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43、云氏禁地二

　　黑暗中的沉默令罗卿倍感焦躁。他揪起哑巴的衣襟，再次逼问道：“你会说话？！”
　　“会。”
　　罗卿呼吸一滞，满腔怒火压在心中，憋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甩开哑巴，仿佛是甩开了什么惹人厌恶的东西，转身朝前走。
　　哑巴紧随其后，一步也不肯落下。
　　罗卿顿住脚步，转头呵斥道：“不要跟着我！”
　　哑巴往后一缩，哑着嗓子，小声道：“这里……就一条道。”
　　罗卿：“……”
　　他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上一回还是六十多年前被沈四方气的。
　　哑巴掌心“嗤”的燃起了一簇灵火，映照出他耷拉的眉眼，嗫嚅道：“我、我……”
　　“我最恨遭人欺瞒。”罗卿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哑巴突然噤声了。
　　罗卿等了等，又问：“失忆也是装的？”
　　“没有。”哑巴小心的答道，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罗卿眼底的冷意更甚。他望着前面长长的漆黑通道，道：“等到岔路口，我们各自择一条道走吧。”
　　哑巴一惊，抬头道：“那遇上凶兽，你怎么办？”
　　“与你何干？”罗卿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方才突如其来的怒意也渐渐消了下去，冷静道，“我不知道你留在我身边图谋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在这里暴露自己。不论你安的好心坏心，我不想再见到你。到了岔路，就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罗卿脚下忽然一绊，踉跄几步。借着微弱的灵火，依稀能分辨出是几根散落在地的白骨。
　　哑巴蹲下身查看，道：“是人骨头。”
　　“看来这里死过不少人。”罗卿又在石壁上仔细摸索了一番，“这里常年不见光，连棵草都不长。我只与草木有过通灵，不知那些凶兽能否通灵，为我驱使。”
　　哑巴张口欲言，又想起了罗卿方才斩钉截铁的绝情话，沮丧的闭了嘴。
　　越往里走，地上的白骨越多，有人的，有兽的，乱七八糟的堆起来，难免令人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罗卿拾起一根腿骨，狐疑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凶兽，吃了这么多，为何连个影都不见？”
　　哑巴蹲在地上，盯着一个头骨上细细密密的伤口，若有所思。突然他灵光一闪，跳起来，拉起罗卿往前跑：“快走！！！”
　　罗卿不明所以，跟着跌跌撞撞的跑：“你发什么疯？？？”
　　哑巴一个劲的往前冲，牙关紧咬，额上竟逼出了汗珠。罗卿见状，神色也渐渐凝重，侧耳细听，听见了无数微弱的簌簌声，像是百川入海，一点点汇成声势浩大的洪流。
　　“这里不仅有凶兽，还有虫。”哑巴喘息道，嘶哑的声音里还带了点干涩，“它们在头顶，追上来了。别回头，跑！”
　　两人逃窜得如同受惊的兔子，在逐渐开阔起来的石窟里穿行。逃命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罗卿跟着哑巴七弯八拐过了无数个岔路口，愣是没想起来之前自己说的话。
　　直到耳边宛如催命的扑翅声消失了。
　　哑巴松开罗卿被攥得发红的手腕，低头看了眼依旧燃得好好的灵火，嘀咕道：“怪了。”
　　确实奇怪。
　　罗卿揉着手腕，回头望了望一片漆黑的来路，道：“这些虫子喜光，灵火未熄，它们怎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除非……”哑巴咽了口唾沫，心虚的瞧着前方，“这里有更不得了的凶兽。”
　　总之暂且逃过一劫。方才若是没有哑巴拉着自己，恐怕自己早已葬身虫腹之中。罗卿握着隐隐发烫的手腕，低声道：“多谢了。”
　　哑巴嗯了声，道：“活命要紧。别再说要分开走了。”
　　罗卿听着这话不对味。怎么反倒像是自己在耍小性子似的？？？他瞪着哑巴，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哑巴回过头，竖起一根手指：“嘘。”
　　罗卿：“……”
　　眼下两人应该是刚刚逃到这个不知名凶兽地盘的边界，凶兽没露面，再往里去可就不好说了。而且也不能胡乱瞎走，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找到出口才行。哑巴犹豫了一下，道：“北是哪个方向？”
　　“你还真信？”罗卿道，“我进来之前看过，若这石窟真的是天然形成，按照山势走向，水从西往东走，北面绝不可能有出口。”
　　哑巴：“你还懂这个？”
　　罗卿嗤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三枚贴身的铜钱，用骨头在地上画出八卦的形象，道：“过来点，照亮。”
　　哑巴靠过来，看清地上的图案后，瞳孔微微紧缩。他看着罗卿，惊疑道：“你要……”
　　“任何一方冥冥之中自成天地，自然就会有八宫，找出生门就行了。”罗卿将三枚铜钱置于掌中，双手紧扣，闭目凝神，掷出六次。成卦之后默默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哑巴紧张的盯着他，不敢吱声，等到罗卿眉头微松，才道：“如何了？”
　　“有一线生机。”罗卿随口道，犹在回忆方才的卦象，“只是这生中带着死气，不吉。前路定然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哑巴道：“总比没有机会出去好。”
　　罗卿起身，踩乱了地上的八卦盘，收好铜钱，瞥了眼哑巴，叹气道：“说到底，你是因为我才会进了石窟。”
　　哑巴有些难以置信：“你心里有愧？对我？”
　　“一码归一码。”罗卿严肃道，“等离开此地，你休想再踏进雾竹别院半步。”
　　“云兮，你心肠太软。”哑巴眼中浮起笑意，连面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都柔和起来，“当初留下了来历不明的我，现在又不计前嫌，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住口！”罗卿险些又被气的失态，“你还得寸进尺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哑巴赶紧举手投降，“消消气。别太大声，把凶兽引来了。”
　　罗卿一口气没上来，噎的直翻白眼。
　　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恰到好处的低吼。
　　罗卿骤然绷紧了身子，道：“什么东西？”
　　“反正不是好东西。”哑巴也紧张起来，又拉起了他的手腕，“往哪走？你刚才说了一通，没说方位。”
　　罗卿一指左边，道：“大致是这个方向。”
　　“走。”
　　两人胆战心惊的走了一阵，哑巴小声道：“我怎么觉得，离刚才那声吼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罗卿掩住口鼻，嫌恶道：“尸臭味也变浓了。莫非出口附近有凶兽？”
　　哑巴想到一个倒霉的可能：“不会那畜生把那里当作巢穴了吧？那可够呛。一路来，地上除了人骨，还有兽骨。我们进来的地方有人把守，兽骨不会是那些迷路跑进来的普通走兽留下的，那些应该是投进来的凶兽互相争斗，被吃了的败者。”
　　这么久不曾看见过别的凶兽，意味着出口附近的凶兽不是一般的好惹。
　　干燥的地面渐渐变得泥泞起来，仔细一看，都是些腐烂的碎肉。
　　哑巴面色如常，反倒是罗卿，腹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每一脚踩下去后都会有轻轻的“噗哧”声，拔起来又是“噗叽”一声，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形容了。
　　哑巴停下来，道：“我背你。”
　　罗卿低头看了眼鞋子上沾的东西，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神情，道：“不了，会弄脏你衣服的。”
　　“我看你快吐了。”哑巴说的十分直白，甚至带了一点点嫌弃，“我们挨得这么近，万一你没忍住吐我一身，才倒霉。”
　　罗卿：“……”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说？哦对，进洞之前他还是个“哑、巴”！
　　他恨恨的往哑巴背上一扑，扑得哑巴一个踉跄。
　　哑巴笑笑，扶住他，道：“抓稳了？”
　　罗卿闷闷道：“嗯。”
　　谁也不曾发现，远处的黑暗里，缓缓浮现出一对铜铃大的血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