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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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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唐卿见面后,带着满脑子疑惑的甘约言与金悦一同离开咖啡店。待得两人彻底走远后,那名女高中生这才从吧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顾右盼似乎在观察环境,真的看不到任何鬼魂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并不丰盈的胸部跑到唐卿的面前坐下。
她说:“二小姐,刚刚那个男的不是在希少主那儿恢复神智的吗,怎么看刚刚的情况,他又被控制了?”
“不会了。”唐卿简单的一句并没有为女高中生解疑,反而是让她更加感到疑惑。
二小姐她情愿听着您用慢得急死人的语调来解释也不想要您就这么一句打发她。女高中生心里被好奇心抓得奇痒无比,她边收拾桌子边问:“二小姐,你就说说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卿眼帘微垂,盯着桌面上的花纹,场面一时沉默,良久才听到她慢吞吞地一个词一个词吐出似的解释道:“结界,进不去,身上,没有,符咒。”
女高中生耐心地将她的话听完,纠结一会,她总结说:“希少主的社里设有结界,让怨魂进不去的同时也让男人暂时地脱离女鬼的控制。可是不知为什么,希少主并没有给予男人符咒躲开女鬼,当男人离开侦探社后就再次被女鬼控制。现在因为二小姐给他闻了檀香,又在他身上下了符咒,所以现在他不会再被控制了。二小姐,是这样吗?”
唐卿点头,又说:“玲珑,收拾。”
“是是是二小姐,我知道了啦。”唐玲珑吐了吐舌头,不再慢吞吞装模作样,动作瞬间利落起来。
唐玲珑是唐家分家的子女,天分不高同时也对于这些鬼怪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为人活泼开朗,在学校也是活跃分子之一。只是,唐家身为驱魔世家,对于子弟的天分也很看重,所以兴趣不在此的玲珑就显得奇怪,为了自己的生活费,她便偷偷地在外面找工作,却没想到会被她发现自家二小姐居然在开店。
唐卿也看在她是唐家子弟,而同意她在店里工作。这一做便是几年了。从一开始对二小姐说话的懵懂茫然,到现在应对自如,甚至成为二小姐的翻译器。
“阿卿,看出什么了吗?”
洛沐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唐卿那双本来平静无波的黑眸瞬间被点燃般绽放丝不可闻的光芒。她抬头看向门口,入目的却是一男一女。
她顿时闷闷不乐,但仍然回答:“玉镯。”
“哦呀,还真会找地方藏啊。”洛沐希轻笑道。
“希少主,为什么这么说?啊对不起,我马上洗杯!”唐玲珑悄悄探头问一句。刚说到“这么说”时,便察觉到唐卿的目光,小动物的直觉让她瞬间补上后一句。
“先给我一杯摩卡,我再告诉你?”洛沐希笑盈盈地说。
“不可以多糖多奶。”一旁的裴白冀皱眉不赞同地说。
“诶,摩卡怎么可以不多糖不多奶。”洛沐希指腹按压他紧皱的双眉,额外三指轻抚他的侧脸,笑颜如画。
“……你的多糖多奶到最后只会导致你那杯咖啡变成糖水。”
裴白冀看着她的笑颜有一瞬间的失神,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扯下放在桌上,力度大却不让她感到痛楚,仅仅是为了不让她将手抽出来再次作恶。
眼见不能再逗他玩的洛沐希十分知趣地将他的胸膛充当侦探社那张贵妃榻椅背半倚着,她惬意地朝着唐玲珑扬扬手。
“咖啡喔,小玲珑。”
“裴先生也需要一杯吗?”
“谢谢。”不同于面对洛沐希的从容宠溺,他不拘言笑,只是微微颔首有礼地道了一句谢。
唐玲珑动作熟稔地将一杯摩卡与一杯卡布其诺泡制出来,脚步轻快,来到三人的桌前,将咖啡放下后,她快步跑到门口将营业的牌子换成休息,这才一蹦一跳走向三人。
“希少主,希少主快说嘛,我好想知道喔。为什么怨魂藏身在玉镯中,你说她会藏?而且啊,为什么那么多东西,她却偏偏藏在玉中。玉难道就那么好吗?还是说那个玉镯被人施了什么法,能够让魂好好地呆在玉中而不被鬼差抓走吗?”唐玲珑刚坐下便如同机关枪连连将心中的疑问提出。
而被询问的人默不作声地听着她长篇大论的问题,头枕着裴白冀的胸膛,想要趁他不注意将手伸向桌向的糖罐,悄悄加了一勺。对此,裴白冀只是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却未发一语,反而在想要再加一勺时,被人阻止了。这次阻止她的人不是裴白冀反而是唐卿。
“表姐。”
洛沐希动作一顿,将那一勺想要加进自己杯中的糖顺手撒在裴白冀的杯中。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咖啡被强行加糖,喝了一口后,薄唇抿平,却在接触到她的笑颜若无其事地继续将卡布其诺喝下,只是每一口都几乎灌下半杯。
她语气可怜地简略说了一句后,状似刚想起的模样询问道:“不过是加点糖。小玲珑,你知道玉是何物吗?”
“玉是阴阳二气的纯精。”唐玲珑顶着两个魔王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答道。
“玉既能养生,亦能养魂。而养魂之玉,多半也不过是被异心之人所利用。”
“所以那个怨魂所在的玉镯是养魂之玉?可是,一般而言养魂之玉不都是只是能养而不能躲过鬼差的追捕吗,这样这怨魂又是怎么躲过的。明明只是怨魂一个。”
“如果玉的主人,是一个道士呢。”
此话一出,除却半明半懵的裴白冀外,另外两人脸色验骤变,其中唐卿的脸色更为可怕,几乎可用阴霾形容。
唐卿想起自己与风白一同转至侦探社前被袭击的事情。虽然袭击风白的只是一个刚死亡的魂魄,当时她未曾想太多,只是如今一想,一个刚死之人的魂魄怎么会一瞬间就变成厉鬼,甚至好像是故意似的将风白拉进共情,让他沉迷在魂魄过去当中。
可现在一想,如果那并不是知道风白的能力,而是那魂魄自身的能力呢?众所周知,一旦陷入怨魂之梦中,若不能从中清醒便会一生陷入梦中与魂魄一同面前同样的身世,同样的生活,同样的死亡。
在梦魇中痛苦的死去。
这是那一次袭击,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中招的不是风白,表姐那儿没有家主姐姐给她的药,恐怕早就当天风白便已经死亡,在恶梦中循环面对死亡的痛苦而亡。
要真因为这样,就算表姐不说什么,她也不会原谅自己。曾经发誓过,不会再让表姐露出那样的表情,永远。
“表姐,小白。”
“小白的梦魇是一个道士的因贪婪而起的因果故事。”
“对不起。”
洛沐希眨眼捂嘴,发出一声短促而明快的笑声,她左手撑着桌借力支着上半身,右手放在唐卿的发顶处,如同对待猫儿般顺毛似的梳理她的秀发。她说:“不必与我道歉,小卿。小白没事,只是那一个害了小白的怨魂你觉得,应当如何?”
“杀。”简单的一句因尾音微微上扬,而显得杀气腾腾。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唐卿便如同打了点鸡血激动地执起自己的木剑离开了明镜亦台。虽然她脸色依旧,未见波动。
“希少主,您这是吹鼓二小姐去面临危机!”
“小玲珑,你家二小姐没有你想像中的弱。”
“……希少主您还对那件事心怀恨意吗?”
“哪件事?呵呵,我可从不记仇呢。”
“希少主!”
“哦呀生气了啊。世间事何来的仇爱,不过是因果罢了。”洛沐希站起身笑盈盈地说道,放下杯子后才迈步随着唐卿的步伐离开明镜亦台。
裴白冀缄默跟在她的身旁,深棕色的眸子担忧地看着她笑颜的侧脸,彷佛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存在,无论何时。
……
夜深人静,冷风呼啸,月牙泛着蓝色,声势虚张,黑暗仿佛张着硕大无朋的鬼眼,让人既看不清也摸不着,粘稠的墨色伴随昏黄街灯,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道士道士道士,正往甘约言家方向走去的唐卿内心不停循环着一个词,浓浓地不甘将道士二字放大。
唐卿不明白为什么自从那一年过后,表姐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可这不碍于她想要保护表姐的心。
步伐骤然停下,只见她视线逗留在暗巷。巷中渐渐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人影朦胧不断,几乎看不清样貌,可是那一套衣服却是十分眼熟。中山服装配上一双布鞋,老年人才会穿着的衣服,此时成了唐卿辨认出鬼魂的其一方法。
她双唇抿平,面容精致却因此时眸中戾光而看起来渗人万分。她说:“是你。”
那人身体随风而动,好几次都在唐卿毫无波动的目光下闪烁,似虚似实。她嘴唇抿得更白,迅速抽出木剑,指向人影,人影看到她的剑时,发出尖锐得耳朵发疼的声音,明明耳朵已经冒血,可唐卿却犹如无知觉只是死死地盯着人影。
骤然之间,人影消失在她的面前。唐卿心里一沉,暗自警惕,却比不上人影的速度,腹中被击的痛楚让她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往暗巷飞了出去,后背直撞上石墙,吐出一口沫,可她仍死握着手中的木剑。
落地的一刻,唐卿立马就地翻滚,躲过人影伸向自己已化为白骨的指骨,连起身的动作都来不及,她只能举起木剑挡下鬼魂对自己的第三击。她目光冰冷,举起木剑,从怀中摸出一张符咒,夹在两指中,视线不离开鬼魂,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一句咒语不过是数秒的时间,只见唐卿念完后将符纸拍在木剑刀刃上,刚刷完符纸便凭空燃烧,最后连灰尘也不剩。她举剑奔向鬼魂,鬼魂呆滞的目光停留在唐卿的身上,可在剑将近时,鬼魂再次不见了人影。
这一次,唐卿并没有再后知后觉,她反应迅速地将剑横放,剑光一闪,鬼泣随之而响,从状似婴儿的哭声到状似成人的怒吼。原来那一刀鬼魂并没有躲过去,以桃木而制再有符咒加成的木剑可谓是鬼魂的克星,被斩到一刀,就等于魂魄被斩,那是一种谁也忍受不了的痛楚,这种痛楚一有不慎便可以让鬼魂从此烟消云散,连转世也办不到。
这个怨魂让小白受伤,让表姐担忧,不可存在。唐卿的脑海彷佛被这个想法洗脑,攻击不断,甚至在鬼魂应接不暇时,在四周布下结界,形成困兽之斗。
最后了断的是唐卿刺向怨魂胸口的一剑。
“不……不……我要……给我……给我……”怨魂戾厉的声音即使被打散魂魄也源源不绝地围绕。
一场激门以唐卿胜利,怨魂魂灭结束,她粗喘着气,正想将结界除去时,突然一个嘻嘻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明明刚还是远处的笑声一秒之间便来到她的身后,手臂正因为刚刚的激门而酸痛,有些举不起时,来者指骨分明的手直直穿过唐卿的胸口。
但幸好的是唐卿是镜面人,天生五脏六腑便与常人相异,这一击并不能瞬间取到她的性命。剧烈的痛楚反而让唐卿的酸痛感化作力量,她反手将剑横刷,意料之中击不中一物的感觉。
唐卿转身入目的果然是披着金悦身体的那一个女鬼。金悦浓妆艳抹,一身大红色的对襟襦裙,看起来既媚又艳,媚眼一刷,娇笑道:“大人怎么将那个道士给灭了呢。”
“陪你作恶?”
“哎哟,瞧你说的话,明明是那道士在偿命啊。大人,若不是那道士,妾也不会变得如今这模样。所以大人评评理,这又怎么能算到妾头上了?”金悦笑得再如何灿烂,也掩饰不了眉眼间的戾气。
“甘约言,在哪?”
“自然是在家里和妾一起过日子,他可是说了啊,要与妾永永远远的一起,谁也不能分开。可妾身不依,怎能让他半点苦也不受受就能与妾一同享受青春。大人说,这话是不是很合理。可大人为什么要将他拉离妾的世界,只需再过几天,他便能与妾绑在一起,生生死死。”金悦话到一半时,明知眼前的人是同性,但仍朝着唐卿抛媚眼,沾上她血液的手指被她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舔舐,充满魅惑又色情。
“他不愿。”可这一幕得到只是唐卿语调平静无波的一句回答。
唐卿脸色不虞,任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人这么如同对待食物般地舔舐,就算面前的是一个大美人,也不能让她心生好感。更妄论,唐卿一直记念着表姐说的话,要为小白出头。平生便很听从洛沐希话的唐卿此时也不例外。
只是,尽管心情不虞,唐卿也没有阻止金悦将自己的血液吸进腹中,只因为一个原因。笑逐颜开的金悦正想得意洋洋说话时,脸色突变,素手掩腹,胃中如同水被火烤着而蒸发般痛感,这让她痛不欲生。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刚刚那血的作用。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和睦,说:“大人,你可真狠!”
话音刚落,未等唐卿反应,金悦便化为缕缕馀烟离去。唐卿的血可以说是她的绝招,天生灵力强大,幼儿的身体未能将能力完全控制,所以力量进而将体内的血液改变,一经改变后,唐卿体内的血液便拥有了净化驱魔的能力。
可是,好像力量过于强大,灵力虽与血液融合,可血液的恢复远不及灵力的恢复,这也导致唐卿不可轻易流血,不然容易出现失血过多,来不及补血的情况。
“快结束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