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爱》家有老槐树

29、无心

　　照片有三个人，两位少女，一位少年，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女中的一个笑靥如花，姣美靓丽，另一个看着严肃，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少年面容有点不情不愿，眼角却微弯。
　　两位少女，一个是严穆清，一个是许蓁蓁，至于那位少年，严穆清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严穆清震惊地看向程恪，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测，只待眼前的人揭开谜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恪。
　　“你没猜错，这是我的照片。”程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严穆清嘴微张，眼睛眨了一下。
　　程恪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言语已经带上了少许的哀怨：“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蓁蓁的姐姐。”
　　严穆清心跳如雷，她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却又清晰无比地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这是一张毕业照，你的高中毕业照。”
　　“这三个人自然是你，蓁蓁，还有我。”
　　还有我？还有他！那个人真的是他！
　　“明明已经猜出来了，还这么惊讶做什么？穆清。”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轻轻吐出，犹如春风拂过面庞，缱绻而旖旎。
　　然而严穆清没注意到这点，她的脑海里充满了万千想法，一团乱麻般乱糟糟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为什么来接近她？为什么要提议和她结婚？前些日子给她深夜打电话，是因为想见蓁蓁吗？为什么早些不来问呢？他现在拿出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在咖啡厅拿出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后来好像并没有和许蓁蓁联系，他值得信任吗？不对，蓁蓁和他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他现在挑明是什么意思……
　　严穆清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老半天没有吱声。程恪却没打扰她，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弧度微微上扬，眼底温暖而和煦。
　　严穆清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程恪，喉咙微动，嘴唇嗫嚅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程恪温温然笑了，眼底带着浓重的自嘲：“好吧，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鄙人，姓程，单名恪，恪守本心的恪。我们俩虽然不是多年的朋友，但也算是相识多年，总比那些和你相亲的陌生人好一点。所以和谁不是结婚呢？还不如和我这个校友！”
　　严穆清嘴巴紧紧抿着。
　　“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但是时间不要太久，不然我还是会半夜‘骚扰’你，”程恪嘴角一勾，看起来竟然有点小孩子的稚气，“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知道的，欢迎你来‘骚扰’我。”
　　“走吧，我送你上去。7楼是吧？”说罢，他率先进入电梯，按了楼层。
　　“还不进来吗？”他头一歪，笑着问道。
　　严穆清怔怔地跟着进入电梯。她在靠着墙角的位置停下，与程恪有一点距离。程恪见了不由一笑。
　　“叮”，电梯很快就到了。
　　程恪按住开门键，示意严穆清。
　　“我等你的来电。”他拿起手机在耳边晃了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电梯门慢慢阖上，程恪的脸渐渐看不见。
　　“嘿，穆清丫头在电梯口站着做什么，不下去吗？”认识的街坊大爷正好出来，他看着穆清在电梯口站了好一会，不进家门也不说下去，忍不住好奇问道。
　　“噢，噢，就回去呢，”严穆清反应过来，她有点尴尬，“您今天还要下去遛弯吗？这雨还下着呢，路上也滑，还是别去了，就在室内转圈得了。”
　　“没事，我就下去一小会儿，就在这下边转，一会儿就回来。”老大爷不在意地说道。
　　“那您走慢点，小心点儿。”严穆清嘱咐道。
　　“晓得了，晓得了，你快回去吧，老头我下去了。”还没说完，就进了电梯。
　　严穆清看着大爷精神的背影，不由一乐。

　　晚上睡前，严穆清拿出相册，翻阅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张相片，她将相片抽出来，细细看起来。
　　这个是我，这个是许蓁蓁，这个少年是……程恪。
　　相片中的少年，比严穆清高了一头，有着少年特有的清瘦，脸有点圆，白白嫩嫩的，嘴唇嫣红，鼻子高挺，刘海有点长，遮住了眼睛。
　　今天电梯口分别的那个人，个子高了很多，身材健壮，脸却瘦了点，黑了一点，下巴颏刚毅了许多，眼神更会隐藏了。
　　是和相片差了很多，但是一番仔细比对下来，还是能确定是一个人无疑。
　　程恪？程恪！
　　这个少年真是程恪程律师！
　　不知不觉间，相片从严穆清手中掉落。她的思绪也飞到了那段彼时看起来微酸，此时回味起来微甜的少年时光。

　　“咦，还没睡吗？”
　　推门进来的严琼英看着坐在床边衣着整齐的严穆清一脸回忆便开口问道。
　　“嗯，今天喝了咖啡，有点睡不着。”严穆清坐起身，靠在了床上。
　　严琼英上前一步，坐到床边。
　　“昨天去魏家的时候，他们想接严铮在魏家住几天。”犹豫了一会儿，严琼英说道。
　　“是十一吗？”
　　严琼英点头。
　　“他们就这么有信心吗？这场官司还没打，就开始做梦了。”严穆清冷声道。
　　“29号开庭，现在已经是24号了，如无意外，这场官司是必打无疑了，”严琼英边说边将严穆清额前掉落的碎发别在了脑后，“虽然我们很有胜算，但是魏家绝不会罢休，这糟心事可要好久才能结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严穆清看着严琼英的眼睛不说话。
　　“魏家毕竟是严铮的父亲家，类似昨天的要求是避免不了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接着就是，你不要有压力。”
　　严琼英的声音轻柔又温暖，惹得严穆清鼻子一红：“姨妈，您别担心我了，我心里有分寸。”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穆清，”严琼英的眼睛微红，声音哽咽，“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严穆清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应好。

　　“赵朗，你没有什么话说吗？”严穆清叫住赵朗问道。
　　韩露听言，忙把耳朵支棱起来，惟恐漏下半点儿消息。
　　在严穆清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下，赵朗低下了头，他脸上的红晕几乎要到耳朵根儿，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姐。”
　　“哦？你有什么读不起我的？”严穆清嘲讽一笑。
　　“我不该喝醉酒，将你的事透露出来。”
　　“嗤！”
　　“姐，其实我就只说了你想和我结婚……”
　　“天哪！”韩露的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她连忙捂住嘴巴。
　　赵朗不满地瞪了韩露一眼，但是在自己理亏下，也就做做样子罢了。
　　“那严铮的事他知道多少？”
　　赵朗的脸色更苦了：“我说严铮的爷爷要把严铮抢走，因为有财有势，逼得你不得不结婚。”
　　“有财有势？”
　　“我还对他说你知道盛世集团吗？”赵朗的头越来越低了。
　　“赵朗，我说你这聪明脑袋瓜是一喝酒脑子就换成猪脑了啊，比被人大刑逼供说得还利索。”韩露一脸嫌弃。
　　“姐，我错了。”赵朗见机赶紧认错。
　　“我收到法院传票的事你说了吗？”严穆清双眼含霜，神情凝重。
　　“我没说，但……他猜出来了。”赵朗垂头丧气的说道。
　　韩露小心地觑着严穆清，心里暗骂赵朗活该，让你喝酒，让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平时那么牛逼毒舌，一上酒桌，嘿，成熊了。
　　严穆清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那叹息声让赵朗的心一提。
　　“姐，程恪和你说了什么吗？”赵朗抬起头问道。
　　程恪？程律师？
　　韩露的脸嗖一下转向严穆清，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会的，不会！
　　严穆清眼光向下一扫，似乎桌子上的仙人球突然吸引了她。
　　“赵朗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猜猜看呢？”
　　赵朗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瞪大了眼：“他该不会……向媒体……”
　　“才不会呢，程律师不是这样的人，这样没品的事他才不会做呢！”韩露在一旁愤愤不平。
　　“你再猜！”严穆清冷笑道。
　　赵朗陷入了沉思中，韩露也在暗中思索程律师到底做了什么，使得一向冷静自持的严穆清一扫宽容温和，变得像今天这般不依不饶的。呸，她没有一点指责穆清姐的意思啊。
　　赵朗像是一下子被醍醐灌顶，像是明悟一般，眼睛充血，他低喝道：“那小子趁人之危了是吗？”
　　严穆清斜着看着赵朗：“猜到了啊，你现在应该放心了吧，一箭双雕，不，不仅是这样，准确地来说是你好，我好，他也好……”
　　“姐，不是这样的，我是无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事情会变成这样……”赵朗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严穆清打断了赵朗的话，“说实话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姐，我……”赵朗的脸煞白。
　　“我说的是真的，你给我带来了我一个看起来充满诱惑力的选择。”严穆清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姐，对不起……”
　　“这般作态做什么，你心里也清楚这是我目前唯一能选择的路了。”严穆清微笑着说道，眼里却满含着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