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想下凡》啊我要藏起来

2、死而复生

　　天帝是个为人谦和的白胖子，他为我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会。老实说，我不需要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抛开毫无用处不说，本质上，我就是不乐意成仙的。毕竟，金榜题名还在遥远的凡间呼唤着我。但是天帝作为天庭之首，如此热情邀约，实在却之不恭，于是挣扎了半天我还是去了。
　　欢迎会设在荷花池边，哮天犬怕我认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喂，我跟你也不熟好吗。不过他笑起来太好看了，好看到我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从前，听到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我总是嗤之以鼻。今日，我却想说：古人诚不欺我！哮天犬虽不是红颜，却是货真价实的风华绝代。遍览众仙家，没有能得这家伙一半神韵的，除了潘安。可惜潘安艳冠群芳，着实妖冶了些。说大白话，作为一个具有良好审美的男孩子，我打心眼里觉得潘安娘里娘气的。潘安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轻笑一声，朝我行了个弯腰礼。然后转身继续和仙子谈笑去了。
　　天帝远远地坐在离众仙家三丈远的地方，举杯祝我位列仙班。哮天犬跟我说，众仙家须离天帝三丈远距离，这是天规。哈？天规？这怎么看都像是王母定下的规矩吧？不对，防仙子也就罢了，难道还要防我们？天庭当真深不可测。不懂不懂。
　　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成了仙还是一样的德性，于是一个人在荷塘边坐了下来。凳子还未坐热，有个清朗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听闻弼犬温在成仙之前，正要赶赴殿试，不知天朝殿试，要考哪些门类？”一瞧，潘安已走到了我身后，和哮天犬站在一起。哮天犬虽在笑，但是那眼神，似有不屑之意。
　　本着扬我天朝洪威，不给当朝圣上丢脸的原则，我清了清嗓，故作深沉道：“天朝殿试，由四书五经取题，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借古文申己意。”
　　潘安道：“如此虽有整齐划一，易于取士的好处，却不免禁锢头脑。”
　　哮天犬抢着道：“小成先和一般人不一样。”
　　我略感惊诧，我还不知道我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呢，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倒让我发懵。更可怕的是，为什么我觉得左脸凉飕飕的，难道我被吓得不轻，吓出幻觉来了？心下悚然，偏头一看，竟是个亭亭立在荷花上的仙子，她的手正抚上我的脸。手所过之处，触起些鸡皮疙瘩。
　　“既然和一般迂腐之人不同，弼犬温可否为我赋诗一首？”荷花仙子朱唇微启，空气中仿佛带了些酒气，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对不对，我不陶醉啊，甚至有点反胃。荷花仙子的行为只说明了一个道理：再好看的女人，做出某些行为，也会惹人厌恶。如此看来，我还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只因外貌定是非。再怎么好看，怎么能在我弘扬国威的时候打扰我呢！
　　没想到这时众仙家闻声围了过来，里一层外一层，我就处在半圆的圆心，好不恼火。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好吟了句“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美成兄，借君之词，得罪得罪。
　　荷花仙子听了这词，如获至宝，情之所至，竟在我的脸庞轻啄了一下，吓得我向后猛退一步，掉进了荷花池。我心里想着，这下可好，要成第一个淹死在水里的神仙了，真是开历史先河之创举。说起来，躲狗屎成仙这事，估计也是开天辟地以来难得一见之事。
　　上天垂怜，我没被淹死，刚“噗通”掉下水，哮天犬眼疾手快把我捞了上来。可惜上天虽垂怜，却无好生之德，我还是死了。酒精过敏死的。看来上天还是有意助我行神仙醉死的壮举。
　　你说我掉个荷花池怎么酒精过敏的？全都是那些不胜酒力的仙家，为了不失礼节，又苦于无容酒之胃，便把喝不完的酒偷偷摸摸倒在荷花池，不道德啊不道德！我说荷花仙子一说话，怎么一身酒气。好好个仙子，倒似个醉汉子。
　　哦，你说我怎么死了还在说话？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荷花池边驾鹤西去，一瞬间就回到了离金殿门五步开外的地方，我又看到了那坨狗屎。这回我停了下来，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踩上了它。没什么质感，因为我再一次掉进了虚空之境。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上次躲狗屎掉进了虚空之境，这次卯足了劲去踩狗屎，为什么还是掉进来了！我决定和虚空之境理论。
　　“我不服。”我说。
　　“成仙不好？”虚空之境苍老的声音在山洞回响。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且问你，上次因为避开狗屎和你撞上，这回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踩上狗屎，怎么还是和你撞上了？你逗我玩呢？”
　　“这个可能是个概率问题，你有两个选择，我也有两个选择，我俩撞上的概率还是很高的，高达四分之一。”虚空之境幽幽说道。
　　我垂头沮丧道：“你能不能让我占到剩下的四分之三？”
　　虚空之境没搭话，在这个单向出口的空间里，我毫无办法，只得走向了天庭。
　　哮天犬正趴在床上，前头放着个硕大的水晶球，估计是从湖仙那里偷来的吧。我凑过去一看，水晶球里是两只狗在打架。当真狗性难移，我不由感叹。
　　“啊，你回来啦。”他侧过身跟我打招呼。好看的脸又在冲着我笑。行吧，看狗打架也没什么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如果我和虚空之境没有撞上，说不定我已经春风得意马蹄疾，温香暖玉抱满怀了。”我枕着胳膊躺在他旁边。
　　“没撞上？不可能啊。”哮天犬支起半身看着我。
　　“怎么不可能？虚空之境说概率是四分之三。”
　　哮天犬听着突然大笑起来，水晶球滴溜溜滚到了床下，那两只狗还在打架。
　　我猛拍了一下他的腰，怒道：“你笑什么？”
　　他憋屈地止了笑，轻声说：“虚无之境的范围，完全可以包括狗屎和狗屎周边啊，所以无论是不是踩狗屎，根本无所谓。你回来的概率，是百分之百。”顿了顿，他贴着我的耳朵问：“你，这回踩狗屎了？”
　　“哮天犬！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原型！”
　　不过我也知道我这就是耍耍嘴皮子，因为我，弼犬温，身为一个神仙，唯一的技能，就是召唤哮天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