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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巨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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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浣!”旁边的人都超何浣浣涌过去。
杜莎离她最近,眼见着就要跳下水去,却见从那岸边,猛地伸出来一个巨大的蛇头,一跃而起,直冲而下,滴着馋液的血盆大口照着杜莎的脑袋盖过去。
杜莎出于本能地抬手去挡,这巨蟒却在她的胳膊前猛地撤回了头,嘴里发出狂躁的嘶吼声。
杜莎吓得瘫在地上,身后的岑天几步上前将她带回了他们身边,站成一团的几个人也都是腿软得站不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条蛇非常粗长,跟那电影里的狂蟒差不多,一身夯实溜光的鳞片,通体颜色和水下的碎石十分相近。它用一半的身体圈住了何浣浣的下半身,另一半身体昂首而立,口吐鲜红的舌芯。
何浣浣此时已经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巨蟒又发出那种犹如打磨砂纸般的嘶吼声,低下头凑在何浣浣面前吐信子,好像在盘算着怎么享用她。
岑天不动声色地拨开手里的蝴蝶刀,何恺全在后头死死盯着他。岑天捣腾刀具很多年,技巧也玩得溜,只盼他这次扔出去这一刀,同样可以一击即中。
结果还没等岑天出手,杜莎突然动弹了起来,她一把拽下手腕上的串珠,朝着何浣浣扔过去。
“浣浣!接着!”杜莎喊。
何浣浣早被吓掉了魂,只会干瞪眼。
杜莎扔过去的手珠“啪”地砸到了巨蟒身上,如同一把火焰,瞬时烫得这大怪物浑身一颤,从何浣浣身上退下,嘴里狂暴地嘶叫着,钻进水里游走了。
这片水域恢复宁静,四周依旧水声潺潺,清新美妙。
何浣浣浑身一软,栽进了水里头。
岑天把何浣浣抱上岸,发现她的右小腿一片青紫,腿肚上赫然数十颗血洞,其中两颗大的,两排小的,左右两边对称分布,是毒蛇的咬痕没错了。
“她在流鼻血!”刘传在一旁惊呼。
“把包里的火柴给我。”岑天一边取下腰身上的皮带,一边说。
何恺全抱着何浣浣,替她擦去鼻血,壮汉的手微微颤栗着。
岑天跟他要打火机,他递过去,看着岑天将皮带绑在了伤口附近,抽出一把火柴,在伤口附近排成一个圈,然后打火。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岑天手里的那把火焰。只有杜莎还怔怔地坐一旁,手里捏着那串被她捡回来的手珠,一直发着抖。
火还差一点挨着伤口,何浣浣却忽然猛地动了下,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又倒在何恺全怀里不省人事。
没想到这一闭眼,气息都没了。
何恺全的手从何浣浣鼻子那儿落下,绝望地垂到地上。
周围的人都瘫了,谁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刘传去抱何浣浣,“咱们赶紧下山,去医院,来得及的,没事儿!”
何恺全的女朋友陈佳娴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正常来说毒液不可能扩散得这么快的,她应该只是、只是休克或者假死什么的……”
何恺全吸了把鼻子,抱起了何浣浣,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个个都魂不附体。
岑天却是一下没站起来,两条腿抬到一半又砸到地上,同行的梁威赶紧上前扶他,却发现他沉得厉害。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冷得不行的样子,抬手抚了下自己的颈窝,似乎是觉得这处格外凉。
他想走,但是走不动,双脚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想说话,又发现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威见他额头渗汗、青筋鼓胀的样子,吓了一跳,一碰他手臂,发现他浑身凉得可怕,像块冰雕。
“你怎么了?”梁威问岑天。
岑天的喉咙干得就像有刀子在刮,痛得要命。
*****
燕蓉赶到的时候,看到巨蟒已经遁走,她没有出声,只躲在树后面观望。
岑天为何浣浣处理伤口的时候,那眼神,侧脸,手臂的线条,宽阔的肩膀,都让她几近恍惚……
她见多了死亡,各种各样的,痛苦的平静的,床榻前硝烟中,她不害怕也不悲悯。可年轻的何浣浣死的那一刻,她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但生死有命。
何浣浣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岑天的脸上显出悲切,他一难过,燕蓉心里更动情。
是呢,这样的表情和那人一样,曾深深扎痛她的心,只因那不是为她,是为别的女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死了的何浣浣又突然坐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她的阳魂脱离了肉身。除了别人看不到摸不着,那魂魄与肉身无异。
“何浣浣”的魂魄站起身,惊惧而茫然地看着四周,嘴里哭叫着:“哥!岑天!杜莎!你们在哪儿?我在哪儿?为什么这么黑?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哭声尖利刺耳,眼里还落下了血泪,那泣血的脸因为绝望和愤怒变得十分骇人,“为什么要扔下我!我恨你们!”
燕蓉看着这具疯狂的魂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然间,“何浣浣”破涕为笑,似乎在一片黑暗里找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庆幸和喜悦。
燕蓉看着“何浣浣”跑到跪着的岑天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
岑天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挂着“何浣浣”的魂魄,“何浣浣”不松手,他就哪儿也别想去。
燕蓉心里一紧,其实“何浣浣”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恶灵。
那只巨蟒生性淫邪,却是只资历尚浅的妖物,不过百多年。即便如此,被它咬了一口也必死无疑,连灵魂也会沾上它的邪气,死于横祸本有怨气,性格极端点的,直接变成恶灵。
“何浣浣”能看见岑天,是因为她对他执念过深,深于世间所有,她的灵魂已经没有是非善恶,只有欲念,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她拼死也不会放开岑天。此时正是她怨气最浓阴气最盛之时,岑天若是一直被她缠着,轻则无缘无故落个怪病,重则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燕蓉不能不出手。她从布包里掏出一枚铜铃,手掌堪握的大小,上刻兽面。她摇响铜铃,那声音清亮直冲云霄,卷得山林间风声大作,树叶狂动,嘴里跟着喊道:“请天狗来!”
铜铃堪堪一响,“何浣浣”犹如万剑加身,痛苦地哭嚎着放开了岑天。
这时,山林的另一头,两只半人高的野兽朝这边奔来,踏得尘土飞扬。
“喵猫。”两只天狗各据一方地坐下。其外形酷似狸猫,白色的脑袋,通身斑点花纹,毛发浓密。自古以来,天狗就是驱避凶邪的神兽。
除了燕蓉和“何浣浣”,普通人是看不见天狗的,只感受得到山风呼啸,贯穿两肋,天色骤然阴暗。
燕蓉又取出一道画好的黄符,咬破中指让它冒出血珠,沾湿黄符一角,那黄符触血后倏地着火,腾到空中,一眨眼时间便已烧成灰烬,燕蓉把那灰烬倒进矿泉水瓶里。
这道符可保岑天不让鬼魅邪祟近身。
弄完这些功夫,燕蓉才从藏身的树丛里走了出来。
岑天脱离了“何浣浣”的桎梏,身体脱了力,跪在地上,看到燕蓉,他十分惊诧。
燕蓉跟梁威说:“叫他们回来,我可以救何浣浣。”
梁威愣了下,赶紧跑开了去叫人。
“何浣浣”趴在地上,惧怕地看着两只天狗,一动不敢动。她体内是蛇妖的邪气在作祟,而天狗好吃蛇,早就馋的不得了。
燕蓉蹲下,问岑天:“你现在还觉得冷吗?”
岑天没说话,脸色还是煞白,他一只手撑地上,一只手捂着心口,想站起身来,却还是没什么力气。
燕蓉两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架住他。
岑天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他长得高大,完全拢住了燕蓉,两人挨得极尽。
他感觉到,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背上,手心暖烘烘的,正是他渴望的温度……她身上还有股中药味,不呛鼻,挺好闻。这味道也神奇,似乎一瞬间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从呼吸道到所有器官,到浑身肌肉,都变得舒畅了,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十个手指尖都在发热。
燕蓉这时也错乱了,她知道自己要赶快放手,可她还是忍不住,他的臂弯近在咫尺,她恍惚间就要靠上去。
“你不准碰他!”“何浣浣”在身后大叫。
燕蓉回神,转过头睨着“何浣浣”,说:“乖乖回到你的肉身上去,我还可以想办法救你一命,你再放肆,我就把你喂了天狗,让你魂飞魄散。”燕蓉能和“何浣浣”说话,但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天狗在原地转着圈,以表期待。
“何浣浣”立刻吓得禁了声。
其他人已经全回来了,个个表情惊异地望着燕蓉。
燕蓉拿出化了符的矿泉水递给岑天,说:“你有些脱水,喝一点吧。”
岑天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接过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