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8、天赐通灵祸福依五

　　雾竹别院。
　　罗卿正清点着水行四方楼送来的赔礼。旧年盯着满桌半开的药香四溢的匣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公、公子……这、这都是……”
　　金鼎花、灵雾参、八宝莲心……统统都是千年难遇的仙草灵药，无一凡品！
　　“赔礼罢了。”罗卿淡淡道，随手打开最后一个玉盒，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丢给旧年，“把这株鹤唳草的花和叶子摘了，只留根茎，熬上四个时辰。”
　　旧年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瞧着盒子里灵气氤氲的仙草，磕磕巴巴道：“这、这……公子竟都认得这些宝贝？”话一出口，他便知失言。人虽然很倒霉的被赶到了山岚城这种小地方，但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少爷，认得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自己这话问的，不是在暗骂五公子是个没见识的么？
　　罗卿叹了口气，道：“快去罢。”
　　旧年如蒙大赦，把玉盒往怀里一揣，麻溜的往厨房跑去了。
　　罗卿又将匣子一个个收起来，手上动作有条不紊，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前日虽然拿那个失了效的婚约暂时将人糊弄过去了，但也糊弄不了多久。他凭着原主仅剩的零碎记忆，添油加醋，编出了这么个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乍一看没什么破绽，实际上指腹为婚、祖宗闭关……一查便知，全是瞎编的。
　　然而这回老天很难得的开了半只眼，照拂了他一下。

　　沈抱素盯着白逍遥新呈上来的卷轴，仿佛要将这张上等皮纸撕碎了吞下去。
　　“漠河李氏……北州的？”
　　“是。”白逍遥道，“尊上，恕我直言，这事恐怕……不好插手了。”
　　“我看云氏也没想把人捞回去，大概在漠河那里吃了瘪，比如——李氏家主不想要这个病恹恹的儿媳妇。”沈抱素歪着头，支着下巴，突然笑了，“既然他一片痴心，执意苦等，不愿意来水行四方楼，那便算了。”
　　白逍遥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沈抱素站起来，负着手，走到窗边，遥远的阳光顺着粼粼水波，轻柔的落在那箭袖白衣上，仿佛除去了那如影随形的枷锁，徒留一身清俊无尘，连眉间积年累月的戾气也淡去不少。他低低道：“既然你不肯来，那我过去好了。”
　　白逍遥抱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卷轴，一时怔住，好像头一次见到沈抱素一般，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将人翻来覆去的看，连根发丝也不放过。
　　还没等他咂摸出什么谜样感动，沈抱素回头一记眼刀子甩过来：“看什么看，看得老子一身鸡皮疙瘩！”
　　白逍遥：“咳咳……那个什么，搜罗来的仙草灵药已经送到雾竹别院了，我这儿、这一卷是清单，还请尊上过目。”
　　“嗯，不错，多送些去，反正我这也用不上。”沈抱素一想到那截细瘦的手腕，心里就莫名拧起个疙瘩。他边看边点头，目光扫到最后一行，忽然咦了声：“鹤唳草？对滋养魂魄作用不小，这种稀奇玩意也能被你找着，真不容易。”
　　“什么鹤唳草？我明明已经挑出来了，怎么会在清单里？”白逍遥愣了，“一般的鹤唳草有花无叶，能直接熬煮。这一株很是特别，花叶俱全，药性也有所不同，必须将花叶全部去了才能入药，否则剧毒……”
　　话音未落，殿内一阵狂风刮过，沈抱素凭空消失，只留下两扇敞开的殿门，寂寞的吱呀晃荡。
　　白逍遥不敢怠慢，立刻追了上去。
　　等沈抱素火急火燎的赶到雾竹别院，罗卿正捧着药碗准备喝。
　　“别——！”沈抱素几乎是从窗子里扑进去的，稀里哗啦带倒了桌上的笔架和砚台，那碗药也一股脑儿洒在了一卷摊开的书上。
　　罗卿结结实实吃了一惊，随即愠怒：“沈四方？！”
　　前后脚赶到的白逍遥听见这一声，腿一软，摔了个嘴啃泥。
　　沈抱素被喝得浑身哆嗦一下，赶紧解释道：“……我、我只是一时心急……”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慢着，你方才说什么？！你、你——沈四方也是你能叫的？！”
　　“哦。”罗卿自知失态，仍然镇定自若，眼皮一抬，凉凉道，“不能么？抱歉，失礼了。”
　　这坦坦荡荡的态度，一时间弄得沈抱素也说不准哪里不对劲了，毕竟大街小巷随便拎出一个对他嗤之以鼻的家伙，张口闭口沈四方，满嘴轻蔑，好像这么嚷嚷几声能喊掉他一块肉似的。
　　寻常人只知四方尊者是名号，道是先有沈抱素，再有“沈四方”。可只有沈抱素自己知道，在罗卿正儿八经给自己起名之前，自己一直都是“沈四方”。
　　沈抱素有些回过味来了。这一声喝颇有当年天算子的威风，难怪吓得自己没出息的解释了两句……
　　罗卿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道：“尊者大人，擅闯民宅一事，可否解释一二？”
　　沈抱素：“嗯？哦对，你熬的可是鹤唳草？那个有毒……”
　　“什么？？？”旧年突然嚎了一嗓子，面如土色，“我我我……我在厨房的时候，怕刚盛出来不久的药烫口，先试了试……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逍遥拍拍哭丧着脸的小童，道：“若是花叶一同熬煮，应该是见血封喉的毒，哪能让你活这么久。”
　　旧年急急道：“公子让我将花叶去了再熬煮的！”
　　白逍遥看向罗卿：“鹤唳草本就稀少，这花叶同生的鹤唳草，更是少之又少，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罗卿道：“古籍。”
　　沈抱素突然插了句：“哪本古籍？”
　　罗卿缓缓抬起头，对上那探究又认真的眼神，食指不自觉的勾了勾：“忘了。大病一场后，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是么？”沈抱素没有继续追问，看起来好像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总之没事就好。”
　　他低头瞥见被药汁打湿的书，伸手翻到封皮那页，隐约可辨“通灵入门录”几个字，忽然想起个通灵师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你通灵之术尚未成形，魂魄离体时，可有前辈帮你守着？”
　　罗卿被他一提醒，也记起了方才在书上看到的麻烦规矩：“……无。”
　　“这么说，你是私自通灵了？”沈抱素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徒然兴奋起来，“谁准你在此地私自通灵？！按照水行四方楼的规矩，应该……应该抓起来！”
　　罗卿：“……”
　　白逍遥传音：“……尊上，这是云氏的城，你管不着。另外，水行四方楼也没有那种多管闲事的规矩。”
　　沈抱素传回来的话简直像在耳边咆哮：“你给老子闭嘴！出了这种差点要人命的岔子，还不赶紧滚回去领罚？难道要老子亲自出手收拾你？？？”
　　白逍遥浑身一紧，赶紧消失了，半刻也不敢多留。
　　沈抱素满意了，他继续对罗卿道：“你若是不守这个规矩，以后很难在通灵师当中混下去的。这样吧，本尊给你当这个前辈，想来也没有谁敢多嘴。还有，水行四方楼里有关通灵修行的典籍任你取阅，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也随你拿去，如何？”
　　罗卿皱皱眉，道：“那尊者大人，又想要什么？”
　　“待你通灵之术大成，借本尊一用，直至九天陵开启。”沈抱素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九环书应当第八、或者是第九幅壁画现世，再加上个九天陵……算起来，还是本尊略微吃亏。”
　　罗卿没去追问那“九天陵”“九环书”到底是什么，略一沉吟，道：“我有个条件。”
　　沈抱素眉毛抖了抖，毫不客气的给眼前的人盖上了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不识好歹的印戳。要不是这云兮几次三番给自己一种莫名怀念的感觉，还有是个通灵师的份上，自己早就翻脸了。
　　还没腹诽完，便听罗卿道：“我不喜欢有人擅入雾竹别院，希望尊者大人往后莫要频繁来访。”意思是我不想看见你以后别来了。
　　他突然傻眼了：“这算什么条件？你、你认真的？”
　　罗卿点头：“我不要灵丹妙药，只取三本修行典籍，再加上这个。”
　　沈抱素张着嘴呆了半晌，当上四方尊者后头一次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悲愤：“不行！老子绝不同意！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