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主小时候》北风吹鹅

3、秦继明

　　躺了许久，他才坐起来慢吞吞的穿衣服，他已然许久没有穿过新衣服。

　　小二将饭送了进来，两菜一汤，一荤一素，在旁人看来也许十分普通，但对他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盛宴。

　　折腾了一上午，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他强忍着，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旁，盯着门口，幻想着下一秒，陆挽就会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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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挽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见慕云殊披散着头发，坐在桌旁，眼巴巴的看着她。桌上的饭菜早已没了热气。

　　“我回来了。”

　　慕云殊瘪瘪嘴，突然觉得很委屈。

　　陆挽见他红了眼眶，有点不知所措，半晌才恍然大悟，“是不是饿坏了，饿了你就先吃嘛，不必等我，你看现在饭菜都凉了。”

　　“我想和你一起吃。”他低低的说了句。

　　陆挽愣了一下，“哦……那个先让小二把菜热一下再吃吧。”有把手中的布包递给他，“看看合不合适？”

　　布包里装的是一双黑色的小靴子，小巧而精致。

　　“喜不喜欢？”

　　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陆挽拿过鞋子，要替他穿上，慕云殊赶紧把脚上的破鞋子脱了下来，鞋子穿上竟是十分的合适。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陆挽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又重复了一遍，直直的盯着陆挽的眼睛。

　　“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真的是要对他好么？陆挽不知道，只得模模糊糊的敷衍道，“你救了我……”

　　“那是不是过了今天你就要离开了？”他显得有些急切，“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声音越来越低，说道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凭什么让人家收下一个拖油瓶。

　　可是，他不甘心。

　　“我会做很多事情，就算不会做的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你可以去问街头的吕秀才，他知道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很清楚，他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而眼前的人就是转机。

　　“好，”陆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其实之前她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说服慕云殊跟着她，没想到他自己提了出来，就好比你想睡觉，立马就有人给你递过来了的枕头，何乐而不为呢。

　　“我还可以……什么？”慕云殊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说，我答应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快，叫声姐姐让我听听。”

　　熟料，慕云殊却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后来索性趴在陆挽身上嚎啕大哭。

　　陆挽连忙安抚他，哭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来，十分犹疑的问道：“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陆挽被她逗乐了，假装板着脸，问道：“你看我像吗？”

　　他摇了摇头，又小声的说道：“是也没关系，但是你要帮我找一个好人家，等我有钱了，我会报答你的。”

　　陆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说真的，小家伙还真是招人贩子喜欢的那种，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眼又大又圆仿佛会说话般，双眉弯弯，唇红齿白，十分惹人喜爱。之前弄得脏兮兮的，她也没注意，现在细细看来，倒是长得十分好看，估计长大之后必然不输大师兄。

　　说起大师兄，陆挽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四岁，他九岁，而她偷了他的钱袋。再后来，她就成了温卓身后的一条小尾巴，跟着他上了承严山庄，拜了师傅，遇见了师娘，还有……他的另外一条小尾巴。

　　大概大师兄小时候也像他这般漂亮吧。

　　咕——

　　慕云殊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打断了陆挽的狂笑。二人吃过饭后，又好好修整了一番，待一切都收拾好后，已是华灯初上。

　　烟火漫天，街灯如昼。

　　大概是心事有了着落，今晚二人都无比高兴。慕云殊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向陆挽介绍沿路看到的事物，陆挽很有耐心的听着，时不时还提个问，这让小家伙十分兴奋。

　　“看，那里有卖花灯的。”

　　陆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个小摊，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飞禽走兽，草木花卉，不一而足，最多的还要当数莲花灯，其余的不过是陪衬。

　　摊主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见二人靠近，笑问道：“姑娘买灯啊。”

　　“这灯如何卖？”她指了指一旁的莲花灯。

　　“十五文一个。”

　　陆挽迟疑了一下，老人却以为她嫌贵，又忙道：“姑娘不若买两个莲花灯，我再送一个灯给小公子可好？”

　　闻言，慕云殊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怯怯的看了眼陆挽。

　　陆挽自是看见了他那期待的小眼神，“可以，你想要哪个灯？那个小兔子的可好？”

　　“小兔子是小丫头们玩的，男孩应该要大老虎。”他急急地分辨道，生怕陆挽选了兔子灯。

　　“可是我想要兔子灯。”陆挽故意要逗逗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了一句，“那就要兔子灯吧。”

　　说罢，转过身去，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陆挽付过了钱，见他还站在那，招呼了一声，“走了。”他这才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

　　“喏，给你。”

　　一盏老虎灯出现在眼前，慕云殊有些惊喜，“不是说要兔子灯吗？”

　　“你要不要？”陆挽挑眉。

　　“要！”

　　“要就拿着，少废话。”

　　三月三桃花节，又称女儿节，相传大魏开朝皇帝始皇帝尚在潜邸之时，一日夜游，遇一少女，临岸放灯，忽一阵风拂过，裙裾飞扬，飘飘欲仙。始皇帝惊为天人，自此一见难忘，多番打听，方知其为临安侯之女，夜放灯乃为母之安康，实属孝贤。欲求，然被告知欲求此女当以江山为聘。后始皇帝多方征战，终平定四方，君临天下，抱得美人归。

　　此事传开后，后人纷纷效仿，一时间河灯泛滥，至于有没有佳遇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三月三放花灯许愿的习俗却是流传了下来。

　　对于这个传说，陆挽则是嗤之以鼻。说什么天赐良缘，不过是君王弄权愚民的手段罢了。始皇帝虽立了那女子为皇后却并不宠信，不过两三年便在宫中殁了，之后临安侯一族也贬的贬，杀的杀，很快就没落了。狡兔死，走狗烹，也不过是这样。

　　一场政治联姻被传成人人向往的风月事，可见这口口相传之事是有多么不靠谱。

　　陆挽牵着慕云殊走到一片低洼处，许是此处河畔并无什么风景的缘故，人不是很多。她将方才买的一个莲灯放到小家伙手中，道：“我们便在此处放灯吧。”

　　手捧着莲灯，双目微合，在心中将愿望一一道出：一愿师娘身体康健，二愿师兄诸事安好，三愿……此行顺利。

　　一旁的慕云殊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老虎灯放在地上，手捧花灯，闭上了眼睛。

　　“你许了什么愿望？”陆挽很是好奇，他会许什么愿望。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能说的，说了愿望会不灵的。”

　　小小年纪，竟如此迷信。陆挽轻轻地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嗔道：“小气鬼。”

　　他张了张嘴吧，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闷闷不语。

　　陆挽自然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赶紧去哄他，“逗你玩的……我们一起把灯放了吧，放完灯带你去吃好吃的。”慕云殊一听有好吃的，瞬间又雀跃了起来。

　　两盏小灯顺着河水，飘飘摇摇，你撞一下我，我碰一下你，却始终依偎着，扶持着，一同消失在天的尽头。

　　韩城位于大魏的北方，盛产小麦粟米等物，故以面食为主。一路走来，面塑，炊饼，包子，馍馍，混沌……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络绎不绝。

　　二人在一处卖羊肉汤的小摊前停了下来，要了两大碗牛肉汤，陆挽让慕云殊先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去买几个汤包。

　　方才路过一家包子店，门前排了长长一队人，她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的包子与旁的不同，皮儿是五颜六色的，肉是精选的里脊肉，汤汁就更别提有多鲜美了……

　　陆挽心道一定要买回来尝一尝。

　　好不容易排到跟前，才知道一人只能买一小笼，不过也没指望它能吃饱，尝个鲜就行了。

　　回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慕云殊对面坐了一个男人，正在同他说话，难道是同他相熟的人？若是那样，事情便不好办了。

　　越是走近，越是觉得那人眼熟。

　　“小殊，这位是？”话虽是在问慕云殊，眼睛却是盯着那人。一身洗得发白了的袍子，头发束的也不是很规整，胡子邋遢的，看着很是落魄。

　　男人闻言转过头来，陆挽的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秦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