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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失心【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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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果然是个剔透的聪明人,两番会面,真是教我刮目相看呢。”
玉辞颜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舒折鹤看得不甚明白的光,而后便转向谢晚樱道:“接下来去刈庄?”
“嗯。”
谢晚樱点了点头,面色稍显凝重道:“原本我与哥哥便是计划去刈庄的,半途听闻你这边有了消息才赶过来。本以为只是条线索,没想到第四个失心尸会出现在你这里。”
一言及此,谢晚樱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起来,面上也难掩忧色:“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先前的猜测和推断,怕也要就此推翻了。而且你此番离家,身边也没带几个人,我怕……”
“我哪有那么不堪一击?”玉辞颜失笑道:“而且论对付‘那东西’,也许我还比你更擅长一点呢。”
一边说着,玉辞颜一边微微侧过了身,将别在腰间的那柄玲珑金铃露给谢晚樱瞧了一眼。
“只可惜海家到现在都一直不表态。”谢晚樱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海家不表态,乐正家更不会抢着出头,现如今也只有你我两家动作,难免捉襟见肘了些。”
“乐正家?”听得谢晚樱提到这名字,玉辞颜轻嗤一声,语气面容皆是一派不屑之色。“挂着五家的名头,不过是棵墙头草罢了,能指望他们做点什么?倒是海家……”
玉辞颜也微微蹙起了眉头道:“我是不明白他们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倘若能有海家弟子的摄魄之术襄助,我们也不至于就这么像没头苍蝇般乱撞——追查了这么久,连夕雾到底是个魇师还是魇偶都没搞清楚。真不知道还梦君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也不是我们干涉得了的。”谢晚樱的声音十分温柔。“有还梦君在海家坐镇,我们作为晚辈,总不能就这么上门去质问。再说,你父亲与我父亲,不是也同样只是遣我们来调查,没有亲自出手么?这也正说明事态还没有严重到不得不让他们动手的地步。这次玉家弟子被剖心抛尸,其实对海家也是一记警钟。”
“那人已经开始对五家子弟动手了。”玉辞颜若有所思道。
“正是如此。”谢晚樱点了点头。“今天是玉家,谁也保不准下一个会是谁。可能是海家,乐正家,甚至可能是我家。等到利剑悬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即便我们不说,海家自己也会有所行动的。我们只要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就可以了。”
“倒也是。”玉辞颜长舒了口气,站起身来看向谢将离和谢晚樱问道:“那你们即刻便动身?”
“嗯,不多留了,早些赶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得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谢晚樱道。
“去吧,我不多送你了。”玉辞颜点了点头不再多话,转头看向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舒折鹤:“你此后便跟着晚樱一起,她会保你周全。”
舒折鹤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便走了两步跟到了谢晚樱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出了门。
从进了这正厅的门,再到出了玉家,舒折鹤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谢将离一眼。
跟在谢晚樱的身后走着,舒折鹤忽然注意到谢晚樱的后腰上拴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手鼓。
那手鼓样式十分精巧,象牙色的鼓面完美无瑕,鼓腰上缠着一枝翠嫩的桃枝;鼓身则是浅浅的桃花粉,其上星落般缀着几朵娇艳欲滴的桃花,若不仔细分辨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些难分辨那桃花究竟是新采来缀上去的还是原本便雕嵌其上。
这种样式的手鼓,想来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但是谢家向来不允许族中弟子在身上佩戴除了佩剑之外的任何坠饰,谢晚樱作为现如今的谢家少主,怎么会这般公然违反家规?
正想着,面前的人影停下了脚步。
“你能御器而行吗?”
舒折鹤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跟在谢晚樱的身后走着,这会儿已经离玉家别院很远了。抬头一看,谢晚樱正看着他等他回答,舒折鹤赶忙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一丝赧然之色:“……不能。”
倒不是舒折鹤有意这样说,实在是因为这副躯壳与人类的身体还是有很大差别。按说先前他画小鸡用的那个法术,消耗应当是微乎其微的,然而却直接导致了他差点再次陷入沉睡——虽然和他这副身体里的灵气原本就已经消耗了个七七八八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如果直接将灵气引出体外,消耗将会比正常的释放术法高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也许这就是魇偶身体的缺陷之一:已经拥有了坚不可摧、近乎刀枪不入的身体了,必然不可能连法术也能运用自如——要不然一人炼制一个魇偶躯壳都移魂换魄到新身体里多好,还费什么事修炼呢?
使用那样一个微小的法术消耗都已经这般惊人,要是将气外放驭使法器飞行,只怕是飞出去还不到百尺他就要翻个白眼昏死过去了。
谢晚樱瞧了瞧舒折鹤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谢将离,微微叹了口气,拇指微动,一道雪亮的剑光便应声从剑鞘中一冲而起。身形灵动的一跃其上,谢晚樱握着剑鞘的一端,将另一端递向舒折鹤道:“你抓牢剑鞘,我御剑带你走。”
倒是个好办法。
“既然这样,那失礼了。”舒折鹤冲着谢晚樱点了点头,伸出手刚要去抓那剑鞘,没想到一道比他速度快得多的人影瞬间闪到了他的面前。舒折鹤只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一轻,下一刻就发现整个人被拦腰揽了起来。
正是谢将离。
舒折鹤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将离居然会主动带他御剑,而且还是以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谢晚樱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兄长会这样,不过见谢将离向她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剑鞘系回腰间便率先破空而去了。
“那个……你可以稍微松一点的……”
谢将离身为谢家剑器,剑术卓绝,御剑亦是十分平稳,舒折鹤只觉得被他带在空中也如履平地一般,只是揽在他腰间的谢将离的胳膊却箍得紧紧的,两个人的身体有大半都贴合在一起,这让舒折鹤觉得尴尬极了。
好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却半天都没能得到回应,舒折鹤有些疑惑的抬头瞟了谢将离一眼,却见对方只是平视着前方,全然当做没听到一般。
“我说……那个,谢公子你放松点我也不会掉下去的,真的。”
舒折鹤苦着脸,被谢将离箍得太紧了,仰着头都显得有些费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具身体皮囊虽是俊逸风流,可身高却十分尴尬——先前离得远些还不甚明显,现在贴在谢将离身边站着,舒折鹤得仰起脑袋才能看清他的脸。
“谢将离。”
“啊?”
舒折鹤一愣,有点打结的脑筋转了转才想明白谢将离是什么意思。一直仰着头总归是不舒服的,谢将离又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舒折鹤干脆也就不再折腾了。
既然没法抵抗,那就只能学着享受了。
迎面吹来的如刀般的劲风应该是被谢将离隔绝了大半,剩下的一点吹在脸上不仅不会疼还有点舒服。舒折鹤颇是享受的眯了眯眼,一条白色的带子却在这时“啪”的一声抽到了舒折鹤的脸上。
怎么这么煞风景。
不悦的伸手把谢将离那根被风吹起的外袍系带拨弄到一边,舒折鹤本能的觉得这系带的样子有些眼熟。
装作不经意的低下头,舒折鹤盯着谢将离的外袍看了许久,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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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不得不说,谢晚樱和谢将离御剑的速度真是快得离谱,不过数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刈庄地界。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甫一落地舒折鹤就逃命似的挣开了谢将离的胳膊,远远地站在一边左右张望着。
“这里是刈庄?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舒折鹤皱了皱眉问道。“真的没走错吗?”
“应该是没错的,按地图标识就在这附近。刈庄只是个小庄子,不起眼一些也是正常的,走走看应该就能找到了。”谢晚樱盯着手中的地图看了半晌,抬头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刈庄,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舒折鹤小声嘀咕了一句,错开半个身位跟在谢晚樱身后。原本与谢晚樱并肩而行的谢将离瞥了一眼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的舒折鹤,也不声不响的往后错了半个身位与舒折鹤走在了一起。
他吃错药了???
舒折鹤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身边的谢将离。要知道谢将离的性子极为冷僻,一向寡言少语,若非必要绝不多说半句话,即便是面对谢家家主也同样如此,而且极厌恶与人接近,除了亲妹妹谢晚樱,极少有人能近他的身。
想当年第一次见谢将离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恶作剧靠近给谢将离丢了个纸团,就差点被谢将离提着剑追八条街的砍,现在谢将离居然主动靠近他?难道真的能一眼认出他来?
谢将离并不会搜魂之术,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与“舒折鹤”这个身份有关的举动,怎么就一眼被谢将离看穿了?这张脸和他原来的长相也不像啊!
舒折鹤有点纳闷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极了。他以前哪里长得有这么阴柔了?
大概是伸手摸脸的这个动作有点奇怪,谢将离偏头瞥了他一眼。见谢将离看过来,舒折鹤十分警惕的放下了手瞪了回去同时不声不响的往另外的方向挪了几寸,拉远了一点点与谢将离之间的距离。
谢将离面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舒折鹤,又用眼神丈量了一下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同样不声不响的,又往舒折鹤的方向挪了几寸,把距离拉回了先前的样子,分毫不差。
舒折鹤绝望的翻了个白眼。
谢将离这厮决计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