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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山雨欲来(中) ...

  •   这头婚果然让我有些头昏,一群人风风火火抬着我敲锣打鼓的在路上狂奔,倘若街上无人再加上一阵风,简直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魔教教主出巡的场景,而且估计马上就会出现一个或一群蒙面高手出来偷袭。可这毕竟是现实而不是小说,没有风、没有蒙面高手、满街看热闹的七公八婆对着这边的锣鼓喧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在我没掉一块肉的前提下,对他们年老尚有此余力我实感欣慰。

      到达广家门口,媒婆告诉我由于我过往的身份只能当侍妾,因此不能从正门嫁进去,早就预料会是如此也就没太在意,反正我自己明白所为“嫁”只是计划中的一步而已,于是我就半迫半就下成了个走偏门的。再者,我家相公病得快死了,所以暂由他三姐的相公代为踢轿门背我进门,但如果广家三姑爷的长相不那么猥琐、口水别淌得跟溪水似的,我也不会太在意谁在这个时候占了老娘便宜,我让媒婆叫来老爷,“老爷,我虽不是什么忠贞烈女,但还是不愿让除十三少以外的人背我进门,望请谅解。”广华斯听我带着小泣声这么一说,马上表示理解、支持,让人抬我去拜堂。透过面纱我看到三姑爷一面满脸堆笑的应着他岳父的安排,一面恶狠狠的盯着我仿佛在斗狠的说“你总有栽倒老子手上的一天”,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在当时一定不会那么嚣张的想“我有武林第一杀手的保镖,你如果能近我身,我把何字倒着写”。事后想来还好我当时说的是“何”字而不是“轶”字!

      绕过几个池塘,穿过N个花园,路过无数房屋,走了恨不得一个世纪才到我拜堂的大厅,怪不得古代有钱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吃完午饭想着要出门逛逛,还没走到二门便已天黑黑肚子饿了,哪里还走得出大门。大厅里堆着满满的人,不知是客人还是家人,不知是友人还是敌人,乱哄哄的,细听来不像是贺喜反倒是讥讽和怨声载道的主场。拜堂位上站的那人不正是刚才那个三姑爷么?我步子一滞,扶着我的媒婆忙解释,是因为十三少身子弱无法起身,因此三姑爷代为拜堂。看到那人得意的眼神以及兑现适才誓言的得瑟样,我的感觉就像吃了一只沾满特辣芥末的苍蝇,真不知道那杀千刀的成破风在玩什么把戏。

      “一拜天地!”正当绝望的丧钟在空气中回响时,“等……等……”熟悉而无力的气声在身后响起,忙回过头看他,与其说他被人搀扶进屋,还不如说众人将他拖进屋内,对于他喊停的时机以及以假乱真的演技我不得不在心里猛吹口哨。

      “我不是让你送她离开么?”十三少每吐一个字都仿佛要耗费一生气力。

      “我……”上前扶住儿子的广华斯并不在意自己儿子在众人前不给面子的质问,反而更心急该如何解释才不会让儿子病情加重。

      “是我自己要来的,十三少无需责怪广老爷。”我怯生生的插话道。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咳咳咳咳……”十三少的叹息真正的意义无人知晓,“爹,儿想自己拜堂!”

      “好……好……好!”广华斯连忙答应道,虽然没时间去看那个劣质的替代品,不过想想也知他定是有张被气得青绿的臭脸。

      我从广华斯手上接过十三少的手,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冰凉似铁竟让我身上冷得起了层鸡皮疙瘩,携他一同跪下继续婚礼。天地,父母,交拜,每一个步骤他都紧紧攥着我的手,力度和真诚同在,让我心中惴惴不安,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我引他入局,还是被他引入局,倘若他不守信……,后果会不堪设想。但……此刻的他不会害我,虽然只是直觉,但多少能安抚下我此刻被搅乱的心。

      “夫妻洞房。”

      “老爷,我们回房了。”我挤出一丝微笑和羞怯。

      “好,好。去吧!”除了广华斯还有点人性的抹着眼泪,大厅内弥漫着怪异的气氛,没有喧闹没有欢笑,场子静得只有耳鸣的声音,当然偶尔还会传来十三少的闷咳,我这才发现他与往事似乎有些不同,面色更显惨白,脖子上满是细细的汗珠,用来遮住额头上刀疤的假皮也因出汗边缘有些翘起,而十三少仿佛除开走路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理会这些,一点都不像他平常那般游刃有余。

      进了房,仆人们将他扶到床上便都默契的退了出去,医生为他把了把脉,说了句“多休息勿房事”的废话后也急着闪了,想必是忙着给广华斯汇报去了。待屋内只有我俩时,十三少挣扎着坐在了床边开始像夏天没水喝的小狗般狂喘。

      “这里就我们两个了,你还演!”我笑着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他突然神情一变,一口鲜血从他在口中喷涌而出,在白色的外袍上如花般慢慢绽开。一时间我吓得有些手足无措,难道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虚竹一样被人输入了七十年的内力?

      “对……对不起!”我忙用衣袖帮他擦净嘴角的血,只见他双掌向上好像在运气调息,双眼紧闭眉间“川”字深现,似在忍受无尽痛楚。我尽量保持镇定不去叨扰他,半晌,他才说了句:“水。”我忙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去漱了漱口然后吐出一口血水。

      “你怎么了?”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头解开外衣,脱掉丢在地上,他忧郁无辜且迷离的神情让我的呼吸变得有丁点急促,心念着这房子的暖气怎么这么热,让我汗都争先恐后的冒出体外;接着又是一件,脱掉,丢在地上,我开始觉得有点窒息有种想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冲动;待只剩最后一件时他拉开胸前的衣服,露出纠结的肌肉外加一个赫然浮在肌肉上的紫色的掌印,然后他闷咳了两声,凄惨的说了一句“你……把我打伤了。”

      “我?是我?天哪,对……对不起,现在怎么……样,还疼不疼。”我失神了一会儿,头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半天回不过来神,蹲在他面前,犹豫着是不是该摸摸那被我打出的掌印,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由于大脑已经高速运转一整体天疲于思考其中疑点,“我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你的后背,对,是后背,怎么胸前会……”

      “这难道就是失传已久的隔背打牛?”说罢,一声声闷笑携着咳嗽从面前这人的胸腔传出,我抬头看他的脸早已是成破风那不正经的样子,又被他耍了!原本跌宕起伏的一天还要加上这么个惊心动魄的ending,我的泪水就像此刻松弛的心情一样不争气的奔流而出,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丑态,忙装别过脸,可很快又被他掰了回来,这次换他有些惊慌,“咳咳咳……我只是看你太……咳咳……紧张,才……对不起。”

      “算了,我也只是借机发泄一下。”我深吸一口气止住哭的感觉,用袖子擦干下巴上的泪水。我才哭完,他盯着我的脸又笑起来,笑得一阵猛咳,手绢上又是几滴触目惊心的红色花瓣,他并不去管这些,仿佛一切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拿过镜子对着我,只见两行墨迹从我眼睛一直垂向下巴非常清晰的向我揭示眼泪运行的轨迹,让我不禁在心里国骂这古代劣质眼线液,气结之处心生一念,“chua”一声撕下他额头上的假皮,很爽的听到他“嘶”的一声倒吸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扯平了!两不相欠!”他才懒得回答我,只是翻了个白眼从枕边拿了条干净的白色手帕逼紧我,我以为他又想耍怪招报复忙怕得闭上眼。只觉得面颊传来丝绸轻柔的感觉,小心睁眼一看,才发现他正全神贯注的擦着我脸上的墨迹,不知过了多久……

      “好了,干净了!”当他抬起眼,我俩四目相视,那双眼睛就像漩涡,将人一层一层的吸进去,我感觉有些窒息忙闭上眼抽回游神,才发觉我们的鼻尖之间只有0.05公分,反射性想站起来躲开,却不想蹲得太久腿已经麻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以为他会嘲笑我的笨拙,却看到他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神情有些慌乱。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嘈杂……

      “现在别去了。”

      “姐姐看弟弟有什么错!”

      “也并非这个时候……”

      我忙起身想拉下窗帘遮住这个有刀疤有掌印的十三少再去开门一探究竟,可不想“啪”的一声门便被凶残的踹开,看来“兄弟是拿来出卖的,门是拿来踹的”的确是句至理名言。说那时迟那时快,我一步向前,倾身抱住坐在床沿的十三少。

      “你……你们……”任何人没有看□□心理准备的正常人类看到此场景都会觉得两个字——尴尬;再多两个字还是——尴尬。当我发现自己由于怕人发现“此十三并不非彼十三”这个真相而将他的脸埋在胸前时,只有两个可以形容——难看,再多两个——难看!一道热气从头顶瞬间冲向脚趾头,紧接着又从脚趾头瞬间冲回头顶,我感觉自己的脸如同被火灼般胀热。我不敢看胸前此人的表情,忙调整成被人捉奸的表情,虽然我很怀疑是否还需要调整。

      “不知几位姐姐姐夫,此时来到有何贵干。”我转过身恰好挡住十三,装做羞怯的拉好衣服,不好意思的低头问道。

      “我……我……”看来这几位熟女也被刚才有些限制的春景吓了一跳,也许她们心中一直念着的场景该是我哭倒在她们那咳得发喘的弟弟的床边,而不是……

      “我们是来关心十三弟身体是否安好,”说话的是某位回神最快的姑爷,但对于自己乱闯别人洞房并未有半分歉意,然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来十三弟身体应该没事,是我们多心了。”接着便是一阵附和的干笑,那笑声干得可以在喉咙间擦出火花。

      “各位有心了!夜已深请各位先回,明早定会向各位一一请安。”我按礼数冷冷的下着逐客令,那些人倒也没有再多加为难,只是讪讪离开,三姑爷临走前那猥亵的笑容让我的心上起了不少疙瘩。

      关上门,又只剩我俩,原本的尴尬在这群人的催化下产生了另一种更为剧烈的反应。若是为刚才的事情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若是扯别的事情心里反而会引起更多YY,正在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得不可开交之时……

      “时间不早了,睡吧!”他正拿着棉被准备铺在地上,我忙过去阻止,一边将棉被重新抱回床上,一边背对着他说道“有寒气,你受了伤,怎么还能睡地上。”听到他向前一步似要争辩什么,我又接着说道:“我也不睡地上,床一人一半,好不好?”

      “恩。”身后传来低沉的回答声,听不出任何情绪,或是不想研究是否有情绪在其中,疲倦犹如浪潮般一阵阵卷进脑海。

      躺在床上,轻轻的呼吸生怕会吵到身边的人,明明精疲力竭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拜堂时,他是在演戏还是掌伤让他那么不堪;左雅说除非他自己否则无人能伤他,可这次明明就是我自己送上门他又不必借机接近我,如果要利用我,健健康康岂不是更容易么?怎么想他也没有必要将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就是谁能将他打伤?为什么要打伤他?难道是……

      “只是意外,并非史岩青所伤。”他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响起,“过几日便会痊愈。”

      你不准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么?我心里默默的想着。

      “等有必要时,我自会向你道明。”他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白了!睡吧!晚安!”既然如此多问也无益。

      “就算我现下如此,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他的话像是定心丸一样让我毫无顾忌的在梦中无限下坠,下坠……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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