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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楚山修竹青如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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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言殊依然每天在浑浑噩噩中过日子,有时候脑子里闪过些许影像,可惜总也没有确实的画面,心里渐渐积起许多烦闷。
于是每天都看的书也不想看了,心血来潮还去看了几回孙夫人,他的娘亲见了他,总是冷冰冰的,也没几句话,反而是燕时予去的时候还热闹些。
燕时予果然是老少咸宜的谈话对象,上官将军府上人人都喜欢他。
幸亏尚书夫人早走了,不然谁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
燕时予总是笑眯眯地和人说话,有什么不明白的十分谦虚地问人,自己明白的呢,也没特意在人前炫耀过。
上官夫人有天和丈夫说私房话,叹口气道:“旭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轻浮,燕家的那个孩子多稳重实诚,看了真喜欢。”
上官将军有些吃味儿,杵了夫人一句道:“可惜了你没生得出那样的好孩子。”
夫人呸了他一下。
那天说到燕时予死去的前夫人,一屋子的人都唏嘘。
燕时予更是眼圈儿红红的十分让人同情。
连上官旭都忍不住拉着玲珑的手偷偷转过脸去抹眼睛。
孙言殊淡淡地瞧着燕时予,眼前不期然飘过一座墓碑。
大约是旧时的记忆罢?
回去的路上,不断思索回忆,却依旧一无所获。
心里空落落的。
夏天渐渐地去了,天气凉快下来,夜里非得盖被子不可。
这一日一大早,修竹就给燕时予拿了身新衣服来,等他换上了,又笑眯眯地替他整理衣摺。
燕时予略微有些不自在,道:“今儿个什么日子,还要穿新衣服?”
修竹扑哧一笑,道:“你不记得了?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了?”床上的燕书锦也跟着他娘呀呀地叫,神色很是严肃。
燕时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咱们修竹最可人疼。”
孙言殊从窗外过,恰好听见了这一句,心里不自觉的有些不舒服。
到了晚上吃寿宴,修竹和青霏做了许多好菜——都是蜀中风味,干香爽口,风味独特,一桌子人都吃得眉开眼笑。
燕时予特地揉了揉修竹的小手,赞许道:“多亏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修竹笑了笑,把儿子换了个手抱着,对着他小脸说:“你看,你爹爹嘴馋吧?”
书锦咯咯笑了,伸手去扯旁边孙言殊的衣服。
燕时予多喝了两杯剑南春,醉眼朦胧中见儿子小手颇不老实,一时没管住自己,把孙言殊一把拉进自己怀里,笑道:“你……你这个……小坏蛋!你要天上的……星星也好,这个人……你别动……”
书锦见到手的东西给爹爹抢走,忍不住咿咿呀呀地抗议,大眼睛狠狠地威胁着放光。
众人莞尔。
修竹也笑,笑完了脸色一沉,抱着书锦先回了自己房里。
孙言殊挣扎了一下,却没能从燕时予怀中挣出来,心中烦躁,手上不觉用了劲,只听燕时予哎呀一声,便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寿星老爷摔了跤,满桌子的人都乱了,兴贵儿和小武都上来扶,无奈都喝得有些醉了,反而跌成一团。
青霏又好笑又好气,唾了一口道:“一屋子醉鬼!”转身走了。
燕时予给压在下头,闹得有些狼狈,看了看两个小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兴贵儿见他笑,不明所以,呆呆看了看小武,模样十分滑稽。
小武“噗”地喷了出来。
孙言殊见他们笑,越发觉得自己孤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走进院子里。
月朗星稀,院子里凉风习习,孙言殊长长吐了口气。
饭厅里头燕时予的笑声朗朗:“臭小子,还不滚开?!”
不多时果然见两个臭小子“滚”了出来,小武眨了眨眼睛对孙言殊道:“孙少爷,老爷还没爬起来呢,又不要我们扶。”
兴贵儿扯了他一把,两个自回去前院休息了。
孙言殊站在院子里等燕时予出来,可是等来等去也没见着人,不禁奇怪,等进了屋子一看,不觉失笑——燕时予正扶着椅子呼呼地睡着呢。
唉,没奈何,只好去扶了他起来,和他说了半天的话却也没回答几个字,等把摔倒的椅子扶起来,扭头一看,他又睡着了。
孙言殊摇着头,扶起燕时予望修竹房里送,敲了半天门,修竹在里头懒洋洋地道:“孙少爷,我带了孩儿睡了,老爷进来又要吵醒书锦,哭起来收拾不住。”
孙言殊满头是汗,只好把燕时予搀回了自己房里。
等他点上灯又拧了手巾过来,燕时予又在他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孙言殊给他擦了脸,却见燕时予睡得颇不塌实,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摸什么东西,摸了一会儿没摸着,停停,又接着摸。
孙言殊愣了愣,觉得这场景竟然十分眼熟——好象以前什么时候,也有过这么一出:燕时予喝醉了躺在床上,自己照顾他。
可究竟是怎么个具体情形,前因后果?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再要追究,竟然连刚才的熟悉感觉也没有了。
孙言殊咬了咬嘴唇,疼。
酒醉的燕时予神态十分好笑,全无平时的精明,和他半岁的儿子倒差相仿佛。
孙言殊给他擦完脸,再擦手,摸到脖子上有汗,接着擦脖子……
手巾微微地凉,喝醉的人浑身发烫,忍不住贴了过来……言殊……言殊……时予……言殊……
也分不清谁在絮语,手巾慢慢地热乎了。
等到明白过味儿来的时候,燕时予衣衫半褪,眼角儿斜斜,似笑非笑地伏在他胸前,正拨弄着织锦的衣带玩儿。
孙言殊冷汗都下来了,忙把他往外推,推到一半就听一声闷响,却是摇摇欲坠的燕时予后脑勺撞在了床柱子上,当下就疼得眯起了眼睛,一只手伸到脑后去摸,一摸一咧嘴,显然撞得不轻。
孙言殊心也跟着紧了一下,扳过他头来看,燕时予就势倒入他怀里,咬着衣带唤:“言殊言殊……”
这个情形,就算是被骂做禽兽也没法子停下了。
孙大公子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把燕老板的衣服给扒了个精光。
燕时予身体因为酒醉而泛起的红晕在灯下模糊了孙公子的眼睛。
燕时予还在那里傻乎乎地笑,孙公子把他紧紧抱在胸口。
窗外,一只鸟飞了过去——傻~~~~~呀~~~~~~
它嘲笑着,飞远了。
箭在弦上,安将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