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谭关]脱轨》角落大王

11、第十一章

　　匡恒在消失三天后终于现身，平息了关于他的轩然大波。胜瞻系上市公司也终于止住了狂跌的势头，股价大涨。
　　与此同时，关雎尔的平静生活也打破了。
　　记录谭家百年沧桑的四集纪录片《巨轮》这晚在中视一套黄金时间播出，纪录片得到了公众超高的关注度，向来低调的谭氏家族成员一夜间成为流量话题。这也是船王谭伯云在去年突然中风入院后，首次再出现在镜头前。

　　谭伯云起家于黄浦江边，是将晟煊从小型造船厂发展为亚洲首屈一指的船舶重工集团的传奇人物，也是公认的华人三大船王之一。谭伯云即将迎来九十大寿，依然大权在握，担任晟煊集团董事局主席。
　　1945年，父母在战争中亡故，亲人迁去海外，年轻的谭伯云继承了岌岌可危的晟煊造船厂。
　　如今，晟煊船业建造的全球首艘三十万吨级智能巨型油轮完成海试，刷新纪录的超深水海上钻井平台交付使用，全球各大港口都矗立着国产的晟煊港机，常青远洋的航线覆盖五大洲的几百个港口。
　　晟煊经历百年沉浮，其历史也是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史，现在她是冲击全球市场的领军企业之一。因为有了这些企业，才改变了我们八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的历史。

　　时长四十分钟的第一集的纪录片还没播完，一张截图在微博被疯狂转发，相关的关键字霸占了热搜榜。
　　“震惊我全小区！《巨轮》4分15秒，船王家书架上合影里的是谢童前女友嘛？”
　　“现在想起来当时第一轮八她的时候，就有人爆料她妈妈是京州城商行副行长，那家银行官网里高管全是男的，只有一个女性副行长叫谭镜！”
　　“本年度第一大瓜！”
　　“难怪她之前和匡大少游艇同框还摆一张冷脸，看起来根本不想鸟他，原来是谭家小公主。”
　　“这豪门千金也太朴实无华且低调了。”
　　“前女友父母都是公职人员所以不方便出镜吧。”
　　“谢童和卫思颖粉丝已经骂她好久了，就问他们慌不慌。”
　　“只有我羡慕她有两个那么帅的舅舅吗嘤嘤嘤。”
　　“纪录片里那个谭宗明穿晟煊工服带个安全帽视察船坞都那么有气场，舔屏.jpg”
　　“+10086感谢中视爸爸让我们看到真·豪门霸总……”

　　关雎尔重新回到公司上班，虽没有人刻意奉承，但所有人的态度都超乎寻常的友善。
　　其实关雎尔从小成长的环境，遇到的人都是善意的，好比去父母单位玩的时候他们的下属都十分友好，学校老师也非常照顾。当她念了大学、以至工作之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不是完美的，人是有恶意的，在没有父母的保护以后，她也变得谨慎内敛起来。
　　而目前的情况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但又更胜之。
　　就像现在，投行部、资本市场部、HR三大boss找她谈话，和蔼可亲地表达了想把她调动到投行部的意愿。
　　“你在资本市场部的表现非常好，不过在我们投行部更能发挥你的能力。”
　　关雎尔就这样被当做吉祥物，被调去了投行部。

　　这周末就是公司主办的上海资本市场论坛，关雎尔因为前期承担了一些准备工作，还是作为工作人员参与了。
　　整理嘉宾名牌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魏国强——知名经济学家，魏渭查到的疑似安迪父亲。

　　论坛请来的嘉宾们都有专门的休息区域，晚上餐会前，关雎尔见到了被会务工作人员拦住的魏渭。
　　关雎尔过去打招呼：“魏总？您也来了。”
　　工作人员见了关雎尔，赶紧说：“关总，你们认识啊。”
　　关雎尔颔首，带魏渭进去。
　　魏渭看了看关雎尔挂着的工牌，笑道：“原来你在大摩工作。”
　　关雎尔试探地问：“魏大哥，你是来见……？”
　　魏渭笑：“我的手下在黛山敬老院可是看见你了。”
　　好吧，关雎尔叹了口气，身边一个个都是人精，她太难了。

　　魏渭和魏国强谈了片刻，魏国强便决定马上去晟煊电子见安迪。
　　关雎尔思索片刻，便道：“我带你们去吧。”
　　一路上关雎尔都在想象，这次见面会有多么惊喜、温馨。魏国强是知名的经济学家，安迪身为哥大经济学博士，看来也是有家学渊源。
　　可事实却是如此惨烈。

　　魏国强堪称诚实地向安迪解释为何自己要离开黛山：“安迪，你妈妈她有遗传性的神经病。天天去面对这样一个疯女人，我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勇气。你没有见过你妈妈发疯的样子，所以后来我离开了，去了海南。”
　　“那我弟弟小明是怎么回事？”
　　“一个漂亮的疯女人在那样的环境下，会遇到什么事……你也可以想到。在你妈妈生下小明的当天，她就去世了，从此你也被送进了孤儿院。我走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后来我知道了，一直很内疚，一直想找你。”
　　安迪声音忍不住高半度：“你不必关心我，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你外公这三十年来，一直跟我生活着。”
　　安迪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把书架上的装饰品摔到地上，大叫着发泄自己的情绪：“你走吧，别再出现了，你要是再出现，我随时可能发疯给你看！”
　　魏国强想要安抚她，却不敢上前，只道：“我不奢望你的理解和宽恕，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外公。孩子，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很多事情不清楚。给你带来两本比你年纪还大的书，《回家》、还有《孽债》，你读读，可能会对我们会有多一些的理解。”
　　魏国强说完就离开了安迪的办公室。
　　这一席冠冕堂皇、推卸责任的话听得关雎尔心中都火冒三丈、愤愤不平，她想要安慰安迪，可安迪的理智已经失控，她崩溃地摔着东西，关雎尔根本控制不住她。
　　最后还是魏渭上去抱住了安迪，终于让她安静下来，他既心疼又后悔：“安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从敬老院院长那儿得到的消息，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你不想认他，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吗。”
　　安迪：“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与此同时，吴照在这样一个周日下午，苦逼地回公司加班。
　　前台看见他，赶紧招呼道：“吴总！刚才关小姐带人进去找何总，然后里面动静可大了，你要不去看看？！”
　　关雎尔曾经天天陪安迪上班，前台当时就认识她，最近关雎尔是谭家第三代的身份曝光后，公司内部还讨论过一波。

　　魏渭失魂落魄地守在安迪办公室外。
　　“您是魏总吧。”
　　魏渭听到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带着金丝眼镜的清隽青年。
　　吴照微笑道：“我是谭总的助理吴照。”
　　魏渭不知道吴照听到了多少内容，只见他精确走位避开满地的碎片，十分淡定地进了办公室，问安迪：“何总，需要帮助吗？”
　　安迪虚弱地摇摇头：“没事。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谭宗明。”

　　吴照是谭宗明的心腹，自然也能揣度出谭宗明对安迪的不一般。
　　他思量片刻，还是联系了谭宗明。

　　谭宗明就在附近，很快便来到了公司。
　　关雎尔见到了谭宗明，万分愧疚：“是这样的。魏渭找到了安迪姐的父亲，我带他们刚见过面……”
　　谭宗明的气场强大，不怒自威：“一个父亲这么多年不跟自己的女儿联系，你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安迪本来就敏感，她弟弟的情况已经很容易产生联想，现在再加上她外婆和母亲，她心里有多害怕你想过吗。这种血脉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始终埋在她生命里。”
　　关雎尔觉得自己身处凌冽呼啸的寒风中，谭宗明的冰冷刺得她满脸通红，仿佛方圆八百里都结成了冰。
　　她更觉羞愧地无地自容，垂下眼睫，说：“安迪姐精神状况不好，你去看看吧。”
　　“她现在需要的是自己静一静。魏渭呢？”
　　“应该还在安迪姐办公室外面。”

　　魏渭在这时也被吴照带进了谭宗明的办公室。
　　其实他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同样是谭宗明。
　　魏渭道：“谭总，人是我找的，你别凶小关。”

　　吴照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给他们关好门，退了出去，心想你们对谭总是有多大的误解，就这样能叫凶吗。
　　关雎尔也默默跟着吴照出了门，把空镜留给两个需要谈一谈的男人。

　　谭宗明见魏渭自己找上门来，冷冷道：“你以为就你能查到？魏国强是什么人，没调查清楚就敢往安迪面前领？”
　　魏渭也是万分懊恼：“我只是想给安迪一个惊喜，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
　　“安迪从小是个孤儿，导致她跟人交流一直有障碍，这么多年她有意地隔绝自己与外界的交流，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遇见你，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劫数。恕我直言，她现在是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而你对她的影响，很容易让她走向不良的一面。作为她的朋友，我请你离开她。为她好，也是为你自身着想。”
　　“我是真心喜欢安迪，我绝不会在这时候离开她。”
　　谭宗明高高在上地审视着魏渭：“你不了解我，但我却把你调查的很清楚。你是个聪明人，做事不择手段，也很自私，不论遇到什么事你第一时间只会选择自保。而安迪和常人不同，她的身世让她天生缺乏安全感，甚至不知道如何何人建立亲密的关系，你不适合她。”
　　“谭总说这些，不光是以朋友的身份吧。”
　　谭宗明的神情淡漠地令人琢磨不透：“我和安迪是十多年的朋友，她非常优秀，对她动心的人很多。魏渭，你既然没把握承担一切，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她。”

　　关雎尔站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无比揪心，心中又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羡慕来，她面对难以消解的问题，却无处获得这样的关心。

　　魏渭还没有败下阵来，坚持道：“你不要拿你自己衡量我，真的爱她就不会计较这些。你知道魏国强是她父亲，你选择的是隐瞒，而我选择的是揭示，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你。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担心她不接受我，可是安迪信任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畏畏缩缩呢，不管花多少时间，我都有信心让安迪正视我，接受我。”
　　但谭宗明的话令他不寒而栗：“可是发生了这一切，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你现在已经把她给毁了。”

　　眼见二人针锋相对，局面一触即发，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关雎尔只能大着胆子又开门进去，拦在中间，道：“等一下，我们是不是该先把安迪送回家？”
　　魏渭也冷静了下来，道：“她现在不想见我。小关，今天安迪就拜托你了。”
　　关雎尔点头，“魏总，那你先回去吧。”
　　魏渭看了一眼被关雎尔拦在身后的谭宗明，转身出门。
　　关雎尔也回头看了看谭宗明，问他的意见。
　　谭宗明又恢复了平时那冷淡矜贵的模样，淡淡道：“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关雎尔点头。

　　关雎尔第一次见安迪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但至少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日的理智。
　　车很快到了小区地库，但安迪坐在副驾驶位，靠着窗睡着了。谭宗明似乎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并未叫醒她。
　　关雎尔坐在后座，此时才觉得手臂传来阵阵刺痛感，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看，发现左手手臂不知何时划破了，只是血沁在黑色的衬衣上并不明显。
　　她也在默默等待。
　　什么时候走，全看谭宗明的心情。
　　过了半晌，她听见谭宗明问：“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会怎么做。”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答案。
　　关雎尔垂眸，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这题她做过。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是他喜欢我的好朋友。”
　　车内一片安静，但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稀薄。
　　关雎尔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赶紧补救道：“别误会，我说的不是您啊！”
　　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没来由，她进行了第二轮补救：“我没听到您和魏渭的对话！”
　　谭宗明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揶揄她道：“哦？”
　　关雎尔扶额。唉，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