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玻璃壳》卒无名

33、第 33 章

　　我凝视着手心，什么也没发生。
　　带着些难为情，我默念“不灭泡沫”，召出了一个比掌心略小的泡沫，它轻盈漂浮，看起来如此无害。
　　我用力握拳，它一如既往完好无损。
　　我盯着它，试图感受所谓“元力”波动，一无所获。
　　我心里默念，变大，泡沫体积开始膨胀。
　　命令它变小，它逐渐小到肉眼难以分辨。
　　我试图撤掉元力，让它消失，仍然不行。
　　默念消失，它才悄无声息消失。
　　我颓然向后躺倒瘫在床上，不行。我感觉不到元力的流动。看上去能操控这个技能，但是对于力量运作体系我一无所知，默念能起效什么的，又不是无声咒，这说不通。
　　那家伙说得有一点不错，关于我的技能，我的确有一个，如果可行将大幅改善我的处境的猜想。
　　但是太过阴险，一点都不正派。
　　元力技能是使用者内心的映射。即使成功，随之而来的愧疚和自卑感说不定会把我压垮。而且，抛开我的感受，这个世界的主角，金，所象征的光明磊落，应当就是动漫制作者的意志体现，不，几乎所有热血少年漫倡导的应该都是勇往直前，积极向上，问心无愧，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等于把自己的行为方式放在主角、世界主流意志的对立面，不会有好下场。
　　再者，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运用技能的个中玄机，如果有人效仿，我根本无从抵御。
　　可又能怎么办呢。
　　厮杀亦是这个世界意志的一部分，也是弱肉强食的一部分。不论用什么方法。
　　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帕洛斯说下午自由活动，虽然不确定自由活动的人选包不包括我，但是雷狮先前说过不杀我是因为我有趣，如果一直呆着，毫无疑问是无趣的行为......
　　我本想把皮皮虾留下看家，表示我还会回来，可它听说我要做什么之后执意要跟着，怎么说都不听的架势，我想了又想，管他的，一起去就一起去。

　　我来到战斗区，这是供参赛者们互相切磋较量的地方，也有可以独自锻炼的设施。切磋场地热闹非凡，围观者也众多，独自锻炼区则冷冷清清，今天大概也只会有我一个人。
　　我以前和紫堂幻来这里看过。
　　磨刀不误砍柴工，毫无疑问提升自己的能力是最优解，我当时还纳闷以紫堂幻的水平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来这之后我就明白了。贵，练不起。在这里练习虽然稳妥，但是要花费积分，还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打怪虽然危险性大，但是有收入。
　　当时看了这里的情况之后，我垂头丧气，只能选后一种，却也自我安慰省却了纠结的时间。结果这么久过去，我却并没有亲手打过怪，所属组织都变了，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
　　现在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富裕了，也不是因为花那家伙挣得的积分而不在意，而是没有办法了。
　　我现在依旧没办法对怪下手。但不能不变强。
　　我摇摇头，抛开繁杂思绪，向负责这里的裁判球直接买了五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昂贵的报价仍然让我心痛，还带着拿人手短的心虚，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完成了支付。

　　果然没有捷径。
　　我没有去过健身馆，但是想来未来的高级健身馆也就是这个风格了吧。
　　速度训练可以选择各种功能别致的高级跑步机，我本来觉得再高级也顶多是速度快，耐磨损，直到皮皮虾说可以提供不同地貌，平原、盆地、沙漠甚至是沼泽，还可以提供末日降临风格的断绝后路模式，边跑后面边着火、爆炸、塌陷，不过它评价我这样的超差基础，最适合朴素的平地咬牙硬跑。
　　皮皮虾介绍这一切的时候就像是我最开始遇见它的样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裁判球，外观和声音都小巧可爱，但是它近来总是深沉的沉默，这样子反而让我觉得有种违和感。
　　弹跳力训练场地有精密的电子测量仪，同样可以选择不同地貌。跳高则不同于运动会式的风格，墙壁上插着宽度、长度、间距不等的踏板，可以在这上面进行练习，皮皮虾说可以设定这些踏板一踩就缩回墙里。
　　还有训练臂力、握力、动态视力等等等等的场地和仪器，创意非凡，花样百出，我没再一一查看，这里的时间很贵，不能这么过去，我准备先在普通的跑道慢跑两圈，热身后立刻去做别的练习。
　　我发现自己跑步的速度和耐力较之刚来到这个世界有明显的改观，控制面板上的数值也比最开始要高，心里有种难明的滋味。
　　这里总是把每样事物都数据化。联想这里的死亡全是化作斑斓的像素块，我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些数字构成的一个集合体，活着其实是在留下一个个数据，死了一个我，死了一个谁，都还有很多别的集合体，谁都没什么了不起。
　　我心里烦，越跑越快，两圈很快跑完，却没怎么感到累，完全不似料想的气喘吁吁。
　　这样正好。
　　我拜托皮皮虾设定了初级困难的地貌，并且在训练过程中相应调整。
　　平原、沟壑、山地、掉落的石块，奔跑、跳跃、闪躲，这具身体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有了我从未想过的进步，难度渐渐提升，我却仍然觉得尚有余力。
　　直到被一块从模拟火山滚下的带着温度的石块砸中前，我一直在奔跑。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像是浑身充满无尽的力气，只要不停下，我可以去到世界上任何地方。
　　几乎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我在原本的人生中感到身陷囹圄，却在一个虚假的世界的虚假的场景中觉得自己触摸到自由，这真可笑。
　　皮皮虾用它的小短胳膊拍拍我的脸：“别躺着了，计时收费的。”
　　我默默站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
　　皮皮虾清清嗓子：“刚才为了给你树立信心，我把重力调低了，看你跑的和飞似的，信心是没问题了，现在开始正式练习。”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这是一个疲惫但充实的下午，我久违地感受到满足感，有一种在努力之下，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虚幻的不真实感。
　　因为在最开始，这具身体的素质就比估计的要好，所以下午虽然累，但还是比我预想的轻松，我原本做好了累成一滩也要看在昂贵积分的份上咬牙坚持的，却远没到那种地步。
　　这只可能是那家伙付出的努力下的进步了，我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惭愧和些许感激。

　　还有20分钟结束的时候，我拜托皮皮虾把我领到了机器对战训练场地。
　　在开始之前，我慎重地询问皮皮虾：“这里的东西打坏了不要钱......不要赔积分吧？”
　　皮皮虾嗤之以鼻：“就你？”
　　“先不说你正在打击我积极性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赔啊？”
　　“对战机器人是特殊设计，比你更强一些的参赛者也不见得能打坏，不用担心赔偿。”
　　“所以不用赔？”
　　“不用！”不过出于谨慎，它还是补上一句：“但是恶意毁坏大赛财产还是有惩罚条例的。”

　　我没有接受皮皮虾带武器的建议，直接走进了对战场地。
　　看到对战机器人的时候，我还是十分紧张的。这庞然大物大概有七八个我那么高，有大概......好多好多个我那么宽，接近十条机械臂，还不包括没神展开不好数的。没有像人一样头放在最上面，控制中枢不知道在哪里，捕捉动作的感应器每条机械臂上都有至少三个，躯干上有数十个。这是目前发着红光的，没发光的我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凝聚了很多研发者的智慧，它的机械构成看起来精巧而复杂，以我粗浅的物理知识来看基本理解不能，也无从判断它可能的攻击方式。
　　不过它第一下攻击十分缓慢，像是要向我展示一般，做出了慢速的各方向攻击，我轻声向它道谢，它没有回应，下一击陡然加速。
　　不同机械臂发出不同攻击，有一条可以喷火，有一条可以喷水，还有沙子、箭、不明有色无色气体若干种，子弹和爆破物以及其它更高阶的内容，考虑到我的水平，没有开放。
　　它的速度很快，我能躲过的不多，并非因为一下午训练后的疲惫状态，我心里清楚，就算是状态最佳，我也躲不过多少。我的动态视力和反应力远不够，速度和耐力在这里完全不够看。我算是明白皮皮虾之前说的话了，也心底感激了一下它的阻拦。
　　不消说，没过多久，我在商城买的这条连衣裙就已经破破烂烂，连裤袜也划破了多处，膝盖处更是早就磨破了，我的膝盖也痛的不行。头发也被火燎到了不少，但我特别感谢这个机器人的手下留情，每次我一着火，它下一次攻击就会是水或是沙子，没有眼睁睁看着我燃烧，不明气体攻击只在最开始示范的时候用了，之后基本没有用。
　　但是这些不是我找它对战的目的，至少不是现阶段的，对我而言这部分还是太勉强。
　　我召出了泡沫，使它尽可能快地冲向它的某一条机械臂，对战机器人毫无疑问捕捉到了泡沫的移动轨迹，但是各种攻击轮番上演都没能破坏它。
　　我雀跃但忐忑地控制着泡沫到了一条机械臂旁边，看着它“融合”进那条机械臂，但是因为无法感知，我不知道泡沫在里面的具体情况，估摸着控制它移动，在某一个节点，那条机械臂突然失去控制一般开始乱挥，对战机器人似乎陷入了混乱，其它机械臂也开始群魔乱舞，没有了放水，有不少攻击直奔我这边而来，范围太大，我堪堪召出又一个泡沫使之急速增大挡在我面前，它挡住了一部分攻击，但是冲力使它撞向我，并将我一直撞倒到了训练场地的墙壁上。
　　后背与墙壁接触的一瞬间开始剧痛，失去意识前我只有一个念头：“成功了。”