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她》八钱春

3、第 3 章

　　少年看着像是笑着的，只是双目无神，怎么看，那笑都带着三分苦。

　　他似乎注意到了落妗，眼中尽是惊讶之色，这惊讶之色很快被他掩去，他大大方方的对着在隔壁船舱便的她微笑示意，便再无一个眼神过来。

　　半点没了那日在花楼时的那股闹腾劲儿，倒让人颇为不自在。

　　那日在未见到少年之前，一个委委屈屈的小白兔模样便在落妗心中定型，这花楼里的人，大多有说不尽的凄惨经历，只是他尤为可怜些。

　　只是他的行为却让落妗对这个少年的印象有些改变。

　　的确如她所想的一般可怜兮兮，可是那双眸子却十分灵动，半点没有被家世压垮的麻木与痛苦。

　　因他本来颜色也不错，见了倒让人心情好些，那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同他细声说上了两句，现在她想起来仍是觉得惊奇，可能是总觉得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与悲伤总是有些不配的。

　　所以即使他后面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蓄意勾引她，她仍是并无太多的生气，只当他太过于闹腾了。

　　这约莫有些日子不见，怎么换了一副模样。

　　少年的出现不过是一个意外，在落妗的心里不过如投下了一粒小石子一般，很快便没了痕迹。

　　陈莘莘此时心里却如同投入一块巨石一般，心里翻腾不已，后悔呀。

　　陈莘莘是知道自己有可能可以遇到落妗的，那日落妗看的书，陈莘莘暗暗记住了书名，暗自倒腾了半天，不过是些游记杂书，但是也可以稍微从此中看出她的志趣。

　　落妗的未婚夫，若是她欢喜他，那么少年少女，出来游玩是最好不过的增长感情的方法，而这杨柳湖，是整个城中人人津津乐道的春天的好去处。
　　若是落妗不欢喜她的未婚夫，那么出来游玩散心顺便躲避她的未婚夫也未尝不可。

　　总的来说，来这里碰碰运气是可以的，总比坐以待毙强。

　　但是，陈莘莘太后悔了，这一连几天都没遇到像遇到的人，心里肯定是有落差的，他都想放弃这个计划换其他的试试，但是，突然就遇到了。

　　若是只遇到落妗一人还好，偏她旁边还有个男子，一眼望去便觉得有清风朗月之姿。

　　看着便是一副不可一世的众人皆浊我独清模样，有什么好的。

　　若那个男子保持那副高冷疏离之意还好，偏他在落妗旁边言笑晏晏，好不开心，这样也半分未折损他半分，倒平白多了一股子暖人的调子。

　　想着自己这十几日里为了不崩自己的家世，每日每日端着一副小可怜样，可是落妗却与别人郎有情妾有意，好不自在，陈莘莘实在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然后他耍起了帅，谁还不能高冷来着，陈莘莘端的是一副清冷姿态，对着落妗就是疏离一笑，然后不再看她。

　　冷静下来的陈莘莘只想打死自己，耍帅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现在可好，等了大半月才见了一面，就这么错过了，现在是真的生无可恋的看着湖面了。

　　陈莘莘还在这边兀自烦躁着，春琴那边出事了。

　　原来是见着春日好风光，两条船上又大多是这城中权贵之儿女，便吆喝着将两条船连在一起，众人吃酒玩耍乐呵乐呵。

　　这本事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这权贵中难免出了几个仗势欺人之人，这赵贵便是其中的色中恶鬼。

　　原来春琴也是服侍过着赵贵，这赵贵也是长着一副人模狗样儿，和春琴待过一段时间也算和鸣，只是他很快便露出了凶恶的尾巴。

　　那日众人以为也会如平常的鱼水之欢一般，但是第二日赵贵唤人将春琴抬出时，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满身都是淌着血，随意的铺着一件纱衣，气息微弱，那纱衣之下，是怎样一副惨像，众人不敢细想。

　　春琴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不能见赵贵，一见他便如失了智一般躲躲闪闪，日子久了，才好了些，只是赵贵如何叫唤，老鸨再没让春琴去服侍过赵贵。

　　许是怕事情闹大了，赵贵嘴上嚷嚷着厉害，却没有真的干出什么蠢事来。

　　这些事，陈莘莘在万枫楼的这半个月，零零总总听了一些，汇聚起来大概就是这样。

　　但是今日这赵贵却又不安生了。

　　春琴这几日弹琴经陈莘莘指点，虽不算大有长进，却也是明显进步了些，配合着她清丽如山茶花一般的少女娇羞模样，不知道要将多少人的心儿掳紧怀中。

　　这赵贵是从旁边的那艘船过来的，过来看见如此美景，再想起曾经和少女的甜言蜜语的时光来，哪里还忍得住，话不多说便要抢人。

　　旁边的花楼的人见了自然要拦，只是这时候老鸨不在，就凭几个管事的哪里镇得住赵贵这个纨绔。

　　其他权贵子弟看了这个场景，少有的几个面露不忍之色，显然赵贵做的事在城中已经传开了，却也没有阻止。

　　大多是吆喝着，船上的气氛也到了高潮，仿佛赵贵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贵在这样的气氛下，脸上愈发得意。

　　陈莘莘急忙赶到的时候，船上看热闹的人大多已经散了，落妗也是看热闹中的一个，她坐在旁边客舱的第三层的窗边，一眼便可看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陈莘莘现在却没有心思管落妗的事，也不管她是否有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顾着向小厮打探消息。

　　赵贵已经带着春琴回了旁边的那艘船，却没有直奔船上的房间，而是带着春琴溜了一圈，想来白天船上人多嘴杂，不好成事，应该是要等到天色暗些，船上的人大多回去了。

　　陈莘莘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好歹是相处了几天的姑娘，想起她向他学习弹琴的认真模样，便觉得十分不忍。

　　他决定潜入赵贵的房间，现在天色尚早，想来赵贵应该还带着春琴在听听小曲儿什么的。

　　陈莘莘虽然武功被师父封印了，但还好还有使毒这项本领啊。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他可是瞒着师父费尽千万苦带了好些厉害的药粉。

　　日落西沉，杨柳河里倒映出暖色的光，荡漾在这样的景色的画舫，多了一股子奢靡的味道。在这个时间还留在画舫里的人，大多是留下来与佳人寻酒作乐，共度良宵的。

　　该准备的人也做好了准备，赵贵房间里的酒已经多了一些平常酒里没有的东西，陈莘莘躲在罩了桌布的桌子底下，不知道等了多久，算起来这个赵贵应该早回来了。

　　“赵兄，你醉了，不能再喝了，赵兄”
　　“喝，来，再来几杯，我没醉”

　　陈莘莘在桌子底下蹲着，打了好几个盹，乍一下听到落妗和赵贵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落妗什么时候和赵贵掺和在一起了，陈莘莘心中暗自叫苦。

　　那边下人已经扶着赵贵进了屋，落妗倒是没有跟着进来，下人将赵贵抬到床上，便算是完事了。

　　陈莘莘爬出来的时候，赵贵已经烂醉如泥的躺在床上，房间里也没有春琴的身影，想来是赵贵醉了，无暇再管春琴。

　　春琴无人拦着，便趁机溜了。

　　看来落妗同赵贵喝酒，虽然不知道是谈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误打误撞救了春琴一次。

　　但是治标不治本啊，这赵贵，陈莘莘想着拿出药粉，倒在酒壶里，淋在赵贵的脸上，赵贵舔了舔嘴便将酒收入喉中，被这样淋了酒，却半分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陈莘莘在酒中除了加了一些东西让他再也不能祸害女子以外，还加了安眠致幻的东西，他会安安心心的睡到明天一大早，半个月后，他可能就是不能人道了。

　　陈莘莘溜出了画舫心情好了些，再从窗子回到他的房间，看到那个守着他的大块头酣睡不已，按照他下的药的剂量，应该明日很晚才会醒来，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另一块大石又升起，想起落妗，便想起今日她在画舫三层坐着时，眉如远山，悠悠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心里又觉得烦闷了不少。

　　难得有机会，大块头被他放倒了，陈莘莘便想着坐小船着陆，到岸上去玩玩。

　　陈莘莘出了客舱，还未走几步，就看见了立在了船边的女子。

　　春天的晚上，似有风吹来，撩起她额间的碎发，白天日头大，穿的春衫薄了些，到了晚间便经不住凉风徐徐吹来，她意外的打了一个喷嚏。

　　“哈哈哈”

　　落妗循声望去，便看见少年对着她笑，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果然是应该笑着的，瞧这样多好看，眼睛里流光溢彩，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