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年花事了》声声声慢

4、拦

　　“海棠，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必再过多自责，你要做的，就是快些把伤养好，这样才能卷土重来啊，从卿明昱手中夺回皇权！”柳絮轻声劝道，其实她这样劝海棠，又何尝不是在劝她自己呢。

　　“皇权？我夺回了皇权又能怎样，大皇兄不在二皇兄也不在，大统谁来继承，我北魏又由谁来守护？”

　　“卿海棠，你是永安帝的三公主是皇室血脉，就算大皇子二皇子都不在又如何，没有他们还有你自己啊，你来继承，没有人说过女人不可以掌权不可以当皇帝。”就像母亲一直想上战场，就算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她也乐意，她想保家卫国而不是每天都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她说过，自古就是男尊女卑，但是，她不要做那种低人一等的人。

　　柳絮听母亲说过很多次，女人不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所以，她不要做传统礼教的奴隶。

　　“你不想被人看不起就要做让别人看的起的事，你曾是公主，现在依然是公主，只要你想，以后你就可以成为九五至尊，当然退一万不想，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这天下的女子们想想，为什么男人可以为官女人不可以，男人可以征战四方女人不可以，天下有多少女人愿意被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失去自由，又有多少女子愿意沦落青楼，失去尊严与自己？”

　　没有多少人愿意，卿海棠她自己也不愿意，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

　　卿海棠沉默之际，柳絮已拿了伤药，对着躺在床上无声挣扎的人道：“翻个身，你背后的伤口可能又裂开了，上了药再睡。”

　　卿海棠很听话的翻身，把脸对着床内，任眼泪纵横。

　　“你的外伤好得快可内伤重得很，还需要好生修养，没痊愈之前就别出去了，风月阁的人也少接触，很多人比起皇宫里的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你暂时还惹不起。”柳絮一边说着，一边轻缓地给卿海棠上药。

　　窗户确实开着，晚风习习，却没有吹进屋里来，大梁的风很温柔，比起北魏的风，没有那么猛烈，那么让她痴迷，平都很大，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所以未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但她也熟悉那里的风霜，雨雪，无妄山上的河流比起哪里的都清澈。山上的那个老头子师傅，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是否受了牵连，是不是还念叨着当年他犯的错来警醒自己，是不是对这一棵草也能出神很久。

　　九岁之后，她在皇宫与无妄山之间来来往往，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害怕再一次掉入别人的陷阱，被别人利用。

　　但是所有的，不管快乐或悲伤，都在十几天前，毁于一旦。

　　噩梦之后，再无梦，眼角含着泪，慢慢的冷却，最后，冰冷入骨，她却毫无反应。

　　上过药的伤口又在渐渐愈合，也不会感到疼痛。卿海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清晨已过，她从床上起身，洗漱之后，才发现柳絮已经不在楼中。

　　今天是一个阴天，天空阴沉沉的，却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卿海棠习惯性地面无表情走下阁楼。

　　风月阁白天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很多人都习惯在房间里呆着，试试什么装好看，哪件衣裳更能吸引客人，但是也有一些实在闲得无聊的人，会在院子里喝喝茶聊聊天，说一些从恩客那里听说来的事情。

　　卿海棠最讨厌一群女人叽叽渣渣的吐口水，说这个说那个，好像他们自己就清高似的，她虽然同情她们作为青楼女子的遭遇，但似乎她现在更同情自己。

　　看着柳絮住的小楼里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人，院子里坐在一起的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看着卿海棠，得意地笑了出来。卿海棠露出鄙弃的眼神，瞥了一眼后高傲地从她们身旁走过。

　　“站住！”乐陵轻轻笑着，可语气却极为不善，卿海棠充耳不闻，没打算理她，却被含书拦了下来，被迫转了一个方向，却又让兰瑾给挡住了。

　　“不就是柳絮那小贱人捡回来的一条狗么，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横？”乐陵踩着金莲踱到卿海棠面前来，嘲笑道。

　　含书也是满怀怨气地讽笑道：“柳絮那贱人，就是仗着有吴公子给她撑腰，要是没了吴公子啊，她呀，连一条狗都不如，别说是独住一座小楼了，恐怕连饭都没得吃的。”

　　“还有还有，她呀，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涂脂抹粉的，涂得再多，也遮不住丑，哎呀，要是我脸上有了皱纹，我肯定是没脸出去见人，或者就自尽算了，哪敢每天都在客人面前晃悠啊，呵呵～”兰瑾捻着手绢，遮住嘴嘻嘻笑着，乐陵和含书也得意洋洋的笑了。

　　卿海棠的双眼冷冷扫过她们三人，近日外风月阁中住着，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忽然，卿海棠笑了，让她们看得毛骨悚然。

　　“小贱人，你笑什么，难道我们说得不对？柳絮表面装得那么清高，谁知道她在暗地里偷过多少个男人！”含书鄙视道。

　　“她平日里都不收贴身丫鬟，知道为什么吗？她呀，是怕客人喜欢嫩的，要了丫头不要她，不敢收，要不是看你长得丑，你以为她会让你住在这里？别傻了，当真以为她那么好心呢，真是一条可怜虫，被骗了还当她是你恩人。”乐陵又嘲讽道，接着兰瑾又补充说：“哟～，你们看看，这小贱人贱人痣还真多，我数数几颗，一、二、三…哎，有七颗呢，怪不得柳絮那贱人要把你留下了，啧啧啧…”

　　一人嘲讽一番后又一起笑起来，卿海棠面不改色，还笑着问：“你们说够了吗？”

　　“说够了，就听我说。”

　　“你！”她猛地伸出食指，指着含书，“柳絮是有吴公子撑腰，可你为什么没有，你怎么不去找一个张公子，李公子给你撑腰？我怕是你脱得□□都不会有一个吴公子，柳絮就算是装清高又如何，她抓得住别人的心，对得上别人的喜好，她就是比你强，有本事让你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