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42、云氏禁地一

　　望云山终年积雪不化，满山青松翠柏，鹤鸣声声。
　　山高风寒，云一鹤又走得急，等到罗卿站在前殿门口时，手指头都冻僵了，又痛又麻，偏偏咬着牙不肯吱声。
　　云娘轻声道：“爹，他……”
　　云一鹤回头招呼道：“云兮，你跟本座来。至于那个哑巴，云娘，你带他去别处休息。”
　　进了屋，很快有人送上热气腾腾的茶，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罗卿坐在屋里，边暖着身子，边四处打量。
　　屋内陈设简单，比起自己的雾竹别院竟也没好上多少，也只有那个祥云瑞鹤雕纹的香炉引得人多看两眼。
　　云一鹤换了身轻薄简单的衣物，随意的坐在罗卿面前，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不是云兮吧？”
　　罗卿瞳孔一缩，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接的飞快：“家主在说什么？”
　　“本座有四子一女。除了云娘，没有哪个敢这么跟本座说话的。”云一鹤不急不缓道，“莫非你去山岚城一年，长本事了？”
　　罗卿道：“长本事未必，人世冷暖倒是看透了不少。”他思来想去，觉得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便宜爹是在诈自己。再说，自己要是打死不认，他还能把皮扒了不成？
　　云一鹤惊讶：“哦？云氏待你不好吗？”
　　好个屁！他居然还有脸说？！！！罗卿清清嗓子，笑道：“好在何处？是十多年不闻不问，还是病重后丢到山岚城自生自灭？”
　　“胆子果然大了不少。你以为，有四方尊者在背后撑腰，本座不敢动你？”
　　“云兮唯有一点能入家主眼的，就是和四方尊者的关系了。否则，家主怎会亲自去山岚城将我带回？”
　　云一鹤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神色如云海翻滚，变幻莫测。可惜他再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罗卿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眸子。
　　罗卿眼皮都没眨一下。
　　昔日他是天算子，上门求着办事的多，装腔作势的也不少。那些人满脸写着“欲望”两字，偏要故作清高，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委婉又委婉，像是被人拿着刀子逼上四象山似的，希望能在那双漠然睥睨的眼中激起一点涟漪。
　　论装淡定，他熟得很。
　　罗卿低头喝了口茶，道：“家主想看出点什么？”
　　云一鹤道：“本座越看越觉得，你不是云兮。”
　　罗卿道：“家主以为我是何人？”
　　“水行四方楼不像宗派、家族，有上百年厚实的底子，沈四方是走野路子爬上来的，走得艰难，故而行事粗暴，脾气也躁，还多疑。”云一鹤站起身，背负着手，“本座还从未听闻，有谁能够在短短一载内得他如此深厚的信任，更何况你出身云氏。你是何人，本座不清楚，但一定与沈四方有渊源。”
　　罗卿不置可否。
　　“其实本座有个大胆的想法。”云一鹤俯身，光透过窗户从背后照过来，映得柔美的脸上光影分明，“你便是六十年前，被他亲手杀了的天算子，罗卿。”
　　罗卿不咸不淡道：“六十年了，要活早该活了，要死也早死透了。家主这猜想还真是大胆。”
　　云一鹤：“本座只是随便一猜。还有你这通灵之术，哎……”他想了想，朝门外唤道：“云娘？云娘？”
　　罗卿：“……”
　　这老糊涂是又忘了？？？
　　云娘没有应声，想来是不在。
　　云一鹤只得作罢，努力思索一阵后，道：“李氏的婚约，本座替你推了，你不必再忧心。你想为四方尊者效力，本座也不勉强，但这样云氏会被说闲话。除非你能通过试炼，过了云氏的成人礼，自立门户出去。云兮，你可愿参加？”
　　这摆明了是一定要去的。罗卿沉默不语。果然，云一鹤继续道：“你若是不愿意去，那本座只能把你软禁在望云山上了。”
　　罗卿道：“我自然愿意去。不知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云一鹤眉头舒展开来，浅笑道：“你修习通灵之术，不善武艺，这试炼对你来说有些困难。本座也是很通情达理的，允许你带着那个侍卫一同前去。望云山山后有个天然石窟，被放进去了不少难以制服的凶兽。石窟两头与外界相通，只不过一个只能进，一个只能出。你若能平安从石窟中出来，就算你过了试炼。”
　　听起来很容易，简直就像是故意放自己离开似的。这个便宜爹有这么好心？罗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何时开始？”
　　“明日一早。本座会让云娘安排你住宿。”
　　“好。”
　　罗卿走后，云一鹤慢腾腾的收拾着茶具，很悠闲，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又是试探又是威逼的云氏家主。云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爹。”
　　“你来了？”云一鹤起身，从桌上厚厚的一摞书中抽出一封信来，交给云娘，“替我给四方尊者送封信。若他问起，就说云兮已经死了。”
　　云娘屈膝，柔柔道：“后山的石窟，以往都是处置云氏罪人的。云兮也就罢了，那哑巴也要送进去？”
　　云一鹤愣了愣，苦恼道：“……本座忘了。”
　　云娘：“爹爹忘性越来越大了，为何就是不肯吃李氏家主送来的药？”
　　云一鹤温和的面容瞬间变了，眉头紧蹙，沉下脸来，不悦道：“云娘！”
　　云娘自知失言，赶紧退了下去。
　　云一鹤动了真怒，久难平息，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一挥袖，“咣当”将瑞鹤香炉扫到了地上，撒了一地未燃尽的香料。

　　翌日。
　　几名云氏子弟将罗卿送到了洞窟口。说是护送，实际上就是押送，怕他半路跑掉。
　　洞窟黑黢黢的，吹着冷风。这是云氏禁地，不知死过多少人。押送弟子都不约而同的离得远了些，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罗卿盯着那洞窟，被迎面的煞气惊得退了两步。哑巴在背后轻轻扶了他一把，又拍了拍他手背以示安心。罗卿回身，很礼貌的道：“敢问进去之后，出口在哪个方向？”
　　少年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胆大的站出来说了句：“在北边。”
　　“多谢。”罗卿拉着哑巴朝里走，转眼隐没在黑暗之中。
　　押送弟子们在洞口张望了一阵，过了许久，一名看上去比较单纯的少年开口了：“你骗他做甚？就算他找到出口又能怎样，那出口早被一头穷凶极恶的灵兽占据，投进去这么多罪人，也没见得谁出来过。”
　　“家主要他死，”先前说话的少年冷冷道，“那自然是要万无一失。”
　　“说的不错。”
　　几名少年惊恐的转身，行礼道：“家主。”
　　云一鹤看着那名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道：“云鹰。”
　　“好名字。”云一鹤将手搭在云鹰的肩上，赞许的笑了笑，“以后，你就跟着本座吧。”
　　石窟内昏暗无光。
　　罗卿紧紧攥着哑巴的手腕，手心汗湿，心如擂鼓，呼吸也有些急促。方才在洞外的冷静，全是装出来的。
　　哑巴突然挣开手腕，从背后抱住了他。罗卿吓了一跳，虽然他是怕黑，但这样被人抱住难免有些窘迫，便挣扎道：“我、我没事，你放开我。”
　　“可是你怕黑。”
　　砂纸般的粗糙嘶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很轻很柔，柔得仿佛一颗蒲公英，生怕吓着什么人似的。
　　罗卿呆住了，忽然发了狠，一根根掰开哑巴扣在腰间的手指，转过身，声音冷的像在冰水里泡过：“你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