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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心甘情愿 ...

  •   “醒了吗?”

      雨声“滴答”作响,萧索不出声,沈砚掰开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脸颊,笑问:“小赖皮,还不醒?天可快要黑了,你若晚了,可别怪我不叫你。”

      “我没睡。”他声音格外娇慵,像小猫的呜咽,又像清风搔过心尖。

      沈砚禁不住低头吻他。

      萧索也不躲,闭着眼睛道:“不是要催我起来,你这样我怎么起?”

      “晚上你是睡这儿呢,还是回家去呢?”沈砚撑着脸,歪在枕上看他,“要是睡这儿,我就不催你了。要是还回去,真该起了。晚上冷,风又大,你再着凉了,怎么办?”

      “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萧索似笑非笑地调侃。

      沈砚捏捏他鼻尖,回身从床头小斗柜里拿出一封信,并两只小瓷瓶给他看:“这是从许凌府上搜出来的,我都找人验过了,一瓶是害死南安公主的剧毒。还有一瓶,你猜猜,这是什么?”

      萧索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坐起身靠进他怀里,道:“我哪里猜得出,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真说错了。”沈砚拨开塞子,给他嗅了嗅,“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股异香?”

      萧索点点头,又问:“到底是什么稀奇东西?你别卖关子了。”

      “这是能让你死过去的宝贝。”沈砚神神秘秘道,“只消一点点混在水里,你喝了就会呼吸全无、身体僵冷,如同死人一般。”

      “如同?”萧索挑挑眉。

      “不错,就是如同。”沈砚点点头,“这药吃了是假死,并非真死,昏睡三日便能醒来,可不是金蝉脱壳的好宝贝!”

      萧索又仔细看了看,见里面盛着细腻的暗红色粉末,带着浓郁的花香,大异于寻常药物,“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世间好像是有假死药,却没亲眼见过,连我爹都说他没见过。我以前只以为是江湖传说,没想到真有。不过这东西颜色奇怪,看起来邪得紧,似乎不是能随便乱用的,或许有毒性也未可知。许凌好好的,要它做什么?”

      “那就要问这个了。”沈砚摇摇手里的信封,抖开信纸给他,“你比我懂,你看看这笔迹。”

      萧索接过一看,皱眉道:“字迹倒看不出什么来,娟秀飘逸有余、沉稳刚健不足,算不上一流好字,不过也不错了。这是谁写给他的?这上面说请许凌想办法把假死药送到南安公主手里,又是为什么?”

      沈砚扯扯嘴角,冷笑说:“想让南安公主假死的,除了番子,还能有谁?”

      “你是说……”萧索疑道,“南安人为了制造减免岁贡的借口,早有让南安公主假死,从而借机兴师问罪的图谋,只是没想到许凌下了毒手,想将你和公主一并毒死?可是不对啊,若是如此,他们何必非让许凌把这假死药转交给公主,来和亲前便直接交给公主不就好了?”

      沈砚道:“或许这药他们南安国人也没有,是来京以后才找精通药术的行家高手配制的。”

      “那也不对。”萧索又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让许凌转交。公主日常与南安人接触也属常情,他们配好药直接传递与公主便是,何必假手祁王党人?”

      “若如你所说,南安人自己将药交给公主,那万一事败,他们也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别说趁机提减免岁贡的事,只怕皇上一怒还会下旨讨伐南安。他们虽有地利,到底还是小国,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这后果不小,他们承担不起。”

      “而且此事干系甚大,公主一‘死’,皇上必定下令彻查,早晚会揪出这些和她接触过的人,并揭开其中的阴谋。实际上南安公主自打来了,就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谁她也不多说一句话,连我都没和她照过几面,别说南安人了。她这显然是在独善其身,以便洗清将来她假死后南安人的嫌疑。你看看现在,可不正应了那些番子的设想——这事儿果然被你们御史台查了出来,许凌没能脱得了身,反倒是他们心愿得偿,一点儿没受波及。”

      萧索深觉有理,颔首说:“他们这是拿着许凌当刀子使,自己在后面坐收渔利。这一招的确阴险。不过许凌也不傻,为何会答应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有那假死药,京中有谁能帮他们配制?”

      “许凌反正要杀我,不在乎多害一个公主。想来南安国许了祁王党什么好处,否则他们不会白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只是现在南安公主死了,南安国人原本只是想让其假死,并不愿真的牺牲公主,谁知道事与愿违。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了了,说不定已经恨上了,只是哑巴吃黄连没法明着报复罢了。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个,你们御史台不是要办祁王的案子么?你现在正好辖制着鸿胪寺,天时地利人和,你就去南安在京常驻的使臣那里打探打探,说不定就能得到点儿意想不到的收获。届时,岂非大功一件?”

      沈砚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满脸写着邀功。

      萧索戳戳他唇角,笑道:“这么大的线索,前一阵子办许凌案的时候,你为何不上报?”

      “你说为什么?”沈砚难得老脸一红,“还能为什么!”

      当初许凌投毒一案,萧索抽丝剥茧查到真相,已然立下大功,事后晋升是理所应当的事。既然已是板上钉钉,何必多费力气,将南安国与祁王党勾结之事在那一案中揭破。

      同一件案子,立一功是晋升,立两功也是晋升,绝不可能越过晋封的规制去,至多得几件不值钱的赏赐便罢了。何况萧索区区侍御史,即便当初查出这条线索,也必要分功,没有他一人独占功勋之理。

      与其如此,倒不如按下不提。好钢用在刀刃上,既要立功,也要在最合适的时机立功,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沈砚深知祁王党朝不保夕,迟早会倒。将来这条暗线或许能让萧索于别案中再立奇功,那他还可更进一步。

      说到底,沈砚是在为他积攒资本。

      萧索如今已深谙宦场之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欢喜,嘴上却不好挑明,忽又问:“那……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留给言浚?”

      “告诉他做什么?”沈砚撇撇嘴,抱着他说:“咱家的功劳,干嘛让给别人享受?等你当了宰相,我就告老还乡,等着你养我!”

      “谁跟你是‘咱家’!”萧索抿着嘴、侧开脸,背过身说:“你别乱说,我凭什么养你?你也没必要养我。咱俩可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只是床上的关系。”

      沈砚早已被他刺惯了,也不在意,仍旧厚着脸皮蹭他:“那我不管,我就赖着你,偏赖着你。我现在没了官职,也不是将军了,也不是御前侍卫了,什么都不是了,人人都等着踩我一脚。我就破罐破摔,干脆在家游手好闲算了。如今我有的是时间,整天就像树胶一样粘着你。你不愿意,我就上你门口坐着不走了。到时候人来人往,都问我做什么的。我就说御史萧大人始乱终弃,把我赶出家门讨饭吃,看你脸往哪儿搁!”

      萧索埋在被子里,闻言禁不住闷闷笑起来。

      沈砚在他这里屡屡吃瘪,何等办法都试过了,他还是不愿与自己重归旧好、再度交心,着实走投无路才会出此耍赖的下策,没想到效果居然出奇好。

      萧索“哼”了一声,望着他许久,正色道:“我不要了你了,你记得吗?我在狱里对你落井下石,我还和欧阳旭不清不楚,我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正直的人。”

      “你跟我说这个做甚?”沈砚大为不满,“你就是块烂泥,我就是喜欢,关你什么事儿,你管得着么?”

      “你真傻!”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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