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沉木舟

27、第 27 章

　　不想当人是不行的，短剧还要继续演下去。
　　辛振也就过一把嘴瘾，老老实实给神仙教母交钱后，当起了车夫。
　　之后的剧情没有太多意外，两人按照剧本演完后，鞠躬致谢。
　　陆眠说明剧本来源：“这个创意来自我的电台节目《明星连连看》的热心听众‘L’，也是计尤执在上节目是连线遇到的。”
　　Bright Venus几人在刚出道时也曾上过《明星连连看》，听到陆眠这么一说，倒是都记起来。
　　贺永言笑着说：“难怪我一直觉得陆老师很眼熟，原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刚出道时Bright Venus行程爆满，有一些通告是强撑着划水混完的，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么一个小小的电台节目呢。
　　印象大概只有好像有个电台主播长得不错。

　　两人演完就脱了长裙，坐在台下看Bright Venus演出。
　　期间陆眠偷偷瞟过一眼计尤执，对方眼睛一直看着台上，没什么表情。
　　正好有一组摄像机就对着侧面拍，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是对着纪伊的方向。
　　正巧台上跳到结尾处，身为C位的纪伊旋身一跳，手上变出一张扑克牌来。
　　陆眠第一次近距离观赏，看得很是过瘾，鼓掌很卖力。
　　果然Bright Venus不是没有理由的，光是编舞就下足了功夫，成员之间的配合也很默契，每个动作都准确到位。

　　“我看陆老师刚刚眼睛都直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贺永言笑嘻嘻地跳下舞台，将ending pose再摆了一遍，冲陆眠眨眼。
　　陆眠很配合地夸奖：“是很帅。”
　　他从旁边的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一整篮鱼料，递给他两包：“所以特别多给你一包。”
　　“谢谢陆老师。”贺永言眉开眼笑接过来，和同伴炫耀，“陆老师多给我的，你们都没有！”
　　几个队友齐齐翻白眼：“幼稚。”

　　几人嘻嘻哈哈往湖边走去，陆眠将鱼料发给他们，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节目组要准备午饭的烧烤拍摄，嘉宾们可以自由活动。
　　跟拍的摄像师会跟随在嘉宾身边，陆眠则闪到镜头外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接工作。
　　“计尤执一个人走了。”一个工作人员小声汇报。
　　拍摄都要结束了，计尤执还是和Bright Venus一副不太熟的模样，和纪伊的互动更是寥寥无几。
　　陆眠安抚道：“等一下我过去带计尤执，把他们带到一起。”

　　这边才解决完，另一边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又找过来：“陆老师，这边有个别墅的业主说一定要见你。”
　　他们拍摄之前已经和物业沟通过了，之前一路拍摄过来，其他业主也没什么意见。时间紧张，场地必须尽快布置好，这会突然冒出一个态度强硬的业主，工作人员难免有些着急。
　　“你们制作人是谁？录个综艺需要这么大的场地吗？路都不给走了？”
　　远远就看见那位业主，他穿着宽松的睡袍，脚上一双拖鞋，抱着手居高临下，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我就休息这一天，还得听从你们的安排？”
　　“先生您好，我是本次综艺录制的总制片人，陆眠。”陆眠走近，率先微笑问好。
　　业主转过身来，看见陆眠，愣了下，而后笑开：“原来是叫陆眠啊。”
　　“我以为蓝先生已经知道了。”陆眠还是一张笑脸，只是眼底平静无波，眉毛都没抬一下。
　　蓝正初笑笑：“早说是你的节目，我就不捣乱了。”
　　蓝正初身边还有个老人，刚才也在台下坐着看表演，拿手机录下来和旁边人叨叨说要发给一放假就睡懒觉的儿子，陆眠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自己看他操作半天没发出去，帮忙发的。

　　旁边的老人看到陆眠，一脸歉意：“我家这小子从小就犟，给你们节目添麻烦了。”
　　“不麻烦，本来就是我们借了场地拍摄，打扰各位你们这些主人的休息了。”陆眠鞠躬，郑重道，“我们拍摄还有半天才能结束，这期间各位业主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来找我们，节目组都会尽量协调解决。”
　　“包括解决单身问题吗？”蓝正初突然杀出这么一句。
　　现场静了一瞬，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望见蓝正初盯着陆眠不放，瞬间了然。他们总制片人这张脸，自然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钱。
　　“当然不包括。”陆眠不急不缓道，“如果蓝先生很着急的话，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先去换一身正式的衣服。”
　　蓝正初：“然后再来见你吗？”
　　陆眠：“然后去相亲。”

　　有工作人员憋不住笑出来，蓝正初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问陆眠：“陆老师，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吗？”
　　他拉起旁边老人的手：“你看我爸也在这里，我们也算是见过家长了。”
　　蓝父瞪圆眼睛：“你小子在说什么，真的是我那个死不相亲结婚的儿子吗？不会是别人的吧。”
　　“爸，这绿帽子没必要，”蓝正初倚在蓝父身上伸手圈住他，站没站相，“你儿子还是你亲儿子，只是突然间想和面前这个人结婚而已。”
　　陆眠不卑不亢：“多谢蓝先生看得起，只是我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蓝正初有些胡搅蛮缠，不过好歹是不为难工作人员了，改为纠缠总制片。
　　陆眠不搭理他，他就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化妆师拎着粉刷，小声问：“那位先生也要给他化妆吗？”
　　陆眠就要出镜了，如果蓝正初还跟着，肯定是要给他上妆的。
　　陆眠闻言转头瞟一眼蓝正初，察觉到陆眠的视线，对方嘴角上翘，眼神脉脉望过来。
　　“不用。”陆眠转回头，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陆眠一步跨到镜头内，果然蓝正初自觉站在场外，偶尔和工作人员搭话，与刚才为难工作人员的嚣张懒散样判若两人。

　　“那个人是？”计尤执也注意到场边的状况，陆眠一过来就问。
　　“是这边的业主，好奇想看看综艺是怎么拍摄的。”陆眠捻起一把鱼料撒向向池中。
　　计尤执垂下眼睫，轻嗯一声。
　　水中的锦鲤团团挤在一起，摆动间水波粼粼，满湖的火红色，犹如炽热的红色火焰。
　　“我的爱人是深深藏在水底的火焰。”
　　计尤执一字一句，锦鲤扑腾像是云霞翻涌，随后四散，赤色火舌蔓延。
　　他轻轻笑笑，对上陆眠惊异的眼神，继续念道：“——我的爱人是欢乐的亲切的。”
　　缠绵缱绻，一咏三叹。
　　阳光恍若碎金跳跃，鱼鳞闪光，与潋滟水波交织，被无声的风搅碎一池乱影。
　　计尤执睫毛低垂，深黑眼瞳凝望湖面模糊又重聚的倒影。
　　他说：“像水底的火焰难于相逢。”

　　“念得很好。”陆眠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计尤执朗诵，轻轻给他鼓掌。
　　“都是陆老师教得好。”计尤执说起自己的台词练习历程，特别感谢陆眠在其中的鼓励作用。
　　“有这样的毅力坚持，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成功的演员。”
　　计尤执没回话，反而看向陆眠：“那陆老师呢？会成为一名成功的主持人吗？”
　　“……”
　　如果从主持成绩来说，陆眠确实一般，如果不是与苏见深合作突然空降成为总制片，都不可能出现在荧屏上。
　　“应该会的吧。”陆眠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主持成绩，就算被苏见深打压去B座，他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干到制片，主持对他来说只是一小段走向制片途中的弯道。

　　“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好演员。”
　　陆眠注意到计尤执的“自己”加了重音，眼神也似带有深意，沉沉望向他。舌尖抵了抵上颚，陆眠轻声道：“有时候抓住机会也很重要，因为有时候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
　　识破了节目组炒CP的意图，陆眠接下来对于把计尤执和纪伊凑在一起也没那么起劲了。强扭的瓜不甜，计尤执已经显露出不愿意的意思，如果还硬要凑在一起，只会显得不自然。

　　午饭后，蓝正初也不在了。
　　嘉宾们有商有量地说要去划船钓鱼，计尤执也跟着Bright Venus一起，陆眠自然乐得轻松，嘱咐跟拍的编导自然拍摄就好，不用刻意引导。
　　陆眠说：“计尤执知道我们想炒CP，不是很愿意，我们后期再联系宣发，重新做个营销案。”
　　嘉宾们自行规划了行程，主持人就在湖边的亭子休息。陆眠找来一顶草帽盖在面上遮阳，悠悠闭上双眼。
　　日光洋洋洒洒，计尤执从小船上下来，顺手扶了一把纪伊。
　　旁边的机位如常，仿佛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互帮互助场景。
　　Bright Venus有几个也昏昏欲睡，纪伊和贺永言说要去另一边的小山坡逛一圈，计尤执也过去走一段路，那里有几个中学生聚在一起写生画画。
　　正是追赶潮流的年纪，看到他们到来都很兴奋地要签名。几人顺便要了一支铅笔和纸张，纪伊和贺永言到另一边去写歌，计尤执沿着湖边走回去，一路写写画画。

　　录制结束后，Bright Venus的经纪团队将人接走，计尤执因为程惠还没来，则帮着收拾了东西，他已经提前给陆眠发过消息，说要一起回去，他也有话对陆眠说。
　　蓝正初一早就在场地外等着。
　　结束录制以后，他迈步走进别墅：“老苏总这别墅空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不住了，没想到给了苏见深。”
　　陆眠顺口问：“他买很久了吗？”
　　“这边刚开盘他就买了吧，”蓝正初顿了顿，“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还以为……”蓝正初隐去后面带有深意的话，“看来传言也不见得是真的。”
　　那么陆眠能升任总制片来这里，就和老苏总无关了。
　　蓝正初眼睛一转，恰好对上计尤执，他礼貌微笑，忽地想起他们其实也算是认识的。

　　蓝正初问：“你们这节目，应该还没招商吧？”
　　招商赞助也是总制片应该头疼的问题，陆眠说：“我们还没有招商，但是暂不不打算招有过仇怨的。”
　　“仇怨？我们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
　　“因为第一次见面就结仇了，所以第二次见面理所当然的不喜欢。”
　　陆眠很少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喜，旁边不少磨磨蹭蹭不走想听八卦的工作人员听到陆眠这一说，看向蓝正初的眼光顿时有些微妙。
　　虽然工作要求严格，但陆眠其他方面都没得说，和善亲切，极好说话，这样的上司有谁会不喜欢呢？

　　蓝正初收了笑意：“我们谈谈？”
　　陆眠：“不谈恋爱。”
　　蓝正初怔愣一瞬，随即应下：“好啊，我们就谈招商。”
　　定下就走，蓝正初说附近有一家私厨，味道不错，两人走路过去就行。

　　计尤执帮忙收完器材，程惠也刚好到来：“还有陆老师要一起走，我去叫他。”
　　知道他们关系不错，程惠没拒绝，靠在驾驶座上等人。
　　计尤执发消息给陆眠，没得到回复，以为他在忙，找工作人员询问。
　　“他走了。”工作人员答道，“和刚才那个蓝先生去吃晚饭了。”
　　“多谢。”
　　计尤执谢过工作人员，快步踏上程惠的车，一路沉默。

　　“怎么了？”程惠问道，“节目录制有问题吗？”
　　计尤执咖位比Bright Venus低，她本来应该全程跟着的，奈何公司临时有事，她只好先回去，心里计划给计尤执找个助理。

　　“没有问题，就是节目组那边有意思炒我和纪伊的CP。”
　　程惠眼神闪了闪：“这是个好机会。”
　　计尤执忽然问：“你去公司就是因为这个？”
　　程惠点头，察觉到计尤执的不情愿，安抚说：“为了热度，节目组肯定会往这个方向引导的，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和陆老师提一下，别太过火。”
　　虽然不能理解计尤执为什么不愿意，程惠还是劝道：“现在你才刚起步，有这个机会是再好不过了。”
　　计尤执没回答，他翻了翻手机，陆眠还没回消息。
　　程惠在前面开车，继续说：“能不能红有时候是很玄学的，我虽然看好你，觉得你一步步能踏实发展，可炒CP是少有的捷径，毕竟有时候咖位带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以后你站在陆眠面前，就更有底气了，人家那么看好你，你发展得好，才对得起他给的资源。”
　　“我知道。”计尤执放下手机，靠在后座上，“所以我会努力的。”
　　成为闪闪发光的明星，你就会再多看我一眼了。

作者有话说

　　诗歌选自美国诗人庞德《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