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转星移几度秋》龙庭江雪

16、水自流……

　　“艳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八九百度的近视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也需要摸索，但总比终日在□□中讨生活要好，我小心接住艳娘递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药闻着就苦到不行，快吃点嘉应子解解苦吧！”大大咧咧的艳娘为我心细至如此，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我挤出一个大大的感激的笑容。莫说是苦味，就算是其他几味一齐登嘴拜访我也认识不得。世间万物均有定量，也均有缘分，许是我已尝尽百味才会麻木到如此地步，既然不能改变曾经的际遇，那么请上天赐给我一颗平静的心，让我可以接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every coin has two sides，失去此觉也并非坏事，毕竟无欲则刚，而我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既然老天费尽心力让我存活于世，我也不好拂它的好意，心会痛，证明我活着，所以不管前方还有什么艰难险阻我也会努力向没心没肺的“致刚”境地迈进。

　　念及我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万念俱灰百药不进一心求死，艳娘上来便是脆脆的一个巴掌，我则被眼前的星星点点闪得头晕目眩。

　　“哼，瞧你那点出息！想死？老娘就偏偏不让你死！”

　　至那以后，这位才三十五岁便自称“老娘”满身江湖气的大姐头——艳娘便开始每日亲自监督喂药，不，应该说是灌药，如果我呕出来，她就会秉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革命精神断点续灌，直至我喝足分量。久而久之，她爱上了虐人的游戏，而我却变得非常介意被虐，渐渐的我们的对话由简单的“喝？不喝！”变成了发人酥麻的“乖，快成热喝了吧！”“嗯~~~~人家想等会儿再喝啦~~！”在这样的每日博弈之中我的身体竟出乎意料的起死回生并初见茁壮成长的端倪。

　　“为何我还活着？”一日，我磕着瓜子问着艳娘，仿佛是在八卦别人的八卦。

　　“因为老娘指着阎王的鼻子说他要是敢收你，老娘就灭了他。”艳娘娇滴滴的舞着兰花指说着这般骇人听闻的瞎话。偏偏她第N次miss掉我真正的疑惑，为何神医史岩青都解不了的毒，她花三两银子请的那个老得连牙都没有的大夫可以解开。

　　也罢，以她的个性，若是她不想说，你杀了她也不会得到半个字；但如果她想说，就算你把耳朵割掉眼睛刺瞎她还是会想办法让你知道。她知道我也是如此，因此她对我的过往从不会多问0.5个字。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回想往事，仿佛本姑娘总逃脱不了曝露荒野无人要的结果，据艳娘说是因我合了她那挑剔的眼缘才让她勉为其难的一救，否则任珍禽走兽于她面前鲜血淋漓的吃掉我，她也只会端着小炒瓜子坐在一边欣赏。也因此，我一直觉得艳娘对于“挑剔”一词的定义异于常人，不过她那家快倒闭的店也印证我的想法，她既然会觉得当时鼻青脸肿跌得狗吃尸米的我能入她的法眼，那么就证明艳娘不该涉足“妓院”这么需要审美观的服务行业，否则便会落得现如今山鸡满园门可罗雀的下场，任她求天告地，算盘玩儿的噼里啪啦乱响，也蹦不出半个字儿。

　　“艳娘求天，不如求本姑娘。”

　　“小红，今天给丫头的药是不是煎错了，瞧她这胡言乱语的！”艳娘那张樱桃小mouth总被她糟蹋成血盆大口。

　　“给我挂牌，我让你转个盆满钵满。”我慢速的眨着我那扑朔的大眼睛，想让自己更加诚恳一些。

　　“你？这张脸还不错，不过这身材……，你从今天开始多吃点，等你胸器逼人的时候我们再聊。”她这种敷衍让我无论是面子上还是胸上都挂不住任何值钱的东西。

　　“谁说胸大就赚钱了。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在两个月内会让你赚钱赚到手软；如果两个月不赚钱，我就……死给你看”环视周身，我早已孑然一身，哪里还有什么值钱之物。

　　“丫头，你觉得老娘好涮，是不是？。”

　　“人家说真的啦~！”我拉着她的手撒娇道。

　　“丫头，皮又痒痒了，是不是？”可人家究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里是一“嗲”就可以成事的，说着这江湖儿女挽起袖子在人家pp上就是一pia。

　　“本来人家都不要活了，你非要死皮赖脸的跪在地上扯着人家的裤腿用悲天悯人的表情勾引人家活下来。所以，好歹你勉勉强强也算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人家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虽然这个报答对我而言确实是很贵了点，你也不太能受得起，但以你现在的穷相，我大人有大量也不会逼着你将多余的钱找给我，对了，你可别太感动了哈。”我一边说一边灵活的将自己调节到屋外。

　　“NND，死丫头，是蹬鼻子就上脸！”那张原本如桃花点面娇艳欲滴的三十岁小脸，被我这么一说气成了青面獠牙狰狞恐怖的魔教女教主。明明心中满是贪嗔痴的脆弱却总用嬉笑怒骂为自己贴上“人，勿近！”的标识。

　　“你稍安勿躁，小心气绝身亡。你先看看这些，再说。”我从身后拿了十几张一米长宽的纸出来。

　　“这张图上的柱子是什么？”她的好奇战胜了怒气，算是救了我一命。

　　“这些是你开张五年以来的营业业绩，你看看这走势，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每况愈下’，真是太贴切了，我都恨不得为我的中文水平起立鼓掌了。回到正题，你今年同期的收入和五年前相比下降了五成，除非你现在去傍那个传说中富可敌国的龙非云，否则过不了两个月我们就真的只能一起蹲在门口喝西北风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数字？”她满是疑惑的问道。

　　“人家只是眯着眼很轻柔的叫了账房先生两声‘张哥哥’，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何况你这些烂帐。”这副很熟女的妩媚可不全然是装出来的。

　　“老娘，今天就让他回家种田。”看艳娘这般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将那“无间道”就地正法。

　　“那也等你还清别人上两个月的工钱先。”我好心的提醒，只换来白花花的一对眼球。

　　“这又是什么画，这么多弯弯曲曲的线条，唯独这根红线是向下的，我来看看后面写的是什么，静香阁！？这不就是我们店么？”她很难得的自己主动找台阶下来。

　　“这是今年截至到上个月整个禩城各大妓院每月业绩情况。你也看到了，近年国泰民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富了起来，所以别家妓院较年初而言都有至少两成，好的有四成的增长，而我们竟然还跌了三成。”

　　“这些是你自己瞎编的吧！”她非常不淑女的鼻孔用力出气道。

　　“可能是上天保佑，前几日我无意在你床下发现了上天赐给我的一大笔钱，我挣扎了好久终于没将这笔钱用来买胭脂水粉而是为你买这些数字，你是不是有那么点感动了。”我心中满是太郎（《平穷贵公子》）妈妈的形象。

　　“那是老娘存来养老买棺材的！”就艳娘这高八度的调调，唱首《青藏高原》应该是口到擒来，不过也抵不过我心中碎碎念“我听不到你，我听不到你……”。

　　“我想问问艳娘，就你从事服务业这么多年，究竟客人们需要的是什么？”

　　“还有什么，不就是姑娘么！”

　　“Nope，你看看这个，”我翻到下一张纸，“我们可以从以下五种需要模型中得以分析：

　　1.明确表述的需要（客人想要一个姑娘）
　　2.真正的需要（客人想要一个漂亮姑娘，但不需要花费很多钱）
　　3.未明确表述的需要（客人期望在这里能花钱感受到身处天宫般的神仙生活）
　　4.令人愉快的需要（客人希望得到店内附送的纪念品或代金券）
　　5.秘密需要（客户希望姑娘们能将他们视为知己，甚至屈指可数的入幕之宾）

　　如果照艳娘你所说，只对客人明确表述的需求做出反应，不但会误导客人，让他们吝啬花钱，还会让我们沦为三流的门店。因此，只有把握到后面几项，才能真正把握那些男人们的心，当然还有钱。”

　　“有点儿意思了。”这艳娘非要我搬出中外专业的理论才恩准我继续在她耳边喷溅口水。

　　“目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手上所有的钱给完工钱后都只够坚持到下月月底，如果想起死回生，只能先破釜沉舟置之死地。”

　　“怎么个死法？”艳娘眉毛一挑。

　　“抵押房产，停业一月。”我翻到了下一页，八个猩红的大字对于艳娘那变态坚强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是个挑战。

　　“我不是没动过这个脑筋，只不过抵押房产的资金也只能支持我们再多撑四个月。”

　　“我就是要用这四个月的钱，支持我们最后的两个月，是否能够翻身就靠这一招了。”说着我又翻开了下一面——蓝图。

　　“通用战略？”

　　“对，它分了三个方便：总成本领先战略，差别化战略以及聚焦战略。第一点成本领先战略，说到这点我不得不夸一下艳娘你，你的豪气虽然让店内的管理很松散但是却让这些质素都还行的姑娘们愿意自降身价留在这里，这大大的降低了我们的成本，让我们能够以低于对手的价格获得较大的市场份额；当然也能以高于对手的利润制定一些活动让客人觉得来我们店销售更划算。”

　　“我怎么听都不觉得你是在夸我来这，也罢，这第二点又是如何？”

　　“差别化战略。我将光顾妓院的客人分为三类：富得流油，富得可以，富得还行以及富得将就。其中大部分客人集中在‘富得可以和富得还行’这两类，所以我们只需在此集中力量即可。例如，满足他们虚荣浮华的心里，我会对店内进行小型经济的重新装潢，然后会对我们店从上到下所有姑娘进行回炉训练，以求在一个月内将二者全部翻新。而最后这个聚焦战略就是我们店将力量集中在‘富得可以和富得还行’这两类客户上，从而使店内每个人都可以了解这两类人的需求和偏好。不过……”对于迈克尔波顿的战略效果我并不担心，但对于我的实际操作就确实缺乏信心。

　　“口灿莲花说得就是丫头你吧！你是第一个比老娘还能糊弄人的丫头，所以老娘一定会支持你。”

　　“可是在具体实施中，一般会在总成本领先战略和差别化战略中选取其一，而此次我会两者并用，因此我很怕……”

　　“老娘都不怕，你怕个P。”艳娘一副天下来她撑着的严峻表情让我很是受用。

　　“那关于我挂牌的事？”于是我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旧事重提。

　　“免谈！！”艳娘硕大的白眼一翻，看来长路漫漫其修远兮，5还将上下来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