐一介绍。
      “这是2班的大刘,你也许不认识。这是我们班的阿炳,这是”一大堆的脸庞掠过,或胖或廋,觉哉没记住几个,这会儿只能故作热情地打着招呼,笑容礼貌地僵在脸上。
      “呵,呵,这就不用介绍了吧?!”大大咧咧的班长大人最后从背后阴暗的角落里拽出了一个女人,觉哉没细看,习惯性的伸出了手。手指微凉,抬头一个久违的、一直念想着的现实版的“向日葵”近在眼前。觉哉怔了怔,突兀地忘记了放开掌中的那份冰凉。女人挣了挣,笑容霎地消失,觉哉这才被眼前女人眼底的冷意惊醒,只能赶紧松开了手,从未有过的尴尬,黑暗中觉哉的脸膛难得胀了个通红。
      “大家坐吧,随意。”许是见着了觉哉的窘态,池班忙着解围。逼囧的男人这才返过神来,忙地寒暄安排茶点,落座点餐。
      熟男熟女碰在一起,无非是先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最后总是落在了少年时谁的花红落在了谁的心坎上,谁的心意又飘零地覆水东流,有的是遗憾与磋叹。直到最后觥酌交错醉眼迷离时,笑话都渐渐变成了黄色,笑语也有了荤腥。
      对面的女人此刻两霞酡红,尽管谈笑风生,但偶而清明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不过眼的鄙夷。幽默的谈吐只是这个自带光环的女人做戏般的掩饰,女人狭长的眼眸里时不时透着狡黠的光,如逗兽般的引导着话题、控制着局面,用虚假的礼貌游刃有余地地忽悠着众人。
      这是一个复杂的、披拂着不知道多少张面具的女人!
      见惯场面的觉哉,冷冽地看着女人的表演,一阵阵厌恶翻涌了上来,太能装的女人,他向来抵制!
      说起来,女人一点也不漂亮,微圆的脸庞,圆巧的鼻子,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眼角微微上翘,皮肤倒是白净,在背光的树影斑驳下,散出莹润的光。但这女人贵在从容淡定的气质,如流辉裹挟,难掩光芒的颠倒着众生。
      觉哉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人生在世,刹那光华,生活已经够累了,眼前这个擅长伪装的另类,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被好命宠坏的女人罢了!
      笑意不自觉从鼻子里“哼”了出来,只轻轻的一声,猛地一道目光射了过来,诡异、狠绝,一会儿又是隐匿不见的无影无形。觉哉知道那是谁瞥过来的眼刀,下意识地起了一身的疙瘩,男人心里的厌恶自是更胜了几分。
      说来肖蛰惹得这身无来由的“嫌弃”,也挺冤枉的。其实那晚肖蛰不愿出席,不愿的头皮发痛,不能自已。
      金池是个善良的好人,毫无心机,所以魄力不够。在现实的生活里,哪还有儿时纯洁的同学之谊?谁有本事谁话事,作为好友,肖蛰得时不时地挺挺他,他作为曾经的班长,才能有底气地游刃有余。就如此刻,她心甘情愿地委身作了金池的要抗的大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为了池班的“威信”,她只有硬着头皮扯呼上阵。
      但人再怎么装,都是有情绪的。
      秋风冷雨,越晚越让肖蛰头皮发麻。酒熏热的只有自己越来越焦躁的心,但脚底的寒意不客气地一阵一阵直往上钻。周边的男人们,在酒意的熏陶下依旧兴致盎然,一点也没有撤的意思,她很担心她的涵养就快抵不住心头“嘭嘭”直窜的燥火。怪不得韶一说,她是个顶会自找罪受的主,看来没错,旁观群众的眼光总是雪亮的!
      以,要怪更要怪对面那个似乎拽拽的经常烟不离手的主,万恶的根源都在他那,凄雨冷风,稍微正常点的,谁还会不顾里子只要面子地在室外装逼的耍情调,而且还特地选在了西北风乱灌的河边?!
      发小肚鸡肠的女人,不自觉更恼了对面清冷的男人几分。她难得势利地替某人反思:有什么值得屌的?不就是一蓝衫,肩膀“两杠一花”的小卒?有必要鼻孔朝天地故作高雅吗?想到这,眼光一扫,神游的肖蛰一点不客气地一个接着一个蔑视的眼刀甩了过去。
      不过,客观的说,那个混不自觉挨了“千刀”的“主”皮囊还算齐整,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凛冽坚毅,略大而坚挺的鼻子,性感厚实的嘴唇,唇角在尾端自然的上翘,难得的是下巴,浅浅的美人沟若隐若现。也许是职业的习惯,挺拔的身材就算坐着也背板挺直。毫无疑问,人家还真有帅锅的潜质,如果不是经常满不在乎地黑着一张脸的话。
      聚会好不容易在12点左右结束,肖蛰最后几乎是精疲力竭地逃之夭夭的。遭了罪的女人发誓,这样的聚会无论如何也不参加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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