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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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小到大，人们都说，于瑾之和池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初中相识，高中恋爱，无论家世相貌亦或者成绩品性，皆为一流。
直到，大二那年的一场车祸。
于瑾之右腿膝盖以下截肢，
将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二
“池总编。”新来的小石穿着一双不怎么跟脚的高跟鞋，颤颤巍巍叫住池玉。
池玉是这家出版社的主编，一头蓬松的破浪卷，白吊带加一身格子西装，将她称得优雅又知性。据说她一年前刚从法国研究生留学回来，仅仅一年，就凭着过硬的资源和专业的能力爬到了现在在这个位置。小石一边汇报着工作进展，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闻着那清淡的香水味。作为一个池总编的第一迷妹，觉得池总编就连发尾的弧度都那么迷人。
电话铃响起，池玉朝小石一笑，看了下通话人，迅速地接起了电话，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郑阿姨。”
“小池啊，吃饭了没？”
“刚刚吃好了阿姨。”
“你下午有空吗？”
她确认了下行程：“下午两点过后我来接您好吗？”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好的，阿姨再见。”
两点半，到达左岸咖啡。
郑伊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女子，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今为止，已经三年了，眼前的女子每次都用着同一个表情面对她，除了她越来越美丽的容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郑伊开门见山：“小瑾要回国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有些兴奋。
“小池……”郑伊欲言又止，末了还是问了句：“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池玉也不犹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手上有本《幻夜》，我希望这本书能由我们出版社出版。”
“可他要是知道了还是不愿意见你怎么办？”
“阿姨，我至今为止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接近他。”她的眼里有一丝谁都看不到的狂热。“他不要我，更不会要别人，那么我就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他耗。”
“阿姨虽然是他的母亲，可我也很担心你。小池，若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你的未来怎么办？你也已经26了，不小了。我不想耽误你……”
池玉握住郑伊的手，安抚地朝她一笑。
三
池玉刚进入办公室，就感受到了一股威压。是了，他生气的时候总要让别人也不舒服。她享受着这股压力，刚想朝他打个招呼，便看到那人撑着拐杖，什么话也不说从她身边走过，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很好，这个反应极好。
“把门开了。”
池玉姿势随意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有些僵硬的背影：“你连招呼都不打就想走，我为什么要替你开门？”
于瑾之终于转过身，一脸阴沉：“池玉。”
三年，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池玉有些战栗，一步一步走向他，真想抱住他啊，但现在还不行。
她伸出手：“惊寒，你好，我是你的主编池玉。”
于瑾之冷哼一声：“我可没听说我的主编叫池玉。”
嗯，果然，她没意思地收回手。
“可之前，在网上和你沟通的都是我哦。”她掰着手指头，“我想惊寒大大应该不会忘记我们前几天才相谈甚欢地定了稿，你今天是来选封面的吧？”
“你随意。”
“这事可不能随意。只要你和我一起选好了封面，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于瑾之妥协了，因为他没办法夺门而去，更没办法从她手中抢走那个再明显不过的电子钥匙。他皱着眉坐在沙发上，看她拿来的文件。
池玉给他泡了杯茶，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她一斜身，就能躺进他的怀里。
熟悉的香味一下子钻进去他的鼻腔，于瑾之下意识地抗拒：“池小姐，自重。”
“没想到过了三年，于先生变得如此禁欲。”她呵呵笑，嘴唇滑过他的脸颊，确实地挪开了一点。这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可以坐下一个人。
于瑾之又开始烦躁。
四
“叮咚。”
于瑾之看着电子屏幕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子，冷冷地说了句：“滚回去。”便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
门被砰砰砰拍得直响，他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心却被纠得生疼。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还不小。
“于瑾之，下雨了！”他皱眉，走到窗边，果然看见那个女人浑身被淋透了站在他的家门口张望着，看到他隐约探出的头之后，高兴地挥挥手。
他一扭头，拉上窗帘。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被惹毛了一样，从卫生间拿出一块备用的大毛巾，撑着拐杖有些困难地走到大门边，他今天没有戴假肢，刚刚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最后还是没有戴上。
正好，不是吗？
打开门，果然，池玉穿着火红的吊带小短裙正靠在栅栏上，一手在眼睛上搭了一个小帐篷，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她小跑过来瑟瑟发抖：“好冷。”
于瑾之将毛巾往她头上一扔，像是在发泄。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咚咚咚跑到二楼他的房间，随意拿了件衣服，便到卫生间里洗漱。
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全是她留下来的水珠。
于瑾之握紧了双拳。
五
她穿着他的一件天蓝色条纹衬衫，来到他的书房，手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的热牛奶。她双手捧着，一点点喝。
“身上都淋湿了，没有替换了。”池玉狡黠地笑。
于瑾之坐在电脑椅上，转过身，他的残缺处，在她的目光下暴露无疑。
“哦。”池玉喝了一口牛奶，“所以呢？”
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咬牙：“你年轻漂亮，有那么好的未来，找我一个残废作什么？”
池玉笑得岔不过来气：“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居然是在夸我。”
她两手撑在他的扶手两边：“我确实年轻貌美，还是出版社的主编，身后有一大群人追着我跑。”
她凑近他，咬了一口他的脸。
他闭上眼，她的呼吸可闻。
池玉趁他失神，一把抓住他的手。
柔软的温热的触感，她的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衣。因为没有擦干水分的缘故，还有明显的水渍。
他想逃脱，却被她前一步，更有力地按压住。
“我健身去举的杠铃也不是白举的，是不是？”
他极讨厌她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池玉还是不慌不忙，手撂了一把。果然。她眼神沉了沉，又开始呵呵笑。
这回她懒得顾及什么，禁锢住他的双手，随意发挥起来。
世界圆满了。
六
虽然，最后还是男人的兽性占据了第一，池玉却并不觉得自己拿不到主导权有多么不好。
她在于瑾之要离开床之际，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我说我最爱你，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于瑾之挑起她的下巴，扣住她的脖子，似乎要掐死她。池玉还是一脸笑咪咪，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你刚刚对我做的事，别想抵赖。”
“跟谁学的？”
“岛国？”
“……”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她装模作样求夸奖。
于瑾之一下子抱住她，久久不说话：“我该拿你怎么办。”
“王子这时候，应该吻醒公主了。”
七
池玉记得在2018年的冬天，于瑾之在美国留学，一个人，明明缺了半条腿，却固执地不让半个人照顾。
那年的马萨诸塞州的雪下得很大，池玉在附近找了个小房子，每天蹲在于瑾之公寓对面的咖啡馆里，看到他出来了，便戴起帽子围巾和他一起在风雪里深一步浅一步地走。
她有时候甚至绝望地想，若是自己也断了一条腿就好了，这样大家都一样，谁都不嫌弃谁。她有一阵子看到汽车就像往车轮里挤，可是她忍住了。
因为于瑾之不会想看到她那样。
八
池玉初二那年认识于瑾之，那时候他把足球踢了她一脸，把她鼻子撞出血，疼了她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他每天都穿着校服，怀着惴惴不安地表情给她送好吃的，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后来一个月后，池玉鼻子好了，他就跟消失了一样，简直无情无义，不要脸到天上去了。所以某日放学后，池玉直接将他堵在校门口右侧的阴暗角落里，用额头撞得他荤七八素，然后强吻了他。
所有人都觉得池玉平日里细声细语，是个绝对的温柔体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乖乖女，只有于瑾之知道，那人就是一个会扒皮的小霸王。
九
于瑾之没断腿之前，是个不大爱说话，但是人缘却异常好的人。但池玉却觉得他的人缘来自于他完全没有任何下线地借别人抄作业，咳咳，当然有个例外，因为他从不给池玉抄。理由是怕她学坏了。
后来他们一起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再后来，他们又一起考上了重点大学。
池玉虽然不爱学习，但是很喜欢以自己的□□作为学习奖励的于瑾之。
十
对于池玉来说，于瑾之是她唯一的王子。
她自然也遇到过很多别国的王子和骑士，但她拒绝人的理由总是自己的王子出现得太早了，在最开始就把她这个全宇宙最美的公主订下了，她作为一个完美的公主，不能言而无信。
池玉喜欢于瑾之上课时虽然看着十分认真但其实是在发呆的模样，喜欢他在课上偷偷摸摸给她递巧克力时的坦然，喜欢他笑着吻自己时眼中的隐忍和情-欲。
他总是在学校里一本正经打着领带，却在和她独处时，扯开两颗扣子。
他怕黑，但是总陪她去各种恐怖的鬼屋，然后瘫坐在出口的椅子上，捏她的鼻子。
他记得她所有爱吃和不爱吃的，包容她所有可爱和不可爱的。
池玉每次和于瑾之在一起的时候，都能觉得于瑾之爱惨了她。
所以，就算于瑾之出车祸之后不见她一面就直接和她分手出国；就算他三年里，半点没去打听她的消息；就算他中途有几次见到她之后全是恶言相向，池玉还是觉得于瑾之爱惨了她。
他现在暴躁又易怒，敏感又脆弱。
但他依旧爱她。
“2017年5月3日下午三点，你对我说，你难道是跟踪狂吗？真特么恶心，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出现我面前，我每次看到你就觉得反胃。”
“……”
“我当时的心又多痛，你知道吗？”
“……”
“你还说……”
于瑾之吻住她，池玉熟门熟路地扒。
王子当然爱公主，但并不表示公主因为王子爱她就不会算账。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