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矜凤》梦落遗尘

72、红颜未决

　　燕织络，很美丽。
　　对，不逊于昭颜夫人的容颜。
　　虽然已经身为人母，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不管年龄如何，不管身份如何，自身作为女性的美丽和魅力是一生都会追求的事物。
　　宫里的女人就更不要说了，她们年纪越大，越是在意自己的容颜。
　　宫中的母女，看上去都像是姐妹，甚至会母女间互相攀比。
　　说这些做什么呢？
　　燕织络是客人，住在皇后那里，但是在确定夫婿之前，她完全有这个权利多看看别的皇子，也可以和宫妃们认识认识。
　　毕竟，以后不是母女就是姐妹了。
　　……
　　嗯，宫里头真乱呢。
　　昭颜夫人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她不会否认别人的优秀，但是依旧看不顺眼。
　　与燕织络偶遇时，太子正和昭颜夫人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总之不会是什么家常话，肯定是一些不能让别人听去的话。
　　不知道燕织络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她看到坐在花园中的两人就迎了上去。
　　对，她是客人，要对主人有礼貌。
　　说是和秀慧夫人的性格有些相像，但是她多了一份少女的天真烂漫，像是从未经历过俗事。
　　燕王最疼爱的女儿，应该是从未经历过俗事。
　　昭颜夫人在打量她，想要确认她是会成为自己的妹妹，还是成为自己儿子的妻妾……七皇子？
　　如果燕织络嫁给了傅明辰，她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正因为傅明辰是那样的性子，他若当真娶了燕织络，便不会让这个女孩子受委屈。
　　那么，燕织络对于后宫来说就没有了威胁，傅雅若和傅明辰之间的关系不会更加亲近。
　　其实是有利的。
　　“织络早就听闻昭颜夫人乃是羲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传闻果然是可信的。若是织络在二十年之后还能有昭颜夫人十分之一的美貌，那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燕织络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光明正大的欣赏昭颜夫人的容颜。
　　女人被夸美貌，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听着都觉得高兴。
　　可是昭颜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燕织络的美丽……
　　蓦然间，她心头浮现一丝怪异的感觉。
　　是什么？她没有办法说清楚。
　　是的，早就习惯了勾心斗角，就算让她重回平静的生活，她恐怕也无法再适应了。
　　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要仔细观察，都要小心提防。
　　没有那么多巧合，为什么燕织络会出现在这里。
　　必然会有疑问。
　　她说自己喜欢上傅明辰，说的可是实话？
　　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昭颜夫人是不相信的。
　　确切点说，她不相信人心，不相信人的感情，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真爱能够抵得过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她之所以会成为昭颜夫人，当然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个“男人”，只不过是看上了那个“皇帝”。
　　“织络公主太过谦了。而且，我已经不是什么羲国第一美人了。红颜老去，陛下都很少来我这里坐坐。现在这个后宫，可是你们年轻少女的天下。陛下能记得宫里有我这么个人，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近几个月，陛下心中一直都在想着某个人。”
　　说到后头，昭颜夫人的视线投向了傅明深。
　　傅明深好似不知她意有所指，目光落在织络公主脸上，“你们都别争了，同样是绝世美人，实在无法比个高下。况且，女子的美，不是光有容颜，母亲和织络公主都是秀外慧中之人，任谁都不能简单的说你们谁比谁更美。”
　　秀外慧中？
　　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这位太子殿下。
　　燕织络歪了歪头，轻轻笑出声，“太子殿下真会说话，织络心里很高兴。可是织络知道，自己不仅容貌比不上昭颜夫人，内在就更加比不上了。昭颜夫人根本不需要担心陛下会忘记你，陛下心中定然有个位置特意为夫人而留。”
　　昭颜夫人微微扯动嘴角，却不是在笑，“陛下心中留着的位置，世人皆知那是属于秀慧夫人的。”
　　“……可是……陛下对夫人定然也是真心实意的。”
　　昭颜夫人嘴角勾勒的幅度变大，怎么看都像是在讽刺。
　　一个男人有千万个女人，然后他说，他爱着这个人，他爱着那个人，全都是真心的爱着。
　　你说，相信这些话的女人……脑子该有多蠢啊。
　　昭颜夫人同样不相信，天佑帝有多爱秀慧夫人。
　　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寒心。
　　幸好，她对这个男人本来就没有投入过火热的真心。
　　她冷眼旁观着，甚至有些同情秀慧夫人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如果都是可怜人。
　　昭颜夫人若能得势，也未必就要将后宫其他人赶尽杀绝。
　　不是想要积德，她不信鬼神之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没有必要和所有人结仇，不是么？
　　如果，秀慧夫人和傅明辰没有牵扯进权力斗争的话。
　　昭颜夫人忽而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织络公主，若是我说，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你可愿意？”
　　“啊？”
　　燕织络惊讶的看了她半晌，然后有些无措的望向傅明深。
　　“母亲？”傅明深略微疑惑的看着昭颜夫人。
　　“我家辉景还没有正妻，连暮晨那孩子都要娶妻了，辉景身为太子却连个太子妃都没有，说出去可不是被人笑话？”
　　她，讨厌秦艳戈。
　　同类人之间的相斥，她无时无刻不在秦艳戈身上感受到威胁。
　　再有利用价值又如何？那个女人若是反咬一口，他们连根都会被她尽数刨开。
　　男人，得不到的就拼命想要得到，真是见鬼的男性自尊。
　　“母亲，我说过，我只想娶芷蓉为妻。织络公主身份尊贵，不该为妾，我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与之结为连理。”
　　昭颜夫人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织络，你看我这个儿子如何？他不比暮晨差到哪里，只要你嫁给他，你就是太子妃，往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燕织络立刻摇了摇头，“昭颜夫人，织络对权势没有想法，织络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也知道，暮晨心里头有人，你想嫁给他……就算你真的嫁给了他，他不喜欢你，你们也不会幸福。”
　　燕织络不由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失落，“夫人说的有理。其实织络来羲国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最终，陛下想要将织络许配给谁，织络都能接受。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只是织络的心愿罢了。”
　　这样的心理准备，自然是必须的。
　　若当真一无所知就这么过来了，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可没人会管这事。
　　知情识趣，昭颜夫人更中意她了。
　　“母亲。”傅明深压低的声音，显然是感到不悦了。
　　“你现在不愿意没关系，我会去和陛下说道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会害你。与其嫁给一个死心眼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不如随了我的儿子。哪怕得不到爱情，得到荣华富贵也是好的。女人，不能把一生都压在感情上。我是过来人，我不会骗你的。”
　　“多谢夫人，夫人的话织络会记在心里。”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燕织络在天色还没有暗下之前回到皇后那里。
　　傅明深是真的不高兴，他对秦艳戈的执着同样维持了那么多年。
　　你管它是不是爱情，他想要那个女子的心意已经根深蒂固，谁都不能动摇。
　　“辉景，秦艳戈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你难道想要娶个随时都有可能给你一刀的枕边人？我刚才和燕织络说的话不全是假话。女人的恐怖，我比你清楚的多。像秦艳戈那样的女人，你若对她有半点真心，早晚会死在她手上。”
　　“这是母亲的亲身经历？这是母亲想要对父皇做的事？”
　　昭颜夫人并未对他的出言不逊感到愤怒，反而笑得很艳丽，“对，你也知道不能娶像我这样的女人。你看看那皇后，她哪里都好，作为一个妻子或许比秀慧夫人做的还要好。可是她最后能得到什么？连生一个儿子的资格都没有。你父皇太自负了，你要引以为戒。碰到像我这样的女人，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如今你看到的傅云仲，就是将来的你自己。”
　　“母亲放心，我不会步上父皇的后尘。自幼得母亲教诲，我当然不敢小看女人。但是，还请母亲原谅，秦艳戈——儿子势在必得。”
　　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得到什么结果。
　　对，哪怕是要折断她的手脚，屠尽她的部下，堵塞她所有的退路。
　　他一定要得到她。
　　爱情？
　　不知道。
　　傅明深感慨自己还真是天佑帝的亲生儿子，骨子里和他一样薄情。
　　人心，除了利用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会爱上谁，他从未想过。
　　秦艳戈是这个世上唯一将他看作是路边野草……甚至更卑贱的存在，他如何能甘心？
　　不让这个女人屈服，他还做什么男人？
　　昭颜夫人蹙了蹙眉，瞥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劝不住的。
　　这就是男人啊。
　　对他们来说，事情的成败本就不是靠一张嘴，而是靠手段。
　　昭颜夫人不希望秦艳戈进她家的门，不管她儿子是个什么想法什么做法，她都不会让他如意。
　　秦艳戈权势越大，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傅明深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最重要的是，秦艳戈心里只有傅明辰。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引火自焚啊。
　　嗯，若是烧到她自己，那就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