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谭关]脱轨》角落大王

39、第三十九章

　　安迪一早来2202找关雎尔，想约她晨跑，然后一同去上班。
　　关雎尔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没有休息好，恹恹地说：“有点累，跑不动。”
　　“好吧，”安迪知道关雎尔的工作压力很大，“那你好好吃早餐，待会儿我来接你一起上班？”
　　关雎尔则说：“晚点我自己去。”

　　关雎尔上次勇闯药店失败，心存侥幸，想想觉得算了，起码也吃了一颗药，应该没事。
　　虽然她的生理期已经晚了很久，可她时间本来就不准，紧急避孕药也会影响生理期。
　　她不敢面对，继续自我催眠，问题不大。
　　直到今天早上刷牙时，突然的一阵反胃，她才意识到——
　　出大问题。

　　怕留下记录不敢用外卖软件，关雎尔随机在地图上找了家十公里开外的药店，偷偷摸摸地开车出去买了验孕棒。
　　她坐在浴室里，心脏狂跳，神情却十分肃穆，盯着验孕棒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心情不是期待或紧张，而是极度的害怕和忧虑。
　　没人能够承担这种后果。
　　试纸上显出一深一浅的两条线，可第二条线的颜色太浅，以至于她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视。
　　上网搜索了一下，避孕药会导致HCG水平不准，以至于测出假阳性。
　　但是她又不能去医院检查，那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有点迷茫，不知该怎么办，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迪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享受高压且忙碌的工作状态，唯一棘手的问题是，魏渭是公司董事。
　　车才在停车场里停下，她就被魏渭守株待兔了：“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饭店订了晚上的位子。”
　　安迪不想理他，淡淡道：“我十分钟后就要开晨会，另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那么理智的一个人，为什么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呢。”
　　魏渭定定地看着她，说：“安迪，我不会因为那些理由就放手……”
　　安迪打断他道：“你还不懂吗，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你因为同情掉进黑洞里过着永无安宁的日子，你看魏国强和何云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想过没有，到底是怎样的疯狂能让一个人连妻子和孩子都放弃，还是你一定要把我逼疯你才甘心？”
　　魏渭急切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往最糟里想，为什么不能给我、给你自己一点希望，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感情往最不堪里逼呢。你说过，直系亲属有精神病的，子女发病率高达46%，那就是说还有54%是正常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赌一赌那54%！”
　　安迪对魏渭不是没有犹豫过。他曾经拿着全副身家向她求婚，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答应他。
　　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怎么还能接受他。
　　看着魏渭认真的眼神，安迪心想，她不该给他半分的希望。
　　她喝了半瓶冰水，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不安，抬起头，突然对他笑了下：“上车。”

　　引擎的轰鸣声如音浪般在地下车库回荡，安迪一脚油门踩到底，法拉利FUV如子弹般起步，安迪镇定自若地操控着方向盘，将车辆推向性能的极限。车子灵活地穿越车库弯曲狭窄的通道，从B2往B1开，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坐在副驾的魏渭惊恐地抓住了座椅，仿佛身处恐怖的过山车上，空气中都是轮船摩擦地面的味道，他大声道：“安迪，你冷静一点！快停车！”
　　安迪却置若罔闻，继续加大油门，冲上了车库出口的斜坡，惊险地与来不及完全抬起的道闸栏杆擦肩而过。
　　外面就是沿河的城市道路，车子却继续加速，横穿马路，“嘭”地一下碾上道牙子，直接往河边冲去。
　　魏渭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在他以为安迪要驾车冲入苏州河中的时候，安迪终于踩死刹车，车子猛然在河边的护栏前停了下来，此刻车头离护栏仅有十公分的距离，几乎就要撞上。
　　车内二人都被急刹的巨大惯性往前一甩。
　　魏渭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语气很重：“安迪你在干什么，我们差点就没命了！”
　　安迪看向惊魂未定的魏渭，语气冷得骇人：“不，我们不会死。”
　　魏渭震惊地看着安迪，他当即领悟了安迪的意思。
　　正常人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性命不管，真的一头开车扎进河里。在冰雪聪明的安迪面前，他猝不及防，完全暴露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潜意识。

　　关雎尔的秘书米西到权益投资部送文件，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同事的议论：
　　“我早上停车的时候，看到何总开着法拉利飙车，出了车库直接冲到马路对面，差点开进苏州河里！”
　　“咋了，喝假酒了？”
　　“好几个人都看到了，我们那个新董事魏总也在车上。”
　　“魏渭不是赵公子的FA吗，何总是我们董事长的人啊，何总想和他同归于尽是吧？”
　　“要是京州城投转让的股权被龙午资本拿到了，小关总肯定要被搞掉，龙午说不定会推魏渭当董事长，还有半个月截止，拭目以待吧。”
　　“咱也不敢猜，但是何总今天提早下班，我也可以6点就下班！”
　　“刘总天天被何总骂地狗血淋头，最开心的应该是他。”

　　秘书把安迪在车库飙车的事告诉了关雎尔。
　　关雎尔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思考片刻，给安迪打了个电话。

　　安迪正在街上游荡。
　　今天早上的事过后，她就有些魂不守舍，罕见地在工作中走神，早早地就下班了。
　　从来日子过得充实忙碌，此时她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干。
　　她看着街头热闹的新年装饰和彩灯，心中忽觉莫名的忧伤，她无可仗恃，唯有天天憋紧一口气护住真身，说她是虚张声势也好，冷酷无情也罢，这是她人生的盔甲。
　　只是，她能去哪儿呢。
　　手机铃声响起，安迪接了电话，关雎尔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安迪姐，晚上和我们大家一起吃饭好吗？”
　　不用说也知道，关雎尔肯定是听说了她在车库里闹出的动静。
　　面对朋友，安迪很直接了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今天我心情不太好。”
　　关雎尔劝她：“你现在正是需要朋友的时候，你需要正向的情绪感染和情感支持的时候，一个人容易内耗多想。”
　　安迪不禁想到邱莹莹当初一个人待得发慌，在网上看成功学视频跟着大喊的场景，又想起自己今天的失魂落魄，真怕自己突然发疯，这是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她的母亲，当年就是因为遇到重大的情感转折而发疯的。
　　安迪想到此，立即同意了关雎尔的邀约。

　　关雎尔把晚餐地点定在一家川菜大师开的火锅店的包厢，她认为火锅是最充满参与性和互动性、最热闹的食物。
　　曲筱绡迟到了，她应酬完客户匆匆赶来，进门先自罚一杯，又给关雎尔敬酒：“关关小宝贝，我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没少到处宣扬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可别介意。”
　　关雎尔拿着杯果汁和她碰杯：“这不是事实吗。”
　　曲筱绡一瞥，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叫大家来喝酒，你自己喝饮料？”
　　关雎尔笑笑：“你们敞开喝，我负责把你们安全送到家。”
　　她又在曲筱绡耳旁说了几句，曲筱绡这才得知安迪和魏渭闹大了。
　　关于安迪和魏渭的恋情，曲筱绡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发言，推心置腹道：“既然确定是分了，那我也就说几句大实话。那么多男人，一眼只看中那一个，为什么呢？你们这些读书读坏脑子的，都被什么相知相识、灵魂伴侣啊给骗了，那是做好朋友的条件。找男朋友最重要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生理性喜欢，然后才可以加上什么门当户对、人好钱多这些条件，发展成老公。”
　　邱莹莹说：“可是，我觉得人品最要紧，其次才是你说的。”
　　曲筱绡说：“废话，人品是最要紧的，当然有钱也要紧，没有性张力，还有钱张力呢。”
　　安迪一直埋头喝酒，这才说：“那我总结一下，找男朋友直至结婚的一般程序是：在人品的基础上，首先是强烈身体交流的需求，然后发展出思想交流的需求，走完这些程序，就可以结婚了。”
　　曲筱绡举杯与安迪碰了一下：“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有话好好说可以吗，干吗酸文假醋的。所以我一直不看好你和魏大哥，你们在一起那么久，甚至连抱都没抱过，怎么混得下去。”
　　“小曲，如果按照你的原则，那我明白了——我的分手是对的，不应该有什么遗憾，虽然我确实很难过。”
　　曲筱绡得瑟道：“我可是身经百战，你们之前都问樊姐，简直是找错人，早就该来问我。樊姐是找人结婚，我是找人谈恋爱，恋爱谈好了再结婚，原则都不一样。”
　　樊胜美笑她：“但你这样的恋爱大师，竟然折在了赵医生手里？”
　　曲筱绡叹气：“好吧，我也是有点不甘心。哎，安迪你和魏大哥到底是为什么闹成这样？没激情没欲望？”
　　安迪想了会儿，说：“是我的问题。”
　　“你没问题，人各不同，对谁没欲望都没问题。喝酒，你该再喝多点，喝多了话多，我再替你分析分析。你们也替我分析分析，为什么我和赵医生老是吵架。”
　　安迪不太愿意接受曲筱绡的说法，此时她已经半瓶红酒下肚，又倒了一杯：“不，在我眼里魏渭非常有魅力，他的见识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性感未必仅仅是英俊的外表和高大的身材，关键问题是我自己。”
　　曲筱绡狡黠地笑了，若有所指：“哦，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认识的人里，是不是有见识、财富、权力、外表和身材皆具的呢？”
　　安迪没有明白曲筱绡的意思，又郁闷地自酌一杯。她看了一眼关雎尔，她心底最深层次的担忧，只有关雎尔知道。

　　关雎尔心中有事，强打着精神听了半晌，这才开口：“其实生理性吸引只是爱情的一种起点而已，因为生理性吸引不是排他的，可能同时对不同对象都有这种感觉。但爱情的产生，需要把这种吸引转化为更深层次的情感连接，那就包括双方经历的累积、共同的价值观、互相理解和信任。”
　　曲筱绡已经是第二场酒，带着醉意，说起话来百无禁忌：“你可算了吧，你一个要政治联姻的，已经失去了讨论这种话题的资格。不过你遇上匡恒那样的，开始我以为你是倒了大霉了，后来感觉还行，白痴克高手——你们其实还挺合适的。”
　　曲筱绡打开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给关雎尔看：“你看还有营销号给你们剪视频，什么‘嗑拉了豪门联姻先婚后爱’，我要不是听说过匡大公子以前是怎么玩的，我差点都信了。”
　　关雎尔若有所悟，说：“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要脸，但是一直以来，不乏有人追求我，可他们都是因为我的‘合适’而选择我。匡恒从这种定义上来说，不也是吗，只不过他是plus pro max ultra加强版。”她悠悠道：“我其实不喜欢合适这个词。”
　　曲筱绡拍拍关雎尔的肩：“哦，我们小关关内心是挺叛逆的，看你以前和谢童在一起就知道了，三好学生找了个玩地下乐队的，你也是有点子离谱在身上。”
　　关雎尔无力地垂下头，她何止是有点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