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沉木舟

25、第 25 章

　　纪伊被捞上来后，脸色还有些苍白，他不会游泳，突然落水难免有些惊慌，被呛了几口。
　　陆眠站在场边，叫随组医生过去看看。
　　即使纪伊一眼就能看出没事，随组医生也只要做做样子就好。

　　“多亏了小计同学动作快，”陆眠笑吟吟地朝计尤执说道，“等会奖励你吃大餐。”
　　录制节目的这两天一夜他们都要住在别墅，三餐也在这里解决。
　　一般都是很普通的工作便当，不过为了节目内容能更加丰富，陆眠特意挖了厨师来，分做中西餐。
　　“听到陆老师这样说，我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辛振插话进来，“不会是吃饭也要做游戏吧，输的人啃青菜？”
　　陆眠跟着查看完纪伊的情况，答道：“那倒不会，节目组还没有这么残忍，让你们来的第一餐就吃不饱。”
　　贺永言：“意思是要走的时候，就可以让我们吃不饱吗？”
　　陆眠：“谢谢提醒，原来还有这种省经费的方法。”

　　“如果经费紧张，不用特别奖励大餐了，”计尤执说，“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陆眠眼睛弯弯笑成月牙，大大方方赞赏：“所以说，我就很欣赏计尤执这种热心又为人着想的性格。”
　　“没，没有。”计尤执摆手，别过头。
　　他刚从水里出来，头发湿哒哒粘在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耳朵旁边的头发也同样糊在一起。耳廓到耳垂通红。
　　一旁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拉近，给了他一个特写。

　　吃完晚饭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几个机位固定放着拍摄，不再有复杂的节目内容，部分节目组制作人员换班回家。
　　陆眠特意介绍了别墅周围的情况，让各位嘉宾自由活动，同时也说明会有摄像机跟拍，自己则另外打开笔记本电脑，和节目组的几个制作人员在餐厅围坐一桌，准备开个短会。
　　“Bright Venus内部也有大热CP，”陆眠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我们拍摄剪辑时，也要盯着他们的互动，虽然我们主推的是另一对，但是我们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一个策划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我们又当又立，好茶啊。”
　　听到他的说法，陆眠顺着接下去：“我们就是这么卑鄙无耻，我们做节目是工作，又不是做慈善，工作做不好，大家的奖金绩效都堪忧。”
　　一听到和钱挂钩，原本还觉得不厚道的工作成员顿时不说话了。
　　“那纪伊那边……”纪伊这一期节目完全就是工具人，团内他的人气最高，每个团的成员都和他有绑CP炒作，但毕竟是一个团，肥水不流外人田，而计尤执不一样，Bright Venus的经纪团队不可能无动于衷。
　　“小苏总会解决。”
　　陆眠丢出这句话，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顿时没了疑虑。
　　苏见深就是他们最大的底牌，有什么问题找他就好，Bright Venus想来也不敢和他硬杠。

　　短会开完后，工作人员对别墅内部进行清洁收拾，等嘉宾们回来，再录制一些室内环节便可以休息。
　　“附近的风景如何，大家还满意吗？”陆眠站在别墅门口接回来的嘉宾，别墅的庭院草坪做了布置，有橙黄色色的照明灯星星点点埋在小草丛，发出暖光。
　　计尤执之前已经来做过试录制，但还是有新发现，凑到陆眠旁边，小声说：“陆老师，我发现附近有个湖，特别漂亮，旁边还有小船。”
　　“里面还有鱼，你看到没有？”陆眠问。
　　“有吗？”计尤执认真回想，有些懊恼没看仔细，“我好像没看到。”
　　陆眠拍拍他：“没关系，明天早起，我带你去看。”
　　“好，明天几点？”
　　计尤执答得很快，语气里掩不住雀跃。
　　陆眠挑眉，有些戏谑：“明天我叫你，你别爬不起来就是。”
　　今天折腾了这么久，Bright Venus的几个alpha累了，刚才有个直接问能不能做点轻松的游戏划水混时间。计尤执的体力就是再好，也不可能超出他们太多。

　　“陆老师叫我，我肯定能起床，”计尤执不服气，“陆老师才……”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计尤执的脸陡然红了起来，后面的话吞咽到喉咙，喉结微动。
　　“什么？”陆眠没听清楚，不由得凑近些。
　　鼻尖恍惚间似乎有淡薄荷香味，这是陆眠常用的阻隔剂味道。
　　计尤执退后一步：“没什么，我会按时起床的！”

　　睡觉前的活动是观看嘉宾的相关影视资料，加进彼此的了解。
　　陆眠坐到笔记本旁边，打开几个选段，顺便把弹幕内容也打开。
　　辛振凑过来看播放清单：“不是吧陆老师，凑时长也不用拿这些来凑吧。”
　　他指的是夹在中间的几个CP向视频剪辑，陆眠狐狸眼眼底满是快乐与幸灾乐祸：“准确的说，另外那些才是给你们缓冲的视频。我很早就想尝试了，正主看这些会有什么反应，我都和摄像师傅说好了，等会给你们的进行大特写，一点小反应都不要错过。”
　　辛振咋舌：“是个狠人，陆老师你这人美心善的人设呢？”
　　“已经碎成渣了。”陆眠编排好播放列表，招呼他们坐下。

　　第一个视频是Bright Venus几人参加选秀节目时的表演，炫目的舞台灯光闪烁，他们在台上舞动唱跳，每当镜头拉近的时候，弹幕就会增多。特别是每到纪伊的片段，弹幕更是密密麻麻遮住他的脸。
　　辛振与计尤执搭话：“你会跳舞唱歌吗？”
　　计尤执摇头：“不会。”
　　辛振：“尝试过没有？”
　　计尤执想了想，说：“之前有部电视剧有被叫去唱插曲试音。”
　　辛振等了一会儿，计尤执还没下文，不得不开口追问：“然后呢？”
　　“没了。”
　　“……没了？”
　　辛振还没吐槽，一旁的纪伊已经抱着抱枕笑开：“就是试音失败了。”
　　计尤执瞥他一眼，纪伊立马坐正。

　　之后是接连几个Bright Venus团内的CP向视频，与弹幕上嚎着好甜好甜和粉色的滤镜相反，屏幕外的Bright Venus僵着脸排排坐，手指脚趾虚空抓握，已经抠出另一栋别墅。
　　陆眠看得有趣，也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个，等他笑完，计尤执适时递过来一杯水，庆幸道：“还好我没有这些。”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纪伊反问，“多少肯定有点。”
　　计尤执也许有一些影视相关的片段剪辑，但也不是很多，最火的《月影迷踪》主打探险，朋友团体内部也不和谐互相背叛，最后更是全员疑似狗带，没有哪个想不开的会磕这么毒的CP。
　　纪伊不相信，越过他来到陆眠旁边，亲自搜索。
　　接连搜索几个关键词都没有期待的画面出现，纪伊很失望：“这届粉丝太不争气了。”
　　今晚播出的这些视频就属他的最多，有些该死的是一个系列的完整剧情，他整个人恨不得原地去世逃离地球。

　　“这不公平啊，不能只有我们尴尬，”辛振也跟过来，枪口对准陆眠，“陆老师呢？陆老师没有吗？”
　　当然没有，陆眠甚少出现在荧屏前，这期节目播出时，估计很多观众会认为陆眠是个新人主持。

　　夜色渐深，嘉宾回房休息。
　　摄像会录制一些睡前片段备用，陆眠跟同房的beta打了招呼，等待对方洗漱的这段时间，照例选取一篇稿子朗诵。
　　他走到阳台边，对着沉寂的夜色，语调舒缓。
　　“我的爱人是深深藏在水底的火焰——”

　　可望不可即的水中火焰，亦真亦幻，这样的比喻陆眠很喜欢，多读了几遍。
　　隔壁房间的阳台门也不知何时打开，计尤执站在另一边，隔着月色遥遥望向他。
　　同样念了一遍。
　　“我的爱人像水底的火焰难寻踪影。”
　　这首诗不长，只听陆眠念了几遍他就背了下来。
　　“像水底的火焰难于相逢。”
　　循环反复的咏叹，叙述深深的叹惋，消散在夜风中。

　　计尤执手臂一撑，翻身过来。
　　柚香像是第一场雪无声无息到来，清淡绵长，萦绕身边。
　　“我晚上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有CP向视频，陆老师会不会生气？”计尤执虚虚抱住陆眠，俯在他颈肩的腺体位置轻嗅。
　　之前空落落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不会生气，这本来就是节目流程，你少了这个也就少了镜头，反而亏了。”
　　“要是被陆老师看到这些视频，我才是最亏的那个。”
　　计尤执说着，手臂越收越紧。

　　“明天早上一起去看鱼好不好？”计尤执和工作人员打探过了，湖里养的是锦鲤，对于明天的行程他充满了期待，“带我去看水底的火焰。”
　　极其眷恋的姿态，两人依偎得很紧，陆眠闭上眼，只能庆幸这里是摄像头死角。
　　“我之前看过了，这里摄像头拍不到。”
　　计尤执说完，直直与陆眠对视，对方的眼睛只盛得下自己，清风明月，四周静默。
　　满腔溢满的情绪噗的一下好像就破了，温热地往外流。
　　“真的好喜欢陆老师啊——”
　　他俯身吻过来。

　　年轻人就是热情，抓住了一点就不肯放。
　　陆眠没有想到计尤执会这么大胆，他们各自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还抓着他不放。
　　“陆老师——”
　　房间内的beta出来了，和他说：“你可以洗漱啦！”
　　陆眠如梦初醒，猛地推开计尤执，下意识转身回话：“好，就来了。”
　　计尤执没动，看着陆眠就要回去，哑声道：“明早我等陆老师来叫我。”

　　陆眠回到房间，感觉自己好像还被alpha圈在怀里。
　　——柚木香味如影随形。
　　还好和他同一个房间的是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看到陆眠从阳台出来，也只是好奇地询问他在做什么。
　　“念诗。”
　　陆眠答完，才发现自己把稿纸丢在了阳台。
　　“……”算了，洗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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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陆眠进去，计尤执才翻身回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纪伊在房间的另一侧戴着耳机听歌，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你等会洗漱完把摄像头也关了。”他坚持到计尤执回来，提醒完这一句才算完成任务躺床。

　　计尤执应下，洗漱完顺带检查了一遍空调温度。
　　纪伊盖得有点薄，他将空调温度升高些，走到床边即将上床，又感受了下空调的出风方向，拿回遥控器重新调整，做了定时关闭，避免Omega被空调风直吹整夜。
　　而后才关了摄像机上床睡觉。
　　梦里是一片玻璃水面，水底锦鲤游弋，犹如火焰翻腾。
　　岸边人身长玉立，朝他微微一笑。
　　也就是这一瞬间，镜面碎裂，水底火焰逸出，岸边人也随之化作吸纳火星消散飘飞，灼灼火焰向他席卷而来，热度逼人。

作者有话说

　　诗歌选自美国诗人庞德《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