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初恋》觉醒夏日

8、看穿

　　08.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儿呢！”徐扬突然抬起手朝对面扬了扬，话中言下之意很明显。

　　简芯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想离开。肩膀上传来的重力让她困在原地，余光里瞥见那双长腿跨过长条板凳，在自己身边坐下。

　　“怎么这么晚？”

　　程嵘把水和三明治摆在桌上，拿下背包，“帮忙恢复了下场地。”

　　“好同志！”徐扬谄媚的朝他竖起大拇指。

　　简芯听着对话，腿却使不上力气。想借口找理由离开，但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时机。

　　程嵘的话题已经转向了她，“你吃了什么？”

　　气氛有点微妙，她知道程嵘是在问自己。可偏偏就是没有勇气跟他说自己什么都没吃。

　　“简芯说她不饿，还好心的把饭票让给我了。”徐扬扒完最后一口饭，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开口：“我跟她说了，上次那张饭票是你的。”

　　“至于感谢什么的，让她亲口跟你说吧，我就先溜了。”说完很识趣的让出空间，关掉自身的光源释放。

　　“不饿？”

　　“没有胃口。”简芯绞尽脑汁。

　　想着这样他应该不会再追究，当面前出现拆了一半包装袋的三明治时，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说，“会饿。”

　　就像一语中的般，她的肚子不配合的叫了两声。

　　没等她再反驳，程嵘已经跨过板凳，和她擦肩而过。

　　她没有犹豫拿起面前的三明治追上去，默默调整脚步与他并肩。手中的三明治掰了一小块下来，把被袋子包着的那部分递到他面前。

　　“你也没吃吧。”

　　三明治被塞到他手里。

　　程嵘倒也不介意，没说什么。打开包装带咬了一口。

　　她心不在焉的嚼着三明治，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应该当面说一声，“程嵘，谢谢你。”

　　少女清甜的嗓音弥漫在夜色里，带着跳动和亲昵。

　　等他把整个三明治吃下肚，包装袋在手里揉成一个球，才缓缓问她道：“谢我什么？”

　　“就...谢谢啊。”简芯脚步变慢了些，“合作和救场的事情是，上次饭票的事情也是，都要谢谢你。”

　　两个人这样单独走在一起，是简芯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模拟过的。真实的感觉来得很快，并没有她先前臆想的那么平常唯美。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紧张。

　　紧张到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打结，音色颤抖着。

　　但身边的人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连说话的语气也跟平常并无差别。

　　浓浓夜色里，听见那个面目俊朗神情冷淡的人对她说：“我不仅在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至于那张饭票，举手之劳。”

　　往往暗恋一个人，就算幻想中的情节上演了八百遍，也听不到要等的答案。

　　这种心情在简芯的胸口翻来覆去，找不到出处。

　　夜晚，躺在床上。闭眼数到第五百四十只绵羊的时候，她艰难的侧了个身。

　　掏出枕头下方的手机，翻到短信。

　　对话框里的光标闪烁了很久，最后缓缓按下锁屏键，叹了口气。

　　手机覆在胸口，看见天花板上夜色从窗帘缝隙里窥探进来的光影。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心绪，在夜晚越发肆虐起来。

　　“简芯...睡了吗？”循声望去，见张韵琳轻手轻脚的爬上她的床。

　　“你怎么也没睡？”简芯给她让出一小块地方，自己侧躺着。

　　张韵琳盖好被子，音色跳跃，“我睡不着。”

　　“诶，你得给我出出主意。”她把被子蒙过头，简芯约莫只能听见模糊的一句，“我...被表白了。”

　　“啊？”

　　张韵琳赶紧捂住她的嘴，避免她泄露秘密，“小声点。”

　　简芯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她很想知道，“是谁？”

　　黑暗里，她窥得口型。惊讶不已，”徐扬？”

　　张韵琳又扯了扯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说：“我也没想到，给你看。”

　　简芯半信半疑的接过来，打开手机。短信界面这样彰显着事实：“我喜欢你。”

　　发件人，是徐扬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办？”简芯想了想，“接受他吗？”

　　“简芯你疯了吧，我们还在上学。”张韵琳思想保守起来，简芯都怀疑和平时爱男生打闹的她是不是一个人。

　　“这要被老颜还有我爸妈知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你喜欢他吗？”简芯见她一筹莫展，转移话题。

　　许久，对方都没有给出答案。就在简芯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张韵琳说：“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清楚对他是不是喜欢。”

　　简芯缓缓睁开眼睛，张韵琳侧了个身。

　　她盯着张韵琳绑了辫子的后脑勺，不由得想。

　　那她对程嵘，算是喜欢吗？

　　***

　　这次的汇演让程嵘的人气瞬间飙升，校领导对他好评如潮。学校贴吧里的前几个置顶加精贴几乎都和他这位“新星校草”有关。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无论是早功，表演课，还是自习。程嵘身边总会围着一群人，他站在人群里闪耀夺目，更加成为简芯只能远观的存在。

　　这天表演课做练习，方秦随机抽调两个人互相配合。表演之前无交流，表演过程中不允许说话，用动作和眼神让其他人看懂事件并猜出来为止。

　　要问简芯上课最害怕什么，就是完全没有准备的课间练习。

　　她往后缩了缩，悄悄低下头。方秦却还是一眼就从人群里把她拎出来，哪怕她坐在队伍最末尾。

　　“简芯，你来。”

　　被念到名字的那一瞬间，她知道“难逃此劫”了。不管有多么不情愿，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程嵘，你和她一起。”

　　方秦的话音刚落，程嵘单手撑过地面站起身，已经抬步朝她走过来。

　　“那个，老师...”简芯看见他，猛地心生怯意，“我我忽然肚子疼，能不能去趟厕所？”

　　她平常很老实，偶一为之方秦自然是信的，“真的？”

　　简芯点头，恨不得把毕生演技全使出来，用来表示自己肚子真的很疼。

　　“快去快回。”

　　得到特赦令，她几乎不敢侧眼去观察那人的表情。急冲冲的拉开门，跑出教室。

　　“那程嵘，李芸慧你们俩试试。”

　　话音随着大门关闭应声而落，简芯心头那根神经霎时间松懈下来。

　　下课以后，简芯被张韵琳拉着走在最后。前面几步不远处，就是程嵘和徐扬。

　　他今天换了身和平常不同的穿衣风格，米色系的衣物穿在身上，整个人更显清淡。背脊挺直，手掌宽厚有力。简芯忽然很想听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完全没有少年轻浮跳脱的作派，反而更加沉稳内敛。

　　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听到过，她竟然有些想念。片刻过后，简芯把即将动摇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芯芯，你要做我坚实的后盾啊。”简芯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便被张韵琳一把拉了出去，跑上前追上那两人，“徐扬，我们谈谈。”

　　说那话的时候，简芯感觉到手上的力度紧了紧。她闷头不语，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别处。要不是手里被张韵琳禁锢着，她早就跑了。

　　她此刻最不想的，就是暴露在程嵘面前。那天的冷淡疏离，让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排练时和程嵘走得太近，以至于连帮助还是好感都分不清。

　　所谓“举手之劳”，算是彻底把她心头残存的小火苗浇灭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张韵琳在徐扬的不置可否下，果断的拉着他去一边私聊了。走道上剩下他们两人，简芯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个...”终于，她下定决心，“我东西忘带了，要不你先走吧。”

　　程嵘半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动，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点了头。

　　简芯大舒一口气，“那再见。”

　　这些天，程嵘除了上表演课的时候过来以外。文化课，基本上看不到他的影子。老颜给他分派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去其他各个班上做演讲汇报，有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即视感。

　　上次小品汇演结束以后，简芯也刻意避免了在他身前出现的频率。这样下来，两个人最近几乎都没怎么碰面。

　　这天晚饭时候，俞树秋打电话约她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吃一顿好的，同时为了庆祝汇演圆满结束。

　　简芯收到短信的时候刚回寝室，顺手拿了一件薄外套就出了门。初秋的夜晚，到底带着丝丝凉意。

　　俞树秋看见她挥了挥手，“这儿！”

　　简芯望过去，那一桌竟不止她一个。对面还坐着两个人，背影很熟悉。

　　坐下来片刻间，她怔了怔。

　　“刚好他们也来这吃饭，我就邀到一起凑了桌。”俞树秋拢过她的肩膀，朝她挤挤眼，“怎么样，明智吧？”

　　她埋怨自己没问清楚，脑海里组织着词语想逃跑。

　　就听对面已经拆好一副碗筷放到她面前的那人说：“菜已经点好了，喜欢吃什么再加。”

　　话语间，她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是什么。

　　匆忙的回复他，“不用了，我不挑食。”

　　说完，嘴角扯了扯。她想着，自己现在笑得肯定很难看。

　　这顿饭吃得简芯心里七上八下的，席间好在徐扬时不时的活跃下气氛，才不至于太冷场。

　　话题七拐八拐，简芯默默扒饭。

　　和红烧排骨作斗争的时候，俞树秋推了推她的手肘，问她道：“你国庆回家吗？”

　　吐掉骨头，她扯过纸擦了擦嘴。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来的，想了想道：“应该...不回去。”

　　“你要在学校待一个星期？这么好的黄金假期，干嘛不回去。”徐扬抬起头来，本地人表示不理解。

　　简芯感觉到对面不止那一双探寻的眼神望过来，遮下眼睑随即扯了个谎，“黄金周，票太难抢。”

　　徐扬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独到的技能，准备自告奋勇的给她展示一下，什么叫做“抢票神器”。

　　突然感觉右脚尖被谁踩了一下，压得生疼，差点没叫出声来。刚抬头，就看见对面坐着的俞树秋表情一脸严肃，朝他示意嘴形，“吃你的饭。”

　　话题悄无声息的终结，简芯扒了口饭，有点心不在焉。

　　“诶，说好了是来庆祝小品汇演圆满结束的。”俞树秋挑头，“你们两个主演倒是表现得兴致高昂一点啊。”

　　“来来来，碰一个！”交换过眼神后，徐扬适时打起圆场。

　　简芯赶鸭子上架，拿起酒杯轻轻碰了声。

　　坐在对面的人倒是一言未发，满脸写着没兴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没敢强求。

　　俞树秋只在饭后下了一个定义：今晚的程嵘太冷，远不像之前曾在食堂看起来的那样温暖和煦。

　　饭局过后，四人结伴一同回学校。

　　俞树秋拎着徐扬的耳朵走在前面，为了讨论他饭桌上的不看眼色。

　　简芯和程嵘跟在后面，远远的落了一大截。

　　初秋的风刮起来，透着冰凉。可中午气温仍旧很高，她下身只穿了条灰白色的短裙，如今晚间站在秋风中冻得打哆嗦。

　　而那件米白色薄外套，套在短袖T恤外面，压根没起到丝毫作用，该冷的还是暖不起来。

　　可比体感的冷更带着寒意的是身边人的话：“你最近很不想看见我？”

　　简芯沉默，明明她是不想让他看见。

　　这人的敏锐度要不要这么好，还是她表现得太明显。

　　“因为什么？”程嵘停下来，微怒的嗓音泯灭在风中，减弱了一半。

　　简芯下意识的摇摇头，想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胳膊被人抓住，耳边回荡着他的声音，“是不是我想多，你心里清楚。”

　　心脏被人揪起一角，正在胸腔里甩啊甩。她根本不敢正视他的脸，只倔强的想保留内心的一点隐私，“就是...没有。”

　　僵持良久，久到徐扬在前面催促的声音传来。她才听见他压制情绪缓缓道：“简芯，我以为经过这些事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我很抱歉。”

　　说完，手上的力道突然松开，心口方向随着远去的背影逐渐堵上口气。

　　他说的理由很容易让人接受，如果不是对他有觊觎之情，简芯差点就准备与他“和解”了。

　　如今，她却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犹豫在十字路口静静等待冷风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