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的》木柴

20、二十

　　大年三十不应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吗？应该在一桌吃着饺子，看着春节晚会，谈笑风生，怎么会是眼前的这个景啊。
　　光绪已经洗漱好，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别的太监和宫女都去看烟花了，我是困的呵欠连天了，没那兴致。
　　“元旦是要熬夜吗？”可能是看到了我这副萎靡的状态，他问道。
　　望了望他，他也在看着我，我点点头。
　　“在家时是会熬夜，有时能熬一整夜。”
　　“恩..都做些什么？”他很感兴趣。
　　我想了想，“每次吃过晚饭就会去姥姥家，大人们包饺子，我和姐姐们提着灯笼在胡同里玩儿，知道灯笼烧坏了才回家，大家一起围坐一桌吃饺子，有年糕的、枣的、糖的、花生的，还有硬币，最后是收压岁钱。”
　　我美滋滋的回忆着，这个情景停留在我3至10岁的记忆中，我又接着说：“后来姥姥去世了，我们这些孩子也长大了，便觉得过节没那么有意思了，每次也只是去大舅家吃过饺子便开始打麻将，在午夜十二点时，外面燃放着烟花炮竹则是到达了高潮，可我们都没什么反应，就只是觉得它们淹没了我们的出牌声，这样一打就是一宿，这似乎是唯一有乐趣的消遣方式了。”
　　的确，生活提高了，但却失去了原始的温情，让人空洞洞的。就好似每年都会抱怨春节晚会一年不如一年，但真的仅仅是这样吗，是人们的内心空虚，再有意思的事物也是觉得乏味。
　　“挺有意思的。”他说，一副沉思的样子。
　　我笑了笑，“或许是吧。”
　　他又说：“你不喜欢看放花吗？”
　　放花？很有意思吗？很惬意很浪漫吗？
　　“不！”我摇摇头。“很危险，还是安全第一。”
　　我有时很冷血诶，嘿嘿，我傻笑着。
　　他瞪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笑着，深呼了口气，说道：
　　“你还真是很特别。”
　　“那是因为奴婢不是乌合之众，就是不想循规蹈矩。”
　　“你还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任你翻腾。”
　　我笑着，“皇上也很年轻啊，怎么说话像个老头子。”
　　他的目光暗淡了，垂下眸子，
　　“是吗，人未老，心已老吧，一点也感知不到将来。”
　　他淡淡的道，让听的人止不住的伤感。
　　在这里，我就像是一本书的读者，明明知道结果是悲惨的，只是想选择精彩的部分看，可当你离结局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伤感彷徨，即便去选择不看，但别人也会去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结局，也不可能不知道。
　　“正月里是不能说不好听的话的。”我说。
　　“朕觉得你与其他的宫女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攒出这么一句话，我望向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皇上是在说梦话吗？”我尽力打岔，是不是自己有做的张扬的地方被看出了马脚。
　　“你是活生生的，有想法。”
　　“人的缺点就是灵魂的入口，我可能就是缺点太多了，但若是太完美了，就是没有灵魂的人了。”
　　“呵呵…”他在笑，“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
　　“怎么讲？”
　　“总是把自己的缺点说成优点呗。”
　　他闭着眼睛，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真的很少被一个男人这样评价，感觉怪怪的。
　　“还有，你没有女孩子的矫揉造作，很自然。”他又说。
　　是吗，从上护校起身边便都是女生，很多年没有与男生接触，真的不知道在异性心中自己到底是什么形象。
　　“可能是她们化的妆太浓了吧。”在他面前我还真都是脂粉未施。
　　他突然坐起身，一脸兴奋状，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于他的一惊一咋我早习以为常。
　　“皇上？想到什么好玩的了？”我问。
　　他穿鞋下地，对我说：“走！”
　　拉着我的手便向殿外跑。
　　这是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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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进了乾隆花园，向西北方向跑去，这里黑漆漆的，搞不好得摔个跟头，又穿过了一个月亮门，到了个院落，带着我七绕八绕，在一片假山后，隐匿着座建筑，借着月光，我依稀的看到了匾上的字——倦勤斋。
　　我们停了下来，四下静寂无声，我在发抖，好怕会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了怪物鬼魂。
　　紧跟着他来到门前，上面已经贴了封条，还上了锁，他看了我一眼，我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还忍不住会想，难道他就是鬼！
　　他蹲下身，不知在找着什么，起身后手中多了把钥匙。
　　很快便开了门锁，他又轻而易举的取下封条，门被打开了，一阵霉味夹杂着灰尘袭来，我急忙捂住口鼻。
　　随他走了进去，里面太黑了，我停在了门口，他则继续向里走着，看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
　　不一会儿，里屋发出了烛光，我迟疑着，回身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让人害怕，我关上了门，又不放心的上了门闩，才向里屋走去。
　　这里面积不大，装饰的像个室外花园，屋顶很低，天花板是一副葡萄藤的天井画，颜色很是亮丽，画工也很讲究，但因为很久没有打扫过，上面罩着层厚厚的灰尘。屋里到处都可见琉璃翡翠制成的盆栽。
　　光绪正蹲在一角翻着什么，我走上前去。
　　原来这里有只大箱子，里面满满的，有衣服，饰品，玩具，我也蹲下身。
　　他拿出个木偶，用手一拉木偶的鼻子，它的耳朵便会抬起，眼睛也会对在一起。
　　“嘿嘿。”我不禁发出笑声，他也笑了一下，将木偶塞给了我，我也拉了拉它的鼻子，把玩着，这可能是他小时候的玩具吧。
　　他又拿出了个手掌大玉制的小瓶子，打开瓶盖，用鼻子嗅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又放到了我的鼻子前，我看了看他，试探的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味道。
　　“这里面是小时候流的眼泪。”他说，又将瓶子递向我。
　　眼泪？那这么久了…我倾斜着瓶子，但最后还是制止住了自己，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
　　他突然往我头上插了个东西，我拿下来一看，原来是个嵌着象牙和蓝釉花的簪子，很是漂亮。
　　“戴着吧。”他道。
　　真够大方，这东西很值钱的！
　　“你看这个！”他手里抖着一套红色薄缎的汉人女装。
　　“这也是你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
　　“你穿上吧！”
　　“你要做什么？”我问。
　　“你可以去外屋换，放心，我不会看的。”他头都不抬，手中继续照着些什么。
　　最后还是来到外屋，我很犯难，我并没有穿过汉人的衣服，纯凭着看电视剧的经验，一点点拼凑着穿在了身上。
　　待回到里屋，桌上又多了许多精致的饰品。
　　“这是…”我很晕啊。
　　“很漂亮。”他来到了我身后，顺势让我坐下，然后轻轻解开了我的发辫，一点点散开，拿起玉梳轻拭着。
　　我一时间僵住了，觉得两颊烧烧的，但还是任凭他。
　　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他一缕缕的挽起，他又将桌子上的头饰嵌在我的发髻，我感觉自己像是他的模特儿。
　　“你闭眼。”他说。
　　我很听话，只觉得一股香气袭来，他的手指在我的眉间、脸颊轻拭着，最后落在我的嘴唇上，那种感觉像在触电。
　　“好了，不要睁眼，跟着我走。”
　　好的，我相信你，我好像走过了最漫长的一段路，和一个自己最信赖的人…
　　我们停下了，我睁开双眼，眼前若隐若现着一个红衣女子，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只是这个铜镜太不清晰了，我的头发被盘成了云髻，他选择的饰品和这身衣服很搭，我的脸被略施淡妆。
　　“这真的是我吗！”我很惊讶，侧头看向他。
　　他毫不避讳的用眼睛直直的审视着我，看来他也很喜欢。
　　“这些是朕在很小时就发现的，它们一直陈放在这个屋子里，应该是乾隆皇帝留下的。”
　　如果有相机就好了，还可以留个纪念。
　　“嘿嘿，别说，你还很会搭。”如果回到现代，他可以当个服装设计。
　　“相信吗？如果你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当作女鬼抓起来的，哈哈！”
　　他大笑着。(女鬼？我倒觉得像个暗娼。)
　　如果此刻的他知道在十多年后，他的爱妃会被人沉在离这里不远的那口井中毙命，他还会不会轻易的说女鬼这个词呢？
　　不禁觉得汗毛竖起，一股寒意袭来。
　　“皇上，明早你不是还要接受朝贺吗，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他点点头，道：“我去外面等你。”
　　我傻傻的咧嘴笑着，其实他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啊，我可以每天和他在一起，嘿嘿…
　　怎么又会这么想！不行！！！难道你不想回去了！！！在他的书中是没有你的！！！我又一次的告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