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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番外之四 ...

  •   (一)

      言浚十四岁入国子监时,家中尚且殷实,赫赫扬扬上百载的世族,外力之伤有限,必得从根上烂起,才能衰败。

      纨绔言行,大同小异,翻不出新花样。

      希声的父母临死前曾叹:“家族兴旺,皆赖于一人耳。”

      言浚自小便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富贵显达时,见的都是笑脸,他需学着虚与委蛇;潦倒落魄时,听的尽是讽刺,他需学着唾面自干。

      人情冷暖,转瞬即变。

      若不切身体味,恐怕难以言说;可若切身体味,大约也似言浚,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国子监的日子不好过,言浚也非善男信女,算计同窗的事没少干,最令家中人老怀安慰的是,此子竟能独善其身、片羽不折,于万千试子中脱颖而出却无一二是非之语。

      然亦无用。

      朝中派系颇多,上有皇帝与清流,中有祁王和党羽,下有老臣同门生,并无他立锥之地。想要出头,非另辟蹊径不可。

      所幸,“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家世背景,没有派系靠山,至少,他还有副好皮囊。

      流言蜚语,过眼烟云。“尔曹身与形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是非功过,后人自有定论。谄媚君上也好,以色事人也罢,他早已看淡。

      皇上的癖好,言浚是知道的。

      当初太子年幼,他家中祖父在朝为官,也曾于贵胄的宴席上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忠靖王爷的八十岁寿诞,百官携礼登门相贺。作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老头子十分油滑精乖,宴席上既请了当时权倾朝野、颇得圣心的祁王,也请了将来也许便是江山之主的太子桓晔。

      爷爷将言浚带去,是盼着他多结交些贵人,有朝一日或许能引作人脉,仕途可以更为顺畅。

      便是在忠靖王爷的后花园里,他见到了逃席出去的太子殿下。

      但事情远没有想的那样简单,区区稚童,焉能靠近储君。虽然才不满十岁,但到底是东宫之主,桓晔身边跟着大群仆从,动动手指都有人来搀扶,生怕有个闪失。

      言浚只是在亭子下的假山丛里远远瞧着,小小的人身穿黑金龙纹锦袍拄着胳膊靠坐在廊庑下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愁绪满怀的大人。

      商淮跟在他身边,一面端茶递水,一面软语劝慰,请他务必保重身子,莫要在风口里多待,否则坐下病便是一辈子的事。

      桓晔只淡淡道:“‘神龟虽寿,尤有竟时’,长命百岁,又有什么用。”

      言浚遥遥听见,心里蓦地一动,不知是什么情绪,总觉得这个人和他相同,与世人不同。

      祁王爷意气风发时,姿容不输多年后崭露头角的沈砚,是多少男男女女的春闺梦里人。他走路昂首挺胸,通身难掩的傲气都写在脸上了。

      桓晔见到他也需唤一声王叔,身为太子起身相迎,可谓礼待之极。风华绝代的祁王爷高大伟岸,蹲下身方与小太子齐高。

      他笑得俊朗,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美玉,温言道:“这是臣从伊犁得的,上好的老坑籽玉,温润如君子,正配太子。”

      “多谢王叔。”桓晔笑了笑,幼嫩的小脸上泛出两团红晕。

      祁王握着他的手说:“臣听闻太子殿下近日心情不好,胃口不佳,特命江南来的厨子弄了些新鲜山楂糕,方才已派人送到东宫去了。殿下小小的人,任性玩乐才是正理,不应如此忧心忡忡,否则将来如何保养身子,以承继大统呢?”

      “……王叔觉得本宫会承继大统吗?”桓晔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傻孩子。”祁王摸摸他脑袋,“太子不继承大统,谁继承大统呢?”

      桓晔被他拥在怀里,下巴靠在他背上说:“王叔,我可不是傻孩子。”

      (二)

      “想什么呢?”

      言浚收回落在桌前山楂糕中的目光,躬身道:“回皇上,臣在想,明日好像是忠靖王爷的忌辰。王爷有大功于朝,当年与晁将军并称我朝双剑。他的祭礼若大办,必然对周遭诸小国有震慑之功。”

      “卿说的是,朕想着这事,已交给郑铎去办了。”桓晔摸着那块籽玉说,“这件事也罢了,沈爱卿的来信朕已看过,想必你也看过,你认为应当如何?”

      “臣以为……”言浚斟酌片刻,“沈将军查到的事,大有文章可作。皇上一向公允,自然不会轻纵了那些蠹虫。不过……若贸然改制,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依臣之见,这个萧秀才可以用,但火耗之事,还不是可以办的时候。”

      桓晔点点头,目光颇赞许:“世间安得双全法,现在时局动荡不安,想要稳定,只能先混着。滥支冒领可以查,于政体民心有碍之事,暂时就不要动了罢。”

      “皇上圣明。”言浚拱手道,“那臣先告退了。”

      “且慢。”桓晔指指商淮捧上来的红豆酥,“赏给言卿一半罢。有卿如此,朕心甚慰。”

      言浚忙接过来,谢恩告辞而出。

      一路走到鸿渐楼,陆宇循例等在雅间,茗香悠远,溢满茶室。

      他穿着杏色袍子,行礼笑问:“大人素来节俭,怎么今日还带了礼?”

      “皇上随手赏的,给你吃罢。”言浚搁下盒子。“你今日这身衣裳倒好,清净素淡,也就你配穿。”

      “大人过誉了。”陆宇递上茶杯,打开盒盖,见两叠酥油亮齐整,“皇上赏的东西,果然是外面比不上的。大人自己留着便罢,何必给我。”

      言浚不以为意:“不过一盒酥,给你就吃了便是。”

      “这可是红豆酥。”陆宇道,“草民不敢糟蹋皇上的心意,大人也别糟蹋了才是。”

      “红豆酥么?”言浚拣起一块,瞧了瞧又放回盒中,“昨夜在皇上那里喝的茶倒好,不知你这里有没有,叫‘云山雾隐’。”

      陆宇回手自矮柜中拿过一只茶罐,道:“此茶清香扑鼻的确好,不过需要沏两遍水才出颜色,没有破壁茶金贵易冲泡,却也价格不菲。”

      “闻着这茶,倒教我想起当年来。”言浚端起闻香杯嗅了嗅,“当年我刚入朝时,第一次在观风殿见皇帝,他也是喝的此茶。”

      那时他已在御史台经营许久,刚刚出任江南道巡察御史回来,第一次有了入朝面圣的机会,也是第一次,皇帝单独见他。

      人人皆知,皇上素日都在麟德殿处理朝政,观风殿是休憩安寝之所。桓晔不召他去议政殿,反而让他去寝室相见,其中心思,耐人寻味。

      言浚很高兴,不论是何种机会,总比毫无机会要好。

      观风殿里人不多,只有商淮与高升陪着皇帝。桓晔侧卧于榻边,看见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凝神在手中的奏折上。

      殿中香薰龙涎,袅袅青烟自炉中升腾而起,仿佛云翳飘渺。

      言浚不敢出声,侍立在一旁,静静候着。他用余光暗暗打量上首,分明看见那人掌心握着的籽玉,一目,了然。

      皇上的意思,他有八分明白了。

      半晌,桓晔放下奏折,状似忽然想起他一般勾勾嘴角,问道:“言卿,你是当年言尚书的……”

      “回皇上,言尚书是臣祖父。”言浚忙叩首道,“臣父当年也在朝为官,官至户部度支主事,如今……旧事了。”

      桓晔摆摆手,商淮立刻带着高升退了下去。

      他下榻走到近前,扶起言浚:“卿这话说得不对。‘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你祖上之荫,自然也遮得住你。即便目今没落,虎父无犬子,朕看你也差不了。”

      “臣……”言浚大胆造次,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劳累……臣侍奉皇上安歇。”

      桓晔一笑,从善如流。

      (三)

      假如世间有谁能凌驾于皇帝之上,言浚觉得,大抵也只剩自己了。

      秋霖脉脉,廊下金铃啷啷作响。

      他披衣起身,走到窗边,见黑云无月,天地一片氤氲,淅淅沥沥,令人心烦。

      桓晔睡得正熟,他躺在床里,梦中眉头还锁着。祁王坐大,下面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若再不打压,则大祸不远矣。

      说到底,走至这一步,想退也不是就能退的。底下人跟着你卖命,自然也要跟着你分红利,你不更进一步,他们又如何更进一步。

      古有赵匡胤黄袍加身,今有桓晔京郊遇刺。祁王愿意与否,事情已然发生,覆水难收了。

      多亏护驾的羽林卫,言浚到现在还隐隐后怕,若当初他没有一时善心偶发,将地方官给的二百两贿银赠予沈砚,今日他和皇帝便要殒命黄泉了。

      桓晔大喜,重赏了沈砚,原本已在猎豹那日对他青眼有加,而今愈发欣喜,以后加官进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更令人心惊的,是沈砚受伤后,皇上的眼神。

      上午在京郊,他惊惶焦急之下,在捡拾掉落泥土中的美玉与上前查看沈砚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事后商淮将玉交给他时,连桓晔自己都有片刻的失神。

      言浚踱回床前,盯着帝王如画的眉目,竟觉得脆弱。睡着的桓晔卸下了防备,脸上疲态尽显,雍容华贵纷纷退散,他也只是个羸弱的少年。

      挺漂亮的。

      他卧在外侧,拉开被子躺进去,将轻声哼哼的人揽进了臂弯里。香香软软,真像个孩子,会杀人的孩子。

      白天遇刺,晚上又折腾许久,大约累极了。皇帝日间忙碌劳乏,夜间纵情声色,任人如何劝谏,他只充耳不闻。唯有此时,才乖巧听话。

      这一刻,他是倒在自己怀里的,不管他心在何处。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世人皆如是,皇帝也不例外。

      但言浚不是,他求仁得仁。至于桓晔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毕竟,自己心里也并不纯粹。

      不久桓晔便醒了,揉着眼睛愣了愣,思绪回笼,板起脸道:“伺候朕如厕。”

      言浚起身拿来夜壶,扶他靠坐在引枕边,解开了他的小衣。桓晔身上苍白,并非透着粉嫩的颜色,反而稍显病态。

      “皇上,您要注意身子,不可再如此操劳了。”

      许是夜半无人私语时,桓晔说话并不似白日那般隐晦:“父皇留给朕这样乱象百出的江山,朕若不勤政操劳,岂能对得起祁皇叔当年扶朕登基之情?”

      “臣以为劳逸结合,才是保养之道。”言浚复又躺到他身边,“若是身子熬坏了,纵然江山永固,皇上又如何守着呢?”

      “你今日话格外多。”桓晔枕着他胳膊,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拍拍他手背道:“朕知道了,睡罢。今日你挡在朕身前,恐怕也受了惊吓,明日不必早朝了,睡醒再回府。”

      “是。”言浚扯扯嘴角。“多谢皇上体恤。”

      原来他也知道,今日挡在他身前的,非止沈砚一人。

      (四)

      不知是否是和皇上睡久了,言浚觉得皇上的心思,他都能猜透个七八分了。

      自从萧索入朝——不——应该说自从他出现在沈砚的生命里,一切都变了天地。桓晔一日日失望下去,眼见着要死心,言浚只觉得无味。

      仿佛吃了一碟未搁盐的菜,分明吃了,却像没吃。

      沈砚疯了,皇帝却不能疯。桓晔不疯,他言浚便也不能疯。那个萧索固执无比,除了沈砚,谁的话也不会听。

      他别无善法,只有使诈。

      萧索是否真的与沈砚恩断义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们再未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人前。

      沈砚是否阳奉阴违地骗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保住了两个他想保的人,更安抚了一个他最想安抚的人。

      风流的将军,总比衷情的将军能安皇帝的心。沈砚日日带着南安番人在跟前,桓晔果然满意了不少。

      言浚当然知道他们不过是假戏,并未真作。那与他无关,但教政治格局不被打破,皇帝之心不起波澜,他便无忧。

      只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

      人心并非金石,即便是,精诚亦可开之。一个活生生的人,这般日复一日朝夕相处下来,夜夜相拥而眠,桓晔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掠过了雪泥鸿爪的痕迹。

      言浚不是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黄口孺子,多年摸爬滚打,早已历练得心硬如铁。此等小情小意,有或许有,但永远不会左右他的情绪。

      桓晔喜欢谁都好,于他而言,相伴则荣,相离则安,并不可惜,也不觉遗憾。何况他们互相慰藉利用,何来从一而终之语,未免太过可笑。

      他有三宫六院,自己亦有陆宇在侧。

      别人利用他,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陆宇身负血海深仇,将他当作洗冤的媒介,他更无所谓。

      大家各取所需,世间原无飞来之福,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上桓晔床的那一刻,他已有了准备。想来陆宇接近他时,想的也一样。

      但若世事都能按部就班,天下便没有那么多的意料之外了。

      桓晔病势益发急迫,卧榻之间时常力不从心。他看在眼里,不仅没有失望,反觉得悲戚。

      皇上正当壮年,身子却暮气沉沉,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害。

      祁王党刚刚倒台不久,大皇子心性怯懦,原非大位之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自从许凌下狱,朝中的闲言碎语便没断过。这些年为了朝局,为了桓晔,他不惜以身为剑,出淤泥焉能不染?

      再不是独善其身的言浚了。

      古来帝王,用过的手套都要丢弃,没有一个不溜肩膀,只等着底下人出面为其揽责。

      唐高宗李治如是,宋高宗赵构亦如是。今时今日,桓晔也不能免俗。

      言浚只是没想到,原来心里的刻痕竟已如此之深。

      桓晔倒在榻上奄奄一息时,他心中的震动,不亚于第一次与其苟且之时。

      可惜,他到底还是更看重沈砚,托孤重任不交给他,便不能安心撒手尘寰。然易地而处,言浚觉得自己也会更信任沈砚,他的确值得。

      明明刚才领悟,却已到了非放手不可的地步。桓晔说过会放他走,言浚不知这个“会”的期限有多长,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不去想以后的事,那些都掌握在桓晔手里。他只管眼下,萧索取来的药能救得了桓晔便好,如救不了,那他也没有以后可言。

      万幸,千尾萝有效。

      言浚知道自己的结果要来了,他根本没想过反抗。那本《岁和文集》是否真的有问题,根本不在于张云简等人的诬陷,而在于圣心如何裁定。

      皇上想留他,他便能活;皇上不想留他,他赴黄泉。

      依他之见,多半还是能活,所以他更不必反抗,不如在家安静养神,至少还可暂时远离是非。

      这颗心悟了,也灰了。

      桓晔怎样处置他都没关系,待他酒醒之后,又是一个新的言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何况,陆宇还在。

      (五)

      “怎么醒了?”

      言浚低头看看怀里惊醒的人,皱了皱眉:“又睡不好了?”

      “没有,我……”陆宇擦擦额前的冷汗,“一会儿就好了。”

      “我以为你已经好了。”

      陆宇半坐起身,靠着枕头道:“是好了的,从前夜夜如此,现在隔三差五才有一回。你继续睡罢,我自己坐一时就好了。”

      “我以为你大仇报了,这老毛病也该去了。”言浚叹了口气,“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老毛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你坐着,我去倒些水来。”

      陆宇忙拉住他:“别……我自己倒罢,你别去。”

      “我现在已不是正三品的御史,就是个致仕的闲人,和你一样。”言浚笑笑,走到桌前斟了一杯淡茶过来,“你当我是平民百姓才好,若只这样谦恭客气,如何朝夕相处?”

      “你说的是。”陆宇喝了两口水,讪讪笑说,“是我想得太多,一时改不过来了。你明日启程,路途遥远,危险颇多。要不然,我还是跟你一道去罢,也放心些。”

      言浚摇头道:“不必,宫里有人来接,路上不会有事。而且茶山上的事还得你来照看着,这里不比京城,事事亲力亲为,忙碌得紧,你也走不开。”

      “那你自己小心,千万……”陆宇想想,又道:“算了,你有数,我不多话了。”

      “怎么是多话呢?”言浚伸手圈住他,“家常过日子,你我已是一家人,这样的话,原是你该说的。我听着便是,心里也喜欢,并不觉得烦。反倒是你,顾虑颇多,却是多想了。”

      陆宇默默片刻,低低道:“不能不多想,你我……我知道,与我归农,你是不情愿的。皇上在你心里,位置深重。”

      “也许是。”言浚掰过他脸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往事随风散,我已不再留恋。不管曾经如何,现在是你,以后也不会再变了。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实在不必于此事上多心。此次回去,我是同他告别。既是生离,亦是死别。当初走时,未能与他一见。如今既然他来接我,我没有不去的道理。正好趁机了结这段渊源。”

      陆宇在他手心里颔首:“我明白。”

      “那睡罢,明日还要早起。”言浚将他放倒,拉上被子道:“若再惊醒,就咬我手,莫咬伤了舌头。”

      “好。”

      次日言浚匆匆启程,与宫中来的秦欢一道上路,纵马向京城而去。

      新帝登基,桓晔已经移居听音阁,身边除了商淮,只有夏季一人。高升留在桓俟身边,成了新宠,目今正春风得意。

      萧索大权独揽,他也算跟着沾了光。

      桓晔已然神智不清,连日来数度吐血,身子虚亏多病不说,千尾萝日积月累之毒也发了上来,此时如油尽灯枯,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昔日高居王座的帝皇,弥留之际,与众生也无差别。仅有的不同,大约只剩那副过人的容色,但也早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

      他一只手在虚空中摸索,口里含含混混,听不清叫的是文玉,还是抒怀。

      无论是谁,桓晔终于未能等到。前者身死,后者不等抵达京师,他便咽了气。唯余一声长叹,盘桓于殿中。

      秦欢一行尚未走到京城,国丧的消息已传遍了天下。

      言浚闻讯,叹了口气,调转马头,飘然而去。

      他还是走了,至死未能相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如果再有更新,就是捉虫和修改。
    感谢大家一路来的相伴与支持。本来应该展开写,但毕竟是感情线为主,所以省略了很多地方。第一篇文没有什么人知道,只靠个别小仙女四处为作者奔走,能遇见且喜欢真是缘分。我大约格外幸运,遇到的读者都是可爱的小天使,并非恭维,每天看评论都忍不住怀疑。你们看得出文中的问题,感觉到结束似乎仓促,甚至想到应该描写皇帝驾崩的场景(故意留出来都被发现了),可见阅读素养之高,但又能对此容忍以观后效,可见之善良宽容,同时愿意支持新文,可见之可爱(无节制讨好群众结束)。
    还有屡次三番投霸王票、灌营养液,以及评论、推荐的读者,感激不尽。
    读者“Nina、阿鸢、小许的阿绿QVQ、.a narrow bridge、绀竹、繁花映晴空、纯点、流年印cc、肾虚教主、假以时日、粉红女郎、雪亮、笨笨、19175890、爱吃糖、阿暮、青兰、取名字好难啊、ebichu、影安流、辞夏、胖胖咚咚锵、相应多多、饿了、空格(真的只是空格)”,鞠躬感谢!
    尤其感谢第一个读者,也是第一个给扔霸王票的小可爱“阿鸢”,不管将来会不会再有交集,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法,可以写在留言区,或者去围脖聊天,会在那里更《大学》的车。
    从明天开始安心日更《人间食色》(女装受X精英攻,好好谈恋爱类型,会早一点更,争取九点之前),欢迎来品品~
    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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