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开学第二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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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合理吗？
让成绩倒数的F班和成绩最好的A班打擂台！
有那么一瞬间，方一华认为是自己看岔了。
但他连续看了好几遍，屏幕上的字眼都没有变化，他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是的，他们要和A班进行辩论，并且，自己还是进攻性最强的三辩手——
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不自信，方一华尝试去跟B班班长交谈，却被后者高涨的战意阻拦在原地。
“呵，小小A班，轻松拿下！”
B班班长搓了两下下巴，然后摩拳擦掌，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成绩比不过你们，素质拓展分还能比不过吗？！”
狠狠握完拳，B班班长才像是注意到方一华一般，狐疑地看着他。
“你刚才想说什么？等会儿，你不会怂了吧？”
这场比赛似乎又被卷入了班级的恩怨……
张了张嘴，方一华还没开口，身后的学弟已经兴奋地扑了过来。
“学长学长，我有个点子，我们用哲学打概念战怎么样？先用古哲学家柏拉图的著作在理论高度上做提升，然后在理想和现实概念方面做展开，强化命题的重要性，哦对，还可以加入阶级矛盾，给对手做负面信息引入……”
辩论要这么宏大吗？
猫猫没看过哲学书诶！
假装没看到兔兔学长欲言又止，斑点小猫慢吞吞地加入话题：“概念战容易被绕进去吧？加入一些现实的案例怎么样？比如做研究屡败屡战的师兄……”
“对！再来点竞技精神！我记得去年还有运动员带伤比赛的，好主意，记下记下！”
眼看王饶饶和学弟的反应都很积极，到底自己年级比他们还高了一级，不敢露怯，方一华也只能默默地闭上嘴，就这么被赶鸭子上了架。
得益于海选赛的赛制，F班的比赛被排到了最后一场，给他们留了不少准备的时间。
但队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方一华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纸笔发呆，怎么都落不下笔。
让一个几乎站在理想对立面的人去为它辩驳，好像太为难人了。
他正想得出神，肩膀便传来轻轻的重量。
“先把饭吃了。”将手中的餐饭放下，老陶看了眼屏幕中的题目，没说什么，只是先问了B班的同学，“你们吃过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陶才回头看向方一华。
对这个孩子，教师组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从怜惜到恨铁不成钢，再到后续的放任自流，老师们劝过了、帮过了，能做的都做了，但唯独没办法做到的，是替他的人生做出决定。
摇了摇头，老陶没有再重复那些讲烂了的话，只是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
“想想你来时的路。”
方一华怔住了。
等他再回过神，老陶已离开去和评委老师坐到一桌，仔细聆听着台上辩者激情澎湃地质询，并时不时的互相交换意见。
怎么说？
张班长和王饶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说。
王饶饶回以肯定的眼神，并主动捂嘴消了音。
张班长：？
他还要再瞪王饶饶，但一旁察觉到冷场的方一华却默默递上了一张纸——纸上，是他刚刚写下的部分灵感。
“我也有一点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张班长：……？
粗略看过内容后，张班长心情复杂，看向方一华的眼神都变了：
“可以。或者说……还挺不错的。”
“能用就好。”
总算没拖后腿，兔兔学长松了口气。
话虽如此，但他们要面对的比赛还是不可小觑。
如台上那样呈现碾压优势的比赛，落后的辩手也能突然爆发出璀璨发言力挽狂澜，看得方一华心里愈发没底。
就在这焦虑紧张的气氛中，D班和B班的比赛终于落下帷幕，轮到F班上台了。
但等临时组成的辩论小队跳过主持人简单的介绍环节，正式和对手A班打上照脸时，几人都懵了。
“不是，也没人跟我说何晨也参加辩论赛了啊？！”
张班长天都要塌了：“是谁在谎报军情！——他们还把何晨安排到三辩！卑鄙！无耻！”
哇哦！
就连斑点小猫都忍不住哇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鹿鹿打三辩，那他岂不是要跟兔兔学长对辩，两个人在台上互相质询？
一个是星中闻名的天才第一，一个是萎靡不振的吊车尾弃子；
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不复相见；
如今却阴差阳错，赛场对峙；
谁输？谁赢？
谁又能笑到最后？
——这比白薇姨姨喜欢看的苹果卫视晚八点准时播出的八百集家庭伦理狗血剧还要精彩！
王饶饶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戏，张班长倒有点着急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方一华，询问的话多少带点不信任：“兄弟你行吗？用不用我——”
“学长！”学弟打断他的话，提醒他，“已经换不了位次了！”
“哦对！”张班长一拍额头，有点牙疼，“那这——”
“我想试试。”
抿了抿唇，方一华双手紧握，垂下的眼睛终于有勇气抬起，和对方互相正视。
“他应该也没打过辩论赛吧？”
“这么说也是……”
张班长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了。
他看了方一华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将队伍的重任托付给他。
“那老方，何晨就交给你了！”
比赛正式开始，正方一辩进行开题小结。
和B班想法一致，A班也想从理论高度上下手，而他们首先抛出的论据是“马斯洛需求”。
“……现实是什么，现实是客观存在的事物或事实，衣食住行是现实，正在发生的辩论也是现实。而理想是什么，理想是一种精神概念，是一种价值观的体现。古心理学家亚玛拉罕·马斯洛曾在论文中阐述过人类有五种需求层次，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这五种需求通常被秒回成金字塔式的等级，其中生理需求是最庞大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因为个体维持生存的需求，食物、水、空气等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事物。在人类各种迫切的要求中，生存显然是比其他需求更为重要的要求，而这正是现实。所以我方认为，现实比理想更重要。”
“嘶，调子定的好死。”
正方一辩发言结束，张班长忍不住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不止是他，连王饶饶都忍不住跟着点头。
这话说得没错，现实多重要哇！
猫也没什么理想——猫的理想就是跟村长老爷在大树下面晒太阳，这怎么不算一种现实呢！
倒是方一华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作为四辩，张班长按照流程起来质询对方。
他的反攻方法很简单，只是用具体的例子攻破对方需求理论的普适性就好。
他的问法也很刁钻：“请问正方，去年第八军团在祸稜星正面虫族激烈的攻势，在军部要求退守保存战力的情况下，米拉将军带领全军死战，最终成功守下第八星系的边境防线。请问这是生存需求的导向吗？”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案例的价值高度到位，正方一辩难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复述自己的发言。
“好的谢谢，由此可见，现实确实是人类的生存需求的第一位，但这并不代表现实是最重要的一位。我的问题问完了。”
迎着台下的掌声重新坐下，张班长的神色却不算轻松。
“这样不行，对方论点占优，我们不算赢。小心对方打概念战！”
果不其然，在王饶饶“理想的概念和特征证明其具有引领性”的发言后，正方开始了反攻。
先是质询反方“理想和欲望有何区别”，后以坐吃山空、贪心妄想等质疑理想的不确定性，攻势十分猛烈，丝毫没有留情！
斑点小猫：。
这也太难为猫了吧！
他只是想早日把兔兔捞上来然后退学回家啊！
在简短的答复后，正方又正式拉开了概念战的大旗。
先是拉高问题本质，用哲学“物质范畴是一切唯物主义哲学的理论基石”做引入，然后将对手的课题打为“社会意识形态下的秩序导向”，并用“价值观是可以产出的，是会被影响的，那么理想是否真的是本我的需求”做结尾，堪称无死角立体攻击，激起场内一阵喝彩，也显得反方立场愈发微弱。
老实说，局面发展到这里，已经是颓势难掩了。
甚至方一华起身发言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极其明显的发抖。
“我想请问正方，现实更重要，但如果现实提供不了真正解法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正方二辩更是满脸莫名其妙：“这位同学，你可以不用那么激动，你声音都在抖——”
“不好意思。”
方一华深吸一口气，但颤抖依旧：“我的意思是，正方观点是理想是会被价值观影响的，他并非真我，真正的本我需求应该从现实中体悟，对吧？”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方一华反问：“那么体悟之后呢？”
“体悟之后是需求，然后是改变。可是现实是即时的，或许上一秒我有了清洁的需求，所以进了浴室；但下一秒我要交临时作业，却被卡住了流程，无法进行——”
“你这个问题，只需要提前做好规划就好了。”正方二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实在不行，也可以选择中断，更改行程。”
“是的，提前。”
方一华点头，声音终于平缓了一些。
“那么我们能提前多久呢？现实是即时的，我获取的需求当然也来源于当下。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这些都是现实，是最基础的要求。但隐藏在背后的更高级的需求，比如买房买车，这是来自于人的心理需求，这不是现实，这是概念。”
正方二辩拧着眉头：“等等，我的意思是——”
“正方将理想和欲望混作一谈，或许吧，两者是有互通的。”方一华打断他的思考，“即便是欲望，是商家打造的虚假的价值观，但他依旧起到了引领作用，驱使人们去迈出那一步，去探索更多更好的解法，而不是沉浸于当下止步不前，不是吗？”
正方二辩：……
尽管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但局面好歹掰回来了一点。
“干得漂亮学长！”
学弟看向方一华的眼神也不一样了，甚至还带了点崇拜：“学长是推荐生吧？果然不一样！”
松了口气，兔兔学长对着热情的学弟谦虚的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斑点小猫，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又被紧张的赛程压了下去。
很明显，A班的知识储备要比临时小队的高，打概念战已经不是个好主意。
但稿子写都写了，学弟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然后被鹿鹿抓住理论漏洞绕成了一团乱麻。
等到正方三辩出场发言时，别说台上选手，就连台下的老师都不禁挺了挺腰板。
鹿鹿，也就是何晨，对着方一华笑了笑。
“我的队友刚才已经将理想和现实的概念讲了许多，我就不多赘述了。我认为，现实更重要，因为——”
迎着昔日好友的注视，鹿鹿扬起前蹄，坦然抬头：
“我是一个贫困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开学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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