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狗》庄玄

32、生老病死

　　楚韧第二天就带自家狗子去兽医院了，昨天他把狗子抱上床后，狗子就没再醒过，连饭都没吃，今天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醒。

　　反正剧组后期那儿也不太需要他，楚韧干脆今天就不去了。说实话，依他以前的尿性，电影肯定是要比身体重要的，他自己生病都不见得会去医院，可狗子跟他不一样，狗子身体本身就不太好，身上还有很多前主人留下的虐待痕迹，现在又这么爱睡觉，这不由得楚韧不担心。外加他对《酒剑春秋》这部电影其实也没那么在意，相比较之下还是自家狗子重要些，于是楚韧在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就抱着自家狗出门了。

　　不是他不想早点儿带狗子去看兽医，他就是想让自家狗再多睡会儿，今天他右眼皮一直跳，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走到街上打了个车，楚韧没敢去小医院，他挑了个在网上评价很好的兽医院准备带自家狗去看看。

　　12月份的B市寒风刺骨，楚韧不由得裹了裹羽绒服，他想到自家狗会不会也冷，于是他又把羽绒服拉开，想把狗塞进去，不过他太高估自己的羽绒服了，这么大的狗子根本就塞不进去，也是，他家狗子估计有六十多斤，要不是他常年扛设备，平时都抱不起来它，这么大怎么可能塞进羽绒服里呢。

　　楚韧把自家狗又抱紧了些，试图给它温暖。

　　秦北也就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今天是有点儿冷，也没太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B市今年没什么雾霾，所以也不至于太让人难受。

　　兽医院很快就到了，楚韧作为一个第一次养动物的人，说实话他有点怵这种地方，天知道，从小到大，除了学校要求的体检，他就从没去过医院，结果今天就要来兽医院了，抱着忐忑的心情，楚韧打开了兽医院的门。

　　前台小姐看见他来了，开始询问他的信息：“先生，您是来给狗看病的吗？”

　　“嗯。”楚韧冲着那个笑得花一样的小姐点了点头。

　　“您跟着我走吧，许医生正好有空，您可以让他帮忙看看您的狗。”

　　“嗯。”楚韧应了一声。

　　秦北感觉楚韧有点不自在，他蹭蹭楚韧，希望能给他点安慰。

　　“宝儿，没事嗷，等下我就带你回家。”楚韧摸摸自家狗的毛，他还以为是自家狗子怕了呢，其实秦北不怕，怕的是他楚韧自己。

　　许医生的办公室到了，那姑娘帮他敲了敲门，听见声响后，就把门开开了。

　　“先生，就是这儿了。”她说完就走了。

　　楚韧看着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兽医，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他只能安慰自己的吐槽了一句：斯文败类。

　　然后他就朝着许兽医走过去了。

　　“您给看看我家狗，他最近总是睡。”楚韧把狼青往地上一放，说了句。

　　“是吗，它看着挺健康的，眼神很有力。”许医生说了声，然后开始给秦北检查。

　　秦北有点儿抗拒，可楚韧一脸纠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而让楚韧难受，所以他很积极地接受了检查，但他隐约知道自己的检查结果好不到哪儿去。

　　检查完以后，楚韧就把狼青抱起来了，这次他抱地格外得紧，但秦北还是感觉楚韧在发抖，可能是因为许医生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秦北用老方法蹭蹭楚韧也没让楚韧停止他的手抖。

　　“楚先生？”许医生叫了一声。

　　楚韧抬起头看向那个兽医，“结果怎么样？”他听见自己问。

　　许兽医戴着金丝边眼睛的脸一片凝重：“不算太好，可也不错，楚先生养这条狗养多久了？”

　　“半年，医生您直接说结果吧，别扯别的了。”

　　“哦，那还不是您的问题，相信您也看见狗身上有很多伤了，它身体不太好，不过这只是导致问题严重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您知道自己养的狗多大了吗？”许医生问。

　　“嗯，五六岁？我感觉它正值壮年呢。”楚韧回了一句，顺便看了眼自己家狗。

　　秦北也回看了眼楚韧，他自己本身年龄是二十八岁，可这条狗，秦北敢判定，它绝对不止五六岁，这应该是一条老狗了。

　　“楚先生，您家狗已经十或十一岁了，它不年轻了，它更不是壮年，如果说小型犬能活14到16岁的话，大型犬基本只能活10年，狗的寿命是跟体型有关系的，您家狗老了。”

　　“嗯，所以呢？”楚韧问。

　　“所以它快老死了，是生物总会老的，它在大型犬里已经算是活得久的了。”许兽医安慰了一下楚韧，可这安慰根本半点用都没有。

　　“我家狗到底得什么病了？”楚韧冲着许兽医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他就不明白了，这兽医说了半天，拐弯抹角地都说什么呢，怎么就不说到点子上去。

　　“先生，您节哀，您的狗快老死了，还用我做出其他解释来吗？”许兽医似乎对楚韧的态度不太满意，他是能理解楚韧接到这消息有多悲伤，可道理都讲了，他还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这就让许兽医不太满意了。外加这狗子身上那么多伤，楚韧说他只养了半年，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许兽医还发现了较新的伤口，应该是和其他狗打架所致，时间就发生在不久前，楚韧要是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这狗，他能让狗上街去跟其他狗频繁打架？许兽医可发现了不止几道伤痕。

　　外加他还在电视上看到过楚韧，不就那人渣导演嘛，肆意辱骂剧组演员，把人家女助理打休克，还有其他和异性举止模糊的照片，听说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动物，前阵子倒是找过自家狗来的，可听说他那狗也不是什么好狗，还咬过人，应该就是自己面前这只了。

　　许兽医碍于自己的医德不好对楚韧说什么，可他也不想说更多话了。狼青是种认死理的狗，它们基本不认第二个主人，楚韧要不是从小把它养到大，许兽医都不信这狼青能跟他那么亲。可由此狗身上的伤又怎么解释呢，十有八九还是楚韧打的。

　　听说娱乐圈里有些人心理极为变态，他们表面上多么谦逊有礼，热爱生命的样子，其实背地里指不定多恶心呢。

　　许兽医不敢肯定楚韧就是这种人，但他就是怀疑楚韧，毕竟上过热搜的楚韧名声实在是很臭。

　　楚韧看着许兽医那张隐含不耐的脸，其实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异样与嫌弃的，无奈楚韧是个学导演的，他很容易就能瞅出人脸部底下暗藏的心理，尤其是他现在很担心自家狗子，所以他就格外观察了一下许兽医的脸以便看出自家狗子到底怎么样，这一看不要紧，自家狗都快死了，这狗屁兽医不仅不同情，他还不耐烦，而且看自己跟狗的眼神都不正常，不是说兽医是最有爱心的吗？这话骗傻子的吧！

　　楚韧越想越愤怒，他简直想给这无良兽医一拳，老子来这儿就是为让你说一句我家狗快死的？你丫的倒是开个药啊。

　　他的脸渐渐涨得通红，忍了忍，他咬着牙问了一句:“医生，您看我家狗用不用开什么药吃。”

　　“不用开药了，好好对它吧，它一条都快老死的大型狗，竟然只有五十多斤，你有拿药那功夫不如多给它点儿肉吃，喂饱了，别让它出去打架咬人。”许兽医这句话语气很是不善。

　　楚韧“嗵”的就怒了，他瞪了那兽医会儿，也不知道人许兽医是捅着了他哪根筋，搞得他火气这么大。

　　可他又不能打人家兽医，医闹是种不好的行为。

　　但楚韧忍不住，他最后拿起许兽医的笔，当着他的面儿把笔捏了个稀碎。

　　这下全场都静了，许兽医觉得他这行为简直就是在说，你就跟这根儿笔一样，再说不好听的我就捏碎了你。嘿，这都什么人啊。果然人电视上没抹黑他，楚韧就是个人渣，暴力狂。

　　许医生刚要叫保安进来，就看见楚韧抱起他家狗已经往门外走了。

　　“以后放尊重点儿。”这是许兽医听楚韧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楚韧就拂袖而去了。

　　走在街上，楚韧还是感觉很愤怒，那破兽医是用什么眼神看他啊，真觉得他没脾气？

　　“宝儿，我刚才是不是超帅，就是帅的不那么好。”他低头问自家狗子，而他家狗子也恰好正在看他，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狗就这么对上眼了。

　　秦北没理楚韧，他把头靠在楚韧肩上，今天的检查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了，毕竟狗是种很敏感的动物，它们知道自己老了，快死了，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就是有点儿担心楚韧，楚韧看起来很难过。

　　但楚韧不说，他还在那里跟自家狗子讲着不着调的话：“得亏我整天拿着设备，要不然你说我刚才要是就把笔拿起来没捏碎，得显得我多没劲儿啊，话说那笔真有点儿硬。”

　　秦北看了下楚韧的手，他的手掌泛红，看来刚才捏碎那支笔是真的不容易。秦北觉得楚韧真挺有劲儿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抱着只六十多斤重的狼狗不喊累。

　　那边楚韧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晚上你想吃什么，多来点儿肉吧，你昨天就没吃，以后你再困我也得把你叫起来吃东西。刚才我查资料了，你这体型的狼狗一百斤都不算重，你才五十多斤，这是多瘦啊，可得好好补补……”

　　秦北靠在楚韧肩头默默听着楚韧一个人在那儿不停的说话。他突然挪了挪头，舔了楚韧的脸一下。

　　楚韧立马就愣了，他家狗还是第一次舔他的脸呢，这是怎么了，太饿了，先舔他一口充充饥，不至于吧。

　　他想看看自家狗那张平时极为高冷的脸，不过狼青正挨着他的肩头呢，所以他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