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爱》家有老槐树

63、失望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眼睛真尖。严铮一见到严穆清，就发现了她手上戴的戒指。
　　小家伙扒拉着严穆清的手指，连连夸赞：“真好看，妈妈的戒指真好看。”
　　严穆清轻勾小家伙的鼻子：“等严铮长大了，也会戴上这样的戒指。”
　　小家伙叹了口气：“好想长大啊，我现在怎么这么小，不能养狗，不能染发，不能戴戒指，这个不能，那个不能，好多都不能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好烦啊！”
　　严穆清笑了，揉了揉小家伙柔软的头发：“‘少年不知仇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不知不觉我们严铮都有成长的烦恼了。”
　　小家伙在严穆清怀里拱了拱脑袋，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只小奶狗在撒娇。
　　程恪缓缓走近，他眉眼带笑，面容柔和，捧着一个未完成的恐龙积木，说道：“严铮，要和我一起搭建恐龙积木吗？”
　　“要！我要搭积木！”小家伙从严穆清的怀里出来，飞快地扑到程恪的跟前，踮着脚要拿程恪手里的积木。
　　程恪向严穆清得意地挑眉，严穆清看着他这小孩子的举动无奈地笑了。
　　“严铮，现在和你的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了？他还是说话很少吗？”像是不经意地，程恪问道。
　　严铮忙着搭积木，但是也听清了程恪的问话，他一边歪着身子搭积木，一边回道：“呃，我，豪子还有他在一起玩的时候，都是我和豪子在说，他都不说话的。和别的同学说得更少了。”停了一会后，小家伙绞着手指，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我不嘲笑他了，我改正了，没有和那些坏孩子一样了。”
　　程恪拍了拍小家伙的稚嫩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与严穆清交换了一下眼神，俱是露出一副欣慰的神色。
　　严铮小声道：“他现在不太爱说话，和同学们不怎么玩，但是我会帮助他的，还有豪子，他也会帮忙的。”
　　程恪点点头：“应该是个害羞的性子，但是如果你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应该会无话不谈。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吧？”
　　严铮挺直了身子，想了想后摇摇头：“没有，衣服虽然旧但是很干净，听课认真，按时完成作业，哦，对了，他很聪明的，和豪子差不多聪明。”
　　“哦？真的吗？”程恪提起了兴趣，他知道豪子的智商很高，要不是吴明想让儿子有一个完整又正常的童年，现在豪子说不定都上六年级，甚至初一了，当然严铮他们虽然不那么妖孽，却也能在一般的三四年级名列前茅。他们这些二年级的学生常学习五六年级的知识，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有谁不耐烦了，可能直接跳好几级。
　　严铮怕程恪不相信，瞪大那双明亮的眼睛，激动地说道：“是真的，是真的，有些题我不大会，但是他都会。课堂上回答问题时，他和豪子一样，都回答得很好。老师们可喜欢他了。我们大家都说不知道这次期中考试他和豪子谁能得第一呢？”
　　程恪开玩笑道：“这么说来，这次期中考试你可能会得第三名喽，嗯，恭喜你终于甩掉‘千年老二’的帽子。”
　　“哗啦”，积木垮掉了。
　　严铮呆呆地看着垮掉的积木，欲哭无泪，都怪程叔叔，要不是他的话让自己受到惊吓，也不会不小心把快要搭好的积木弄垮了。可是，伴随着他好几年的千年老二真要去了吗？好像非常不开心啊……
　　程恪摸了摸鼻子，假装不在意地抬头看天花板。
　　目睹一切的严穆清低头偷偷笑了，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严琼英一脸疲惫地回来了。这几天忙着画展的事，她都没回来睡觉过，累了就在小公寓休息一会，又马上去忙了。
　　这天倒是奇了，严穆清一下班就看到严琼英在家里的椅子上坐着。室内的光线有点暗，严穆清顺手打开了灯。
　　严穆清几人上前跟严琼英打招呼，严琼英艰难地扯一下嘴角：“好。”声音之嘶哑，让大家吓了一跳。
　　小家伙挤进严琼英的怀里，奶声奶气地撒着娇，诉说今天的上学经历。严琼英缓缓地摸了摸头，却一个字都没说。
　　程恪见状，喊道：“严铮，不是要踢球吗？一会天黑，就踢不成了。再晚的话，豪子会生气的哦。”
　　小家伙看看程恪，又看看严琼英，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小孩子的心很敏锐，即使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今天姨婆很不对劲。
　　严穆清发话了：“严铮，去踢球吧，不是和豪子约好了吗？不要失信喔。”
　　小家伙这才退出了严琼英的怀抱，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严穆清慢慢地蹲下来，视线对上严琼英的。
　　心若死灰的眼神让她的心头不由一紧，她徐徐地伸出手握住严琼英的手，记忆里丰腴细嫩的手，一片冰凉。
　　良久后，严穆清伺候着严琼英洗漱，趁着这功夫麻利地切了水果，倒了牛奶。
　　严琼英看着牛奶说道：“怎么不泡咖啡，刚刚不是说了我想喝咖啡吗？”
　　严穆清笑笑：“这几天您太辛苦了，喝咖啡的话会休息不好的，还是喝牛奶吧。”
　　严琼英听了，也不坚持，她坐上沙发，将头靠后阖上眼睑，长长地叹了口气。
　　严穆清和程恪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些沉重。严穆清劝道：“姨妈，先吃点东西吧？刚刚买的水果，很新鲜呢！”
　　严琼英睁开眼，眼神凝重地说道：“程恪猜对了，叶小姐怀孕了。”说罢，痛苦地闭上眼喃喃道：“一鸣……也知道。”
　　心头大石坠入深渊，尘埃落定的同时带来了无尽的失望。
　　“师兄他……真糊涂啊，”严穆清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吗？”
　　严琼英双目紧闭，不做声。
　　“哈，师兄他怎么这么傻，叶小姐她不值得啊。”严穆清难以理解路一鸣，很明显那位叶小姐那边有着不少未了的事，路一鸣现在陷进去，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师兄是铁了心了，知道吗？他对我说什么，嗬，他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我心甘情愿。’哈哈，他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一片真心被人无情践踏，心甘情愿养着别人的孩子，心甘情愿自欺欺人，心甘情愿心里明白身边的人爱着别人还要假装看不见，呵呵，他心甘情愿啊，心甘情愿！”严琼英又气又怒又失望又愤恨，美目里的情绪无比复杂。
　　严穆清坐到严琼英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师兄看上去冲动粗犷可是内心却纤细敏感，多情又重情。叶女士是他最初的爱人，陪着他走过那段青涩，懵懂的岁月。在他憧憬婚后生活时叶女士却看清了她自己的心致使他所期待的婚后甜蜜成了泡影，内心不甘遗憾很正常。他这属于契可尼效应。现在叶女士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师兄自是欣喜异常，想要弥补内心的遗憾。可是日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他可能会发现婚后生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甜蜜，到时候反而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呢？”
　　严琼英听了冷笑着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难不成等你师兄结婚后发现生活不如意，我还要劝他离婚吗？这样缺德又愚蠢的事我们能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五年的时光是很可怕的，能改变人很多，现在的他们都不是那时的他们了，性格，习惯，经历的改变会让他们的内心有隔阂的。师兄他只是单纯地迷恋那种青涩的感觉，不是人，过不了多久，他会逐渐看清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迟迟困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得度过那条叫做叶彤彤的河，才能得到明悟和释怀。”严穆清急急解释，生怕严琼英歪解自己的意思。
　　严琼英这时明白了严穆清的意思，可是她却更伤悲了，她沉痛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师兄他和那个叶女士结婚了。就在昨天，你师兄拉着叶女士去了医院后直接领的证。”
　　严穆清眨了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和程恪交换了视线，只得到对方一个沉重的点头。半晌无法说话，严穆清只觉得她刚才说的话就像是笑话，活生生的事实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