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47、破阵二十八星宿

　　罗卿咳嗽连连，显然激动过头了。东方逸赶紧替他顺气，又端了碗茶给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师兄，现在水行四方楼聚了多少人，你孤身一人前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了？”罗卿喝了几口茶，气息稍顺，“我从禁地里带出的那些白骨，你没有瞧见么？”
　　东方逸想起那爬满了岩石树木的森森白骨，就忍不住毛骨悚然，道：“这些白骨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能用就行。它们杀异变的金齿虎，就像撕纸人一样轻易。”罗卿见东方逸眉毛高高挑起来，苦口婆心的劝已经到了嘴边，只得解释了几句，“不会伤到我的。我以通灵之术与它们沟通，这些神志失了大半的游魂对我很亲近。”
　　东方逸不信道：“那你从禁地出来的时候，像是没事的模样？”
　　罗卿道：“与第一个游魂通灵花了很大的精力，令我一度力竭。后面就十分容易了，禁地内几乎所有完整的骨架都已经为我所用。师弟，你就不要再阻拦了……云一鹤定然想不到，曾经被他坑害在里面的人，竟会以白骨的模样回来找他寻仇。”
　　东方逸还是不放心，思来想去，道：“我同你一起去。”
　　“贸然插手东州纷争，你的寒渊不要了？”罗卿披上外衣，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我倒还真有几件事，要请师弟帮帮忙。”
　　东方逸一听，满口答应：“师兄尽管说！”
　　“帮我弄身黑衣，然后回去北州，给漠河李氏的家主添点麻烦。最好找个借口将他扣在寒渊。”罗卿微微一笑，眸子如珠光莹润，狡黠闪烁其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云一鹤也尝尝关心则乱的滋味。”
　　…………
　　东方逸直到回了北州，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少别和云一鹤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没看出来？？？师兄这么八卦的吗？？？”

　　四方城今天可热闹。城里的百姓甭管有事没事，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看个热闹，城外的也挤破了头想进城。四方城角角落落都站着仙家子弟，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城中央的高台上，各位家主、各派长老满脸喜气，把盏言欢，觥筹交错，仿佛今日要除掉什么大恶人一般。云一鹤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享受着众人时不时投来的畏惧目光，俨然一派东州霸主的模样。一旁云娘低语道：“爹，时候到了。”
　　云一鹤也不含糊：“押上来！”
　　沈抱素从侧面被押了过来，披头散发，身上加着重重刻满符咒的锁链，步履艰难。到了台阶下，他被人强行按着要跪下，挣扎不从，脏兮兮的白衣上赫然又多出来一个脚印。
　　沈抱素被一脚踢得倒在了地上，紧咬的唇间溢出一声闷哼，想来是撞到伤处了。
　　云一鹤轻蔑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放下金樽，一撩衣袍，起身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他跟前，道：“沈四方，你当初说——要拉着整个东州和本座同归于尽？”
　　他微微俯身，语气恶毒道：“就凭你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样子？”
　　“你……”沈抱素挣扎着要爬起来，迅速有几人上前，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也不知道当初天算子看中了你什么，回绝了本座的邀请，非要一心一意栽培你，结果连命都搭进去了。”云一鹤想起在四象山被拒之事，时隔多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天算子身亡后，本座从四象山得来了不少书籍，其中就有天算子创的二十八星宿阵。此阵千变万化，本座参悟数十年，也不过学了几成，但杀你足矣。本座想，四方尊者最后死了在天算子创的阵法下，算不算讽刺？”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却要诛心。
　　沈抱素的反抗猛然剧烈起来，眼看那几人就要压不住了，云一鹤抬手一道气劲打在他背上，皮开肉绽。
　　沈抱素差点被打昏过去。
　　云一鹤转身往高台走去，道：“将他拖进二十八星宿阵中。”
　　弟子们应声：“是，家主！”
　　沈抱素被粗暴的生拉硬拽进了阵中。其余人退散开去，阵法“嗡”的运转起来。
　　他躺在阵法中央，眼前是模糊又熟悉的黑白棋子形状。幻象渐起，亭台楼阁、逐渐又变化出四头神兽。半昏迷间，他想起了当年在湖边，是自己紧紧抱着罗卿的腰，才避过了天算子落入湖中被阵法反噬身亡的结局。
　　罗卿身上的温暖、檀香，鲜活的喜怒，还有一如既往的却又无奈的斥责，如今想来，真是仿佛梦境般美好。
　　他还想再做一次梦。
　　沈抱素眼角缓缓流下了一滴泪，喃喃道：“阿卿……”
　　在耳边咆哮的白虎突然消失了，远处的朱雀发出一声悲鸣，青龙重重摔落，玄武栽入湖中，廊桥水榭纷纷崩塌。
　　高台上，云一鹤摔了酒樽，霍然起身。
　　一道清朗声音穿过崩溃的阵法，清晰的传入每个在场的人的耳中，似乎还带了点笑意：“我亲口点过的命好之人，怎么能折在这种地方？”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在场诸位一时间摸不清来者何人。
　　可阵法中的沈抱素却剧烈颤抖起来。他双手被捆在背后，拼命想爬起来，又屡屡跌倒，摔了一额头的血。等他终于勉强跪稳了，一抬头，那人已近在咫尺。
　　白发飞扬，不过及肩，却似三千落雪；玄衣猎猎，无绣无纹，却如满身星辰。
　　手中折扇一把，腕上铜钱三枚。前有鬼火开道，蓝焰幽幽，后有千军万马，白骨森森，仿佛踩着千万孤魂从地狱中归来。
　　罗卿不曾看他一眼，擦身而过，仰头对云一鹤笑道：“家主大人，别来无恙？这份试炼大礼，我喜欢得很，特地带来给家主看看。”
　　云一鹤皱眉：“你果然……”
　　罗卿“唰”的展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环顾了一番残破的大阵，竟指点起来了：“这星辰大阵怎么能少了紫微星？二十八星宿群龙无首，如何发挥得出威力？你偷师只偷一半，班门弄斧，可不得落个贻笑大方？”
　　云一鹤面色铁青。
　　罗卿继续火上浇油，回头问沈抱素：“是吧，徒儿？”
　　沈抱素以为自己在做梦，乖巧得紧，懵懵懂懂的小声应道：“……嗯。”
　　四周鸦雀无声，紧接着一片哗然。
　　四方尊者是谁的徒弟？随便问个三岁小娃娃都说得出来：天算子！
　　可天算子，早在六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罗卿叹气道：“我不过闭关几年，怎么就变天了？”他收拢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沈抱素的头，责备道：“我闭关前让你看好四象山，别四处惹是生非，你都忘了？”
　　这熟悉的折扇敲头，还有隔了六十多年再度听到的责备。沈抱素眨了眨眼，一丝鲜血流到了眼睛里，顿时酸涩不已：“……嗯。”
　　云一鹤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天算子，你分明是死而复生！”
　　罗卿心里微沉。死而复生，那诱惑力可大了，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被群起而攻。他决定打死不认。虽然自己不擅长耍无赖，但好歹也是看着沈四方长大，不会至少也能学个三分像。
　　罗卿不客气张口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