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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以吻封缄 ...

  •   萧索不晓得沈砚在笑什么,他只觉得无地自容、愧疚万分,恨不能晴天一个惊雷劈出道地缝来,好让他躲一躲。

      他像一只惊恐的兔子,红着眼跪在沈砚脚边,抬头望着他,神情羞惭而错愕,脸上仍挂着泪痕。

      “我当然是笑你啊!”沈砚心里一动,俯身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膝上。“若是派你去敌国当密探,估计都不用上刑审问,只消冲你笑笑,你就能把底细秃噜了。”

      萧索垂着脑袋,含泪道:“你送我去见官罢,我……我不害怕!”

      沈砚捏捏他脸蛋,笑说:“那也行,不过见官前,我先占点便宜。”

      “便宜?”萧索一愣,“我不……我没有银子。”

      “那怎么办?”沈砚颇为难地叹了口气,“唉,算了,那我就不难为你了,你就身偿罢!”

      萧索还未回过神,已被他扛到肩上。目光落在身下,只能看见他黑边白底的鞋跟,带着衣摆前后飞甩。

      两道长长的碧纱橱隔开一段过道,窗上透出黄亮的光。地上铺着的黑色大理石砖,倒映出房梁上悬挂的垂绦宫灯。沈砚行动如风,穗子也跟着不住摆动。

      转过走廊,沈砚推开一扇门板,将萧索放了下来。后者苦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地推他:“我不行,你走开……”

      “不行?”沈砚“哧哧”笑问,“你为何不行?”

      萧索脸色飞红:“不是……我对不起你,不能做这个事了!”

      沈砚仰天长叹一声,勾勾嘴角,坐到榻边问他:“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我……”萧索低着头,“我毒害你了。”

      看他又要哭,沈砚不敢再逗他,抬起他下巴问:“毒害成功了么?”

      “没有。”他摇摇头,“可是——”

      “嘘——”沈砚食指抵住他嘴唇,正色问:“为何没有呢?因为你怕了,不舍得,还是后悔了?”

      萧索像个做错事的小仙童,嗫嚅道:“……都有。”

      沈砚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温声道:“你很清楚,这毒根本不会要了我的命,即便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用张扬我们私下相会的事威胁你,若你不做,就会和我分开,甚至丢掉性命,对吗?可你还是打落了杯子,没有让我喝,不是吗?”

      换言之,他宁可死,宁可离开自己,也不愿伤害自己。沈砚如是想,也只愿意如是想,低头亲亲他眼睛:“我真欢喜!”

      “我不像你说的那样好,”萧索扁扁嘴,“我——”

      沈砚以吻封缄,舔舔他的唇角,含混道:“你不像我说的这样好,你比我说的还要好。你又哪里有错,不许道歉了!”

      “不许哭!”萧索闻言瑟缩了一下,只好埋头在他颈窝里喘息。

      沈砚怕他情绪激动,哭过之后又头疼,便轻轻拍着命他歇歇。萧索也累了,心里的大石放下,登时轻松无比,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午时方醒,萧索张开惺忪睡眼,揉揉眼帘,从怀里抬起头,神志尚不清明:“沈砚?”

      “叫文玉。”沈砚低头亲亲他,“醒了就起来吧,我给你上药。”

      “嗯,”萧索声音带着梦后独有的绵软,“嗯?”

      “嗯什么嗯,”沈砚抱着他坐起来,“你腿上这一块青怎么弄的?”

      萧索低头瞧瞧,摇摇脑袋说:“我也不知,大约是那天回家时磕的。”

      那日他见过陆宇便走了魂魄,回家的路不过短短一条小巷,却几次三番差点儿跌倒。若无八宝扶着,非要摔一跤不可。

      不过他倒后悔没有摔倒,否则就能摔破茶罐,毁掉那毒茶了。可惜世事总是不如愿,他只进门时磕在门框上一下,并未跌跟斗——即使他已经刻意不看路了。

      萧索不愿动,抱着他脖子耍赖。他一向克己,甚少如此,只有在逃避事情,或是分别之际,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沈砚拿过两只引枕放在床头,强行将人靠在那里。萧索屈着膝,低头看见自己腹下,忙拖过外衣来遮着。

      “挡什么挡,又不是没见过!”沈砚探身到床边格子里拿药酒,回头正看见他的小动作,禁不住提起他双脚,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萧索捂着眼睛扭过脸去:“你总是捉弄人!”

      沈砚勾勾嘴角,用手帕沾些药酒,按在他膝边那块青紫瘢痕上,引得他“嘶”了一声。“现在知道疼了,走路的时候怎么不看着点儿!”

      “我又不是……”他好像真是故意的。

      “你不送我去见官了么?”萧索弯着嘴角问他。

      沈砚手下用力按了按,作势吓唬他:“真该送你去,蓄意勾引本将军,企图腐化我朝将官,颇有盗取军情、通敌卖国之嫌!不过你这么傻,送去衙门,估计人家也不信,还是算了罢,只好由本将军多费心,时时盯着你!”

      萧索闷闷笑起来:“你才傻,连八宝都知道你不看书。”

      “嘿!”沈砚挑挑眉毛,“叫那吃里扒外的小子进来,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萧索莞尔一笑,想起先前之事,又愁眉苦脸地问他:“你可知道,陆状元为何要毒害你?”

      沈砚扯了扯唇边,冷笑道:“他这是憋着劲儿,要给他爹报仇呢!”他将陆宇的身世详细告诉萧索,又道:“当年谋害他爹的人,正是如今的工部侍郎陈几道。”

      “陈几道?”萧索愕然。

      沈砚歪到他身边,揽着人说:“不错,他正是陈几顾的哥哥。这三兄弟的名字也显眼,几何、几道、几顾,傻子一看也知道是一家人了。”

      萧索拉过杯子来给他盖上,靠在他胸前问:“可是他要报仇,也该去找陈几道,为何要毒害于你?”

      “这你有所不知了。”沈砚把玩着他的一只细手,道:“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帝党,一派是叔党。这些人结党营私,唯祁王马首是瞻,为皇上所不容。之前我让你多掺和掺和祁王的事,也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对抗皇上,从而保你一命。力不能敌时,也只能借力打力了。”

      萧索抬头问:“所以当初梅七邀你赴宴,其实是想将你拉拢过去?那当初席上众人,也都是叔党了?包括卫岚卫大人?”

      “不错。”沈砚亲亲他手指,接道:“晓风他,唉……他原是个最磊落的人,从不掺和这些糟烂事儿的。因此无论是谁,都敬他三分。可那日饮宴,他话里话外,都是帮着许凌笼络我,可见他才是牵头出谋,想要拉我给祁王做事的人,许凌不过是他的剑而已!这样看来,他已投在祁王麾下。言浚还因此,和他闹翻了。”

      其实沈砚也不明白,为何卫岚要抛弃他的安逸人生,投靠祁王。党争如同夺嫡,胜者王侯败者贼,一旦失败,绝没有好下场。况且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有稳赢不输的时候。

      萧索更不解:“皇上是皇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呢?他若不喜欢这些人,为何不可以罢官,反而要如此费心谋划?”

      沈砚笑了笑,揉揉他脸颊,笑说:“真是傻瓜,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儿!皇上是世间最没有自由的人了,不顺心的事一箩筐,说都说不完。你熟读史书,难道没听说过历史上的血雨腥风?”

      “看是看见过的,”萧索抿抿嘴角,“可也只当故事看了。原来我朝盛世,竟也有这样的事。”

      沈砚道:“日头底下无新事,大概都是一样的。祁王势力极大,各部都有他的人,自然难以撼动。皇上即便要罢官,也得有足够的理由和恰当的时机,否则难以服众,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可这与陆宇报仇有何关系?”他还是不明白。

      “陈几道就是叔党,他一家三兄弟都是祁王的人,你想想陈几顾,也就能明白了。当初他为升迁陷害了陆宇他爹,后来事发,是祁王帮他压下来的。他在害死陆宇他爹之前,也先求过祁王。若非祁王帮他,当时官场上也不会人人对此事冷眼旁观,都装睁眼瞎。”

      所以,陆宇那个故事里,他爹的朋友便是陈几道,而陈几道求的大官正是祁王,陈几道的哥哥便是在祁王的管家——陈几何。

      “所以陆宇不只针对陈几道,还要搬倒祁王?”萧索蹙起眉弯,“可此事仍旧与你无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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