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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夏景生点头,孙闻溪将礼盒打开,见里头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喜娃娃。

      那喜娃娃的面相与何开聘有几分相似,可本该洋溢着喜气的眼睛,看起来却有些阴森。

      “奇怪,这喜娃娃怎么只有一个?”孙闻溪疑惑道,“不该是一对吗?”

      “因为这不是喜娃娃。”夏景生目光冷冷地看向何铭,“伯父,何开聘先前,有恋人吗?”

      何铭扯了扯嘴角:“当然有啊,开聘和逸莲……”

      “我指的不是段逸莲小姐,而是其他人……”夏景生打断了何铭的话,表情愈发严肃。

      “这……”何铭面露难色。

      夏景生的神情彻底冷下来,面无表情地指着盒中的娃娃说:“这是讨债娃娃。”

      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讨债娃娃正是来源于这个说法。相传旧时有个男子,宠妾灭妻。妻子生下的幼女患了病,他将母女二人囚于偏房,不闻不问,也不为女儿请大夫,不久后,幼女过世,妻子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自尽。此后,偏房一直空置,可男主人每天都会听到有人在他耳边问:“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

      无论男主人走到哪里,这个声音都一直跟着他。最后,男主人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房子在男主人死后,成了凶宅,过了好些年,才被一富贵人家买去。

      这以后,宅子里的下人说,每次路过偏房,都会听见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可打开偏房的门,里头却空无一人。管家命人彻底打扫偏房,却一无所获,只在床板下,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娃娃,有着乌黑的长发,懵懂的大眼睛……

      大家都说,是娃娃替小主人回来讨债了。

      “伯父,你说,送娃娃的这个人,是想替谁讨债呢?”夏景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听得人遍体生寒。

      何铭满面惊惧地后退了两步:“是荷娘!是荷娘回来了!”

      “荷娘?”夏景生觉着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何铭叹息一声,命人取来半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穿着一袭精美的绣花旗袍,身段玲珑,巧笑倩兮,两颊上还有一对梨涡。

      “她就是荷娘。”何铭看着照片,面露悔意,“开聘很喜欢她。”

      “既然喜欢,为何……?”孙闻溪不解道。

      “荷娘样样都好,长得漂亮,性情也好,可她出身青楼……”

      孙闻溪和夏景生均是一怔,旋即明白了。

      荷娘纵使有千般好,也不能和何开聘在一起。

      何家绝对不允许一个青楼女子进门,这样的世家大族,荷娘的身份就算抬做姨娘都不够,更别说做正妻了。

      何铭:“那个时候何家和段家已经在说亲了,我原想着既然开聘喜欢,那等开聘娶妻了,再纳荷娘当个姨娘也好。可没想到,荷娘怀孕了,段家坚决不许荷娘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婚约就黄了。”

      夏景生:“孩子打掉了”

      何铭:“难产,生下来是个死胎,荷娘的命也没保住。”

      何铭看着那讨债娃娃,急切道:“这是荷娘回来讨债了,说到底,还是我们何家对不起她。”

      “死胎?”夏景生问,“现葬在何处?”

      事已至此,何铭只得领着人前往荷娘的葬地。

      荷娘是跟孩子葬在一起的,在偏僻的山脚下,立了个简陋的标志。

      “这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孙闻溪俯下身仔细瞧了瞧。

      何铭细看之下也发现不妥,蹙眉道:“好像是被人翻动过。”

      夏景生垂眸道:“挖开吧。”

      何铭一惊,出言阻止道:“这……恐怕不妥吧。”

      夏景生冷声道:“若然那礼盒中装的是讨债娃娃,它必然沾染了何开聘骨肉的气息。可荷娘产下了死胎,那就说明有人将娃娃放在坟里很长时间。”

      何铭脸色微变,没再言语。

      下人听从吩咐,将坟头挖开,何家总算还有些良心,给荷娘备了一口薄棺。

      经过这么长时间,尸体早已变成了骨架。

      大小两副骨架,肉眼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孙闻溪瞧了一眼,哂笑道:“何老先生,看样子你没说实话啊,这小的分明不是人的骨架,是猫科动物的骨架。”

      孙闻溪在国外学过解剖,骨架的不妥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何铭脸色铁青,原先他还存了蒙混过关的心思,如今被孙闻溪一语道破。

      棺中除了大小两副骨架外,别无他物。

      夏景生指着下人手中的礼盒,一双眼睛漠然地审视着何铭:“你再仔细看看,那娃娃身上,是不是带着孩子的东西。”

      何铭盯着那娃娃看了片刻,某一瞬间瞳孔猛缩。

      “是长命绳,娃娃手上的长命绳是孩子的。”何铭哑声道。

      “果真如此。”夏景生闭了闭眼。

      何铭一心惦记着何开聘的安危,忙追问道:“我儿可还有救?”

      夏景生瞥了他一眼:“天道循环,子债父偿,好在你还有一丝良知,没有杀死何开聘的亲生骨肉,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何铭松了口气,旋即一叠声道:“这事跟开聘没关系,全是我拿的主意,开聘不敢违抗我的话。”

      夏景生冷笑一声:“若是何开聘死了,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不是报应?”

      何铭心下一阵后怕,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当日荷娘生产之时,曾苦苦哀求他,放过孩子。因为难产,孩子生出来又瘦又小,看着一副活不长的样子,荷娘本人也只吊着一口气。

      他心下一软,允了荷娘的哀求,只是这孩子从此便寄养在青楼,与何家再无关系。

      回到何家,何铭依言布下法坛,那讨债娃娃被置于法坛正中。

      夏景生净手后,用食指与中指指着娃娃,朗声道:“何开聘已病入膏肓,你可愿宽恕他。”

      众目睽睽之下,娃娃原本阴森的眉眼忽然动了,只见那用布缝成的眼珠子动了动,竟带上了一丝人的神态。

      众人莫名地能从它脸上读出一丝难过。

      片刻后,娃娃缓缓地点了点头,身子软倒下去。

      众人再看时,娃娃的眼神已然变得呆滞。

      原本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何开聘终于安静下来。

      “开聘这是怎么了?”何铭恐慌道。

      “消停下来,睡过去了。”夏景生说,“这娃娃身上残存着孩子的一丝怨念,如今怨念已消,那个孩子与你们何家的缘分也已尽了。从今往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干系。”

      何铭只关心何开聘的状况,哪里有心思去管那孩子,嘴上顺势答应了,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床上的人。

      半晌,解决了心头之患的何铭亲自给夏景生上了茶:“贤侄,究竟是谁如此歹毒,借那讨债娃娃害开聘的性命?”

      夏景生沉吟片刻,开口道:“荷娘一事,还有谁知晓内情?”

      “除了少数几个下人外,无人知晓。”何铭将知晓内情的下人都叫至前厅。

      夏景生一一瞧过去,均无异常。

      他略一皱眉,摇了摇头。

      “怎么?”孙闻溪见状问道。

      “讨债娃娃身上被下了诅咒,下咒之人会被反噬,遭反噬者双目赤红、脸色蜡黄、肌肤溃烂、头疼欲裂。”

      “双目赤红、脸色蜡黄……”孙闻溪口中念着,忽然抬眼道:“是他?”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朝前厅跑来,一叠声道:“不好了,大少爷昏倒了。”

      瞬间,夏景生明白了孙闻溪的意思。

      “你是说……何开晟?”

      何开晟的确是双目充血,脸色蜡黄,夏景生以为他为筹备商会活动操劳,并没往下咒的方向想。

      孙闻溪:“何开晟取名片时,我看见他钱夹里有一张破损的照片,现在想起来了,照片上的人正是荷娘。”

      “何开晟和荷娘认识!”夏景生眉头紧锁,隐约有了些许头绪。

      “将相片放在钱夹里,只怕不仅认识,荷娘对他而言,还很重要吧。”孙闻溪道。

      两位少爷接连病倒,何家已经乱作一团,下人用春凳将何开晟抬回房。

      夏景生一探脉象便蹙紧了眉头。

      何开晟正值青年,可脉象却不见丝毫朝气,身子亏损得厉害。

      夏景生将他的手掌展开,一旁的何铭惊叫出声:“怎会这样?!”

      在何开晟的生命线处,平白地多了一道口子,创口极深,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倒像是自个儿裂开的。

      原本顺顺当当的生命线,就这样被截成了两半。

      “可还有救?”何铭挪开眼,颤声道。

      夏景生轻叹一声,摇摇头:“反噬无法可解,何开晟如此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幸而何开聘保住了一条命,他才罪不至死,不过身子上的毛病,是不可逆了。”

      换而言之,一个大好青年从今而后如同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何家大公子,就这么废了。

      何铭怎么也没想到,害何开聘的人,居然是他一直倚重的养子,心下又痛又悔,拿拐杖在地上猛戳了几下,到底还是没能撑住,两眼一阖便向后倒去。

      何铭一倒,何家的主心骨霎时间没了。人心慌乱之际,段家已经撕毁了一纸婚约,控诉何家毁了段逸莲的名誉。

      日后大戏收场,鸡飞狗跳,暂且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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