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24、轻狂少年悲何故二

　　沈抱素站在林子边，踩了踩脚下的泥土，有恃无恐：“你走两步？”
　　青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果然，他是被困在了这森林里。
　　沈抱素哼道：“人不人鬼不鬼的，骗人好歹也装的像一点。”
　　青年被识破，倒是不急了，抱着兔子坐下来，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好奇问一句，你为何对禁术如此了解？”
　　禁术之所以遭禁，其一是有违天道，其二若是失败，被施术者会有倒逆生长之象，伤及寿命。青年刚从林中现身时，有一瞬间被错看成了少年，也是这个缘故。
　　沈抱素：“因为我也曾被施过禁术。”
　　罗卿闻言，食指痉挛了一下，脸上刹那血色尽失，难以置信的望向沈抱素。
　　沈抱素被青年的话勾起了兴趣，干脆也盘膝坐了下来，对青年道：“你的耳后那一枚水滴状红痣，恰是施展过禁术才会留下的。施术者与被施术者都是你，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竟不惜冒这样大的风险。”
　　青年却不接他的话，道：“有关禁术的记载都模糊不清，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费了不少工夫。”
　　沈抱素摸摸下巴，唏嘘道：“是不容易！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慢，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上许多。后来无意中发现身上被施过禁术，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好在大多都成功了，否则不得回去吃奶！”
　　罗卿面如白纸，几乎要站不住了。
　　青年笑了笑：“施术者可找到了？”
　　沈抱素一挑眉：“干你屁事！套话就省省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子心里有数。”
　　“罢了罢了。”青年失了兴致，起身重新给他们指了条路，“朝那走，日落时分应该能看到镇子。你很有意思，若是有缘，希望再见。”
　　沈抱素这回没再多说，拉起罗卿就走。
　　罗卿一言不发的任由他拽着走，低垂着头，手心冰冰凉凉。
　　沈抱素觉得这手凉得实在不像话，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道：“吓着了？胆真小，这都能被吓到。”
　　罗卿有些失魂落魄的问道：“我们……在壁画里？”
　　“是啊，都进来这么久了。”沈抱素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没发烧，说什么胡话。”
　　“……方才那人是？”
　　沈抱素：“壁画问心，所见皆是心魔。所以遇见人不要乱说话，没一个安好心的。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不然哪知道线索。”
　　心魔。难怪。
　　罗卿依旧恍恍惚惚，但没有漏过沈抱素的后半句话：“什么线索？”
　　沈抱素翻白眼：“当然是九环玉璧的线索！壁画三千小世界，每一个小世界都有个要你帮上一把的倒霉蛋，帮成了，说不准就给你玉璧了。不过本尊也摸不透这个‘成了’究竟是怎么算的，东方逸曾得过一枚玉璧，可他没把人救下来，那个倒霉蛋最后自尽了。”
　　罗卿“哦”了声，又低下头去。
　　沈抱素拽了他一把，不满道：“丧什么气，方才不是还挺好的，活蹦乱跳还会给老子脸色看，怎么现在变了个人似的。”
　　罗卿本来就魂不守舍，突然被用力一拽，一头撞上了沈抱素的后背。他捂着鼻子退了两步，环顾四周，如梦初醒：“我们这是在往哪走？”
　　沈抱素道：“那人后来指的方向。”
　　罗卿：“我觉得他第一次指的路才是对的。”
　　沈抱素：“为何？”
　　罗卿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抱素：“嗤。”
　　事实证明，天算子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兜兜转转半天，直至日落西山，两人居然又绕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村子。
　　沈抱素背着罗卿，站在熟悉的河边，久久无言，心里恨不得将那青年大卸八块。
　　罗卿趴在背上，手心护着一簇小小的灵火，下巴抵在沈抱素肩上，遥遥望着河对岸：“沈四方。”
　　冷不丁被这么一唤，沈抱素浑身一僵，呼吸微滞，磕磕巴巴道：“干、干什么？”
　　罗卿在他耳边轻轻呼着气，生怕惊动了什么人，游丝似的道：“你看见对岸的灯火了吗？还有很多人。”
　　河对岸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沈抱素回头看了眼罗卿，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悄声道：“那些人，在做什么？”
　　罗卿又看了一会，才不确定道：“好像……搭了戏台，聚在一块看戏。你看不见么？”
　　“通灵师能看见的东西，不一定……”沈抱素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生怕吓到罗卿，“算了，我们走吧。”
　　“别走。”罗卿掐了一把他的肩膀，道，“过去看看。”
　　沈抱素奇道：“你怕黑，却不怕鬼？”
　　罗卿答非所问：“鬼怪哪有人心可怕，心念一转，便将黑白颠倒。”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抱素背着他朝河对岸走，“有话便直说，老子不爱听绕绕弯弯的。”
　　罗卿沉默了半晌，道：“你说你被下过禁术。”
　　沈抱素道：“嗯。对。怎么了？”
　　罗卿：“你后来知道是谁做的了？”
　　沈抱素：“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我既然知道施术者身上会留下水滴状的红痣，自然是亲眼见过的。”
　　“那人……结局如何？”
　　“死了。”沈抱素道，“不过和给我下禁术没关系。”
　　罗卿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胸口闷得生疼，盯着渐渐靠近的模糊灯火，艰难道：“没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沈抱素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莫名笃定的口气道，“他又不会害我。”
　　罗卿安静的趴在背上，随着沈抱素的脚步一颠一颠，不再说话。
　　当年在四象山，自己曾给沈抱素用了不少禁术，为他改写命格，或是将劫数转到自己身上。明明做得很隐秘，不知何时竟被沈抱素察觉了，生了误会也是难免。
　　若上一世因为这个枉死，未免也太讽刺了。
　　幸好不是。
　　沈抱素突然道：“到了。”
　　“嗯？”罗卿抬起头，那明晃晃的灯火近在眼前，戏台附近的人影幢幢。他挥手灭了掌心的灵火，从背上跳下来，道：“我去去就回。”
　　沈抱素瞧着那黑漆漆的村子，拉住他道：“太危险了，我陪你一块去。”
　　“好。”罗卿冲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沈抱素愣了愣，不明所以，犹犹豫豫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还偷偷瞥了眼罗卿。
　　“放松些。”罗卿掌心一转，十指交握，低念口诀，“通灵通心，灵犀予君，开！”
　　一道灵光顺着手臂窜了过去，沈抱素眼前刹那亮了起来。
　　戏台上咿咿呀呀，戏台下如痴如醉。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沈抱素惊喜道：“你会这个，怎么不早用？”
　　罗卿避开目光：“忘了。”
　　沈抱素哪能被这般轻易糊弄过去。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本尊觉得，你大概只是不想牵手。”
　　罗卿：“尊者大人知道就好。”
　　沈抱素：“……”真是不留情面。
　　两人朝着戏台走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些“人”像是伸长了脖子的泥塑木偶，只会盯着戏台，露出如痴如醉的僵硬表情。
　　罗卿穿过人群，寻了条板凳，拉着沈抱素坐了下来。这两人一个走过黄泉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居然都镇定自若，坐在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戏的内容很简单，讲的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
　　有一剑客闯荡江湖，遇知己，相见恨晚，为那人两肋插刀，却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惨遭背叛。最后剑客不得不亲手杀了那人，再度孤身一人浪迹天涯。
　　沈抱素看罢，皱起眉来，沉吟道：“这个故事……好像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